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萧见信全身肌肉酸得不行。
最恐怖的是,他想起床喝水时发现自己一根手指也无法动弹。肌肉似乎在诡异地弹动着,比之前更十倍地酸胀难忍。
萧见信像一条刚被放进油锅但又被拍晕的鱼,拼命想要挣扎,身体却犹如一滩烂泥。
而就在这时,他居然察觉到了一丝微弱的异能波动。
就在他体内,热量不断流转着。
秦奉先的训练,虽然只持续了短短几天,却当真起作用了。他感觉到自身异能的流转了。
异能正在修复身体,原来这就是他异常的原因。的确,今天运动过度,但他不知道乳酸堆积也能治好?
“呃…!啊……”他无法控制自己发出呻吟。
全身好像在剧烈运动完之后又被筋膜枪狠狠蹂躏一般酸痛,难受得他不断咬牙哼哼。
等萧见信终于从这种“瘫痪”状态恢复后,第一件事就是滚到了床下。
他跪在地上,以蜷缩又挣扎的矛盾姿态抱着自己的身体。
屋外寂静无比,耳边唯有自己煎熬的喘息和难受的呻吟。
等到一切都挺过去了,天空已经泛白。
萧见信有气无力地躺在地上,肚子忽然开始咕咕叫。
此刻无比强势地压倒了一切酸爽和难受的——是饥饿。
难以忍受的饥饿。
无法再继续躺下去,萧见信顶着凌晨熹微的光芒和血丝密布的双眼,光着膀子四处翻找着屋子里残余的食物,水果、饼干、面包……
所有能填饱肚子的东西……
萧见信狼吞虎咽地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进食着,仿佛一个即将饿死的人。
直到把屋子里全部的食物都吃完了,萧见信才刚刚感到满足,迷迷糊糊抛下一切狼狈,上床接着睡。
于是,等到闹钟响起,萧见信起床,看着屋内的一片狼藉:
“……?”
似乎是因为此前从未有过这么多的体能运动,异能治愈身体有了巨大的能量缺口。于是萧见信只能通过进食大量食物,靠热量填补。
这样的情形,几乎每天都在上演。
以至于萧见信不得不去超市采购了一堆又一堆的干粮和食物。
看着满屋子的零食,萧见信叹了口气。
好歹能恢复,不至于第二天爬都爬不起来。
晨光刺破薄雾,训练场上的泥土还带着湿气。
秦奉先站在S小队全体队员面前,身形笔直如枪。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张黝黑坚毅的脸,最后落在队列末尾那个明显与周围气场格格不入的身影上。
萧见信虽然不是最矮的,但体型肉眼可见比所有人都瘦削一些,站姿虽竭力模仿,但仍不标准。恐怕他也只有大学入学才感受过军姿。
“萧见信。出列,面向大家。”
萧见信立刻走到秦奉先的面前,转身看面对着一排排的精锐士兵们。
秦奉先介绍道,“萧见信,编外受训人员。他的情况,你们有些人可能听说过。”
“从今天起,他和你们一起受训,但是还不属于我们队,因为他的各项数据还不达标——”
秦奉先的话是说给萧见信听的,也是说给所有人听的,“阿尔法二队的位置是实打实挣来的,所以,我给他两周,跟队训练,两周后,我们再评估他是否合格,这对大家而言比较公平。”
“你们有没有问题?”
“没有,秦队!”士兵们的声音简直能掀翻训练场不存在的屋顶。
“萧见信,有没有问题?”
“没有,秦队!”萧见信的声音带着力道。
秦奉先点头,“入列。”
萧见信排在末尾,挺直脊梁看着最前方表情肃穆的秦奉先,听他发布指令,对他那张熟悉的脸感到了一丝恍惚和陌生。
奇怪?面对秦奉先,原来是这种感觉吗?
他好像…没有那么害怕秦奉先了。
“全体都有——先跑十圈,再绕杠300个!”
萧见信握紧拳头,跟着转身的士兵们开始例行晨跑,那丝敬佩瞬间被他抛之脑后。
秦奉先,还是可恶!
第一周,日子在汗水和喘息中被碾成粉末。
萧见信成了训练场上永恒的“最后一名”。
上午障碍穿越,他的动作笨拙而迟缓,时不时摔倒,落后过于明显,让围观的周野忍不住啧啧叹息。
下午负重越野,背囊像山一样压垮他,他总是在太阳快要下山时才能跑到终点,永远都是周野在等着他,而秦奉先早已带队进行下一项。
不仅最后一个完成,狼狈不堪,