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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从农民起义到权倾天下 > 第146章 惊蛰喋血,孤城挽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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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惊蛰喋血,孤城挽歌

朔方城头,寒风裹挟着浓重的血腥与焦臭,如同死神的吐息,刮过每一张紧绷而绝望的脸。契丹万骑卷起的烟尘,如同地平线上翻涌的黑色怒涛,带着令人窒息的威压,滚滚而来。狼头大纛在烟尘中若隐若现,耶律大石的复仇之师,终于露出了狰狞的獠牙。

李长天立于城楼最高处,玄甲映着灰暗的天光,冰冷如铁。他身后,是刚刚经历内乱血洗、人心惶惶的朔方城;脚下,是仍在清理、散发着浓烈血腥味的修罗场;前方,是如同黑色潮水般逼近的死亡铁流。荒原暖流在体内疯狂奔涌,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躯,也像熔岩般灼烧着他冰冷的神经。盟友离去,大将垂危,机密泄露,民心离散…朔方,这座他用无数兄弟鲜血浇灌的孤城,已到了崩塌的边缘。

但他不能倒。

他还有“惊蛰”。

这柄由血火、背叛与孤注一掷淬炼出的杀戮之刃,将在这绝境中,发出它第一声真正的、响彻北疆的死亡颤鸣!

“弩阵!就位!”李长天的声音不高,却如同冰锥刺破寒风,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守军耳中。没有慷慨激昂的动员,只有冰冷如铁的指令。

早已部署在城头各处制高点的“惊蛰”弩,被夜枭营的精锐缓缓推出垛口。黝黑厚重的弩身,蜂窝状的箭匣,在寒风中散发着森然的死亡气息。老鲁头不顾身体透支,亲自坐镇核心弩位,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城外逼近的烟尘,布满老茧的手掌紧紧握住绞盘。王石头则率领着残余的夜枭营士兵,如同沉默的磐石,护卫在弩阵两侧,眼神中燃烧着决死的火焰和…一丝被血腥洗礼后的麻木。

契丹铁骑的速度快得惊人。转眼间,前锋数千轻骑已如离弦之箭,脱离大队,率先冲到城下三百步的距离!他们没有立刻发起冲锋,而是在马背上娴熟地张弓搭箭!

“举盾!”城头守军将领嘶声怒吼!

然而,契丹人的目标并非城头守军!

嗡——!嗡——!

密集的弓弦震响如同死神的低语!

数千支裹挟着油布的火箭,如同漫天火雨,带着凄厉的尖啸,划过一道致命的弧线,越过城墙,狠狠射入朔方城内!目标直指——粮仓!工坊!以及…任何可能引起混乱的木质建筑!

“救火!!”城内瞬间响起凄厉的呼喊!刚刚经历血洗的军民,又被这突如其来的火雨投入新的恐慌!浓烟再次冲天而起!

就在城内救火声四起、守军注意力被分散的刹那!

“呜——!”

契丹人特有的、带着嗜血狂野的进攻号角声撕裂长空!

“杀!!!”

前锋轻骑之后,真正的重甲冲锋开始了!数千身披厚重皮甲、手持弯刀长矛的契丹重骑兵,如同移动的铁壁,踏着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在轻骑箭雨的掩护下,如同黑色的钢铁洪流,向着朔方城东、南两处看似防御稍弱的城墙缺口(上次血战未及完全修复)狂飙突进!战马喷吐着白气,骑士发出野兽般的咆哮!他们要一鼓作气,撞开这座摇摇欲坠的孤城!

“稳住!!”守军将领的吼声被淹没在铁蹄轰鸣中!滚木礌石被奋力推下,弓箭手拼命射箭!但在契丹重骑的冲击面前,收效甚微!眼看那钢铁洪流就要撞上残破的城墙!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声前所未有的、低沉雄浑却又带着刺耳撕裂感的巨大嗡鸣,陡然从城头最高处炸响!如同沉睡的洪荒巨兽睁开了猩红的双眼,发出的第一声咆哮!这声音压过了所有喧嚣,狠狠撞进每一个契丹骑士的耳膜,带来一种源自本能的、毛骨悚然的恐惧!

是李长天亲自操控的那具最大号的“惊蛰”!

弩臂在老鲁头和王石头合力绞动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蓄积着恐怖的力量!

“放!”李长天冰冷的声音如同判官落笔!

扳机扣下!

嗤嗤嗤嗤嗤——!!!

不是箭矢破空,而是金属风暴的怒吼!三十支特制的、加重加长的破甲短矢,从蜂窝箭匣中狂飙而出!瞬间形成一片肉眼可见的、扇形的乌黑金属狂潮!速度快到极致!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居高临下,狠狠砸向冲锋在最前排的契丹重骑!

噗噗噗噗噗!!!

密集到令人头皮炸裂的入肉声如同暴雨击打芭蕉!坚固的契丹皮甲,在“惊蛰”特制的三棱破甲矢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前排数十名重装骑士,连人带马,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骑士的胸甲、头盔、战马的脖颈、前胸…瞬间爆开碗口大的血洞!骨头碎裂的声响清晰可闻!人仰马翻!血雾如同喷泉般在冲锋的洪流前炸开!高速冲击的阵型瞬间被撕开一个巨大的、血肉模糊的豁口!倒毙的人马尸体成了后方冲锋者致命的障碍!

第一波打击的震撼尚未散去!

嗡!嗡!嗡!

城头各处制高点,早已蓄势待发的十几具“惊蛰”弩同时发出死亡的颤鸣!如同群蜂离巢!无数道致命的乌光,如同精准的死神镰刀,从刁钻的角度,覆盖向冲锋的契丹重骑集群!尤其是那些试图绕过前方尸骸障碍、或者试图加速冲击城墙缺口的后续骑兵!

嗤嗤嗤嗤嗤——!

死亡之雨再次降临!契丹重骑引以为傲的集群冲锋,在“惊蛰”连绵不绝、覆盖精准的金属风暴面前,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骑士如同被割倒的麦子般成片倒下!战马悲鸣着翻滚,将背上的骑士甩飞!冲锋的势头被硬生生遏制、打断!钢铁洪流如同撞上了无形的礁石,在离城墙百步之遥的地方,陷入一片人仰马翻、血肉横飞的混乱泥潭!

“神弩!天罚!!”城头守军爆发出劫后余生的狂吼!原本低落的士气被这恐怖的杀戮机器瞬间点燃!滚木礌石、沸油金汁如同雨点般倾泻而下,狠狠砸向陷入混乱的契丹骑兵!

“稳住!散开!散开!”契丹阵中传来将领气急败坏的怒吼(被通译嘶声翻译)!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密集、如此致命、射程如此之远的连发弩箭!这完全颠覆了他们对攻城战的认知!

然而,城头的死亡蜂鸣并未停止!

“惊蛰”的弩手在短暂的喘息(更换箭匣)后,再次将冰冷的箭孔对准了混乱的敌群!这一次,他们的目标更加明确——那些试图重整旗鼓的契丹军官、那些吹响号角的号手、那些试图用套索攀爬城墙的死士!

嗡!嗤嗤嗤——!

精准的点杀开始了!任何试图组织反击的契丹人,都会在下一秒被数道甚至十数道乌光瞬间钉死在地!如同被无形的死神之手点名!契丹人的指挥系统在“惊蛰”的精准打击下,迅速陷入瘫痪!混乱如同瘟疫般在攻城部队中蔓延!

* * *

远处,契丹中军大纛之下。

耶律大石端坐于高大的黑色战马上,浓密的髭须下,脸色铁青。他亲眼目睹了前锋重骑在那种恐怖弩箭下如同麦草般倒下的惨烈景象!那种连绵不绝、覆盖精准的金属风暴,让他这位久经沙场的狼帅也感到一阵心悸!

“那…那就是柳红袖说的‘惊蛰’?”耶律大石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怒和一丝…贪婪。

“是…是的,大人!”旁边的汉人通译声音发颤,“那妖女说的…丝毫不假!这弩…太可怕了!”

“废物!”耶律大石猛地一鞭抽在通译身上,眼中凶光闪烁,“传令!停止强攻!投石车!给我把朔方城砸烂!所有石弹,给我集中轰击城头那些该死的弩架!”他绝不能让这种可怕的武器继续存在!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摧毁!

契丹人的攻势陡然一变。重骑如同潮水般狼狈后撤,留下城下遍地人尸马骸。取而代之的,是数十架沉重的投石车被缓缓推向前线,巨大的石弹被绞盘拉起,对准了朔方城头那些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惊蛰”弩阵!

“保护弩阵!”李长天厉喝!

巨大的石弹带着沉闷的破空声,如同陨石般狠狠砸向城头!

轰!轰隆!

碎石飞溅!城墙在颤抖!一处部署“惊蛰”的垛口被石弹直接命中,弩架粉碎,操作士兵血肉模糊!惨叫声不绝于耳!

“狼帅!弩阵目标太大!这样下去…”王石头目眦欲裂。

“弩阵后移!分散部署!”李长天当机立断,“所有‘惊蛰’,转入机动袭扰!目标,敌方投石车和弓手阵地!”他眼中幽蓝的火焰燃烧得更加炽烈,“惊蛰”的初啼虽震慑了契丹人,但也暴露了其阵地固定的弱点。接下来,将是更加残酷的消耗与反制!

* * *

战斗从白昼持续到黄昏。

朔方城头,硝烟弥漫,血迹斑斑。“惊蛰”弩如同隐藏在阴影中的毒蜂,不断变换位置,用精准而致命的短矢点杀契丹的投石车操作手和弓弩手,延缓着契丹的远程打击。契丹人则用更密集的石弹和火箭覆盖城头,试图摧毁这神出鬼没的杀器。双方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城下契丹人的尸体堆积如山,城上守军的伤亡也在不断增加。

李长天如同不知疲倦的铁人,穿梭在城头各处险地,指挥若定,甚至亲自操弩狙杀关键目标。荒原暖流支撑着他,却也像毒药般侵蚀着他的生命力。每一次拉动绞盘,每一次扣动扳机,都伴随着经脉撕裂般的剧痛。但他不能停。他是朔方最后的精神支柱,是“惊蛰”之魂。

就在夕阳如血,将战场染成一片凄厉的暗红之时。

契丹中军大阵突然向两侧分开。

一队被绳索捆绑、衣衫褴褛、步履蹒跚的人影,被契丹骑兵驱赶着,推到了阵前最显眼的位置!

城头守军瞬间哗然!

“是…是呼延灼!还有…还有上次城破被俘的兄弟!”

“天啊!还有…还有陈墨统领?!他没死?!”

只见被推在最前面的几人中,赫然有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原朔方守将呼延灼!而在他旁边,一个同样被绳索紧缚、浑身伤痕累累、但身形依稀可辨的身影,让所有认识他的人心头剧震——陈墨!那个被认为葬身契丹火海的夜枭营统领,竟然还活着!只是形容枯槁,眼神空洞,显然经历了非人的折磨!

契丹通译策马上前,用生硬的汉语对着城头嘶声高喊:

“李长天!看清楚了!这些,就是你们朔方的忠勇之士!还有你那个心腹陈墨!狼帅耶律大人仁慈,给你们一个机会!开城投降!可饶他们不死!否则…”他猛地扬起马鞭,狠狠抽在呼延灼背上,带起一溜血花!“立刻将他们,在你和你的守军面前…凌迟处死!剜心祭旗!!”

呼延灼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却倔强地昂起头,对着城头嘶吼:“狼帅!别管我们!杀鞑子!!”

陈墨也艰难地抬起头,布满血污和伤痕的脸上,那双曾经锐利的眼睛,此刻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和…一丝死寂般的麻木。他看着城头那个玄甲浴血的身影,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声音。

城头死寂!

所有守军,包括王石头、老鲁头,都下意识地看向李长天!

投降?绝不可能!但…看着城下那些被俘的袍泽,看着陈墨那熟悉而陌生的脸…那是韩章的兄弟!是夜枭营的魂!是无数人心中未灭的念想!

李长天站在城楼最高处,夕阳的余晖将他玄甲的身影拉得很长。他望着城下被推在屠刀前的袍泽,望着陈墨那双空洞的眼睛。体内的荒原暖流如同沸腾的岩浆,疯狂地冲撞着冰冷的意志。开城?投降?那意味着朔方数万军民沦为契丹奴隶,意味着他李长天彻底失败,意味着所有兄弟的血白流!意味着…他永远无法向赵铁柱复仇!

但不开城…陈墨…呼延灼…那些被俘的兄弟…就要被当着他的面,千刀万剐!

这是最恶毒的心理折磨!是耶律大石对他意志的终极考验!

寒风呼啸,卷起城下的血腥味和契丹人嚣张的咆哮。夕阳如血,将整个天地染成一片悲壮的赤红。李长天缓缓抬起手,那是一只沾满敌人和自己鲜血、因长时间操弩而微微颤抖的手。他的目光越过城下的袍泽,越过如林的契丹刀枪,死死钉在远处耶律大石的狼头大纛上。

荒原暖流在体内奔涌到极致,带来撕裂般的痛楚和毁灭一切的冲动,却又被一股更加冰冷、更加坚硬的东西死死锁住、压缩。他清晰地感觉到,心中最后一丝名为“犹豫”的柔软,正在这残酷的抉择面前,被彻底焚毁、锻打、凝练成一种纯粹的、冰冷的、足以斩断一切的…决绝。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如同金铁交鸣,穿透寒风,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城头:

“弩手…准备。”

“目标…”

他的手指,稳稳地指向了城下契丹阵前,指向了那些被绳索捆绑、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朔方俘虏。

“…放箭。”

命令下达,冰冷得没有一丝波澜,如同死神宣判。城头瞬间陷入一片死寂般的窒息!所有人都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如同孤峰般矗立的玄甲身影,看着他指向袍泽的手指,看着他眼中那燃烧到极致、却冰冷到冻结灵魂的幽蓝火焰!

王石头的手猛地攥紧了刀柄,指节发白!老鲁头浑浊的老眼瞬间瞪圆!所有弩手的手指都僵在了扳机上!

放箭?射向…自己人?!

李长天的目光如同万载寒冰,扫过城头每一个僵硬的士兵:

“违令者…斩!”

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瞬间冻结了所有的迟疑和悲悯!弩手们颤抖着,咬着牙,将冰冷的箭孔,对准了城下那些熟悉而绝望的面孔…对准了陈墨那空洞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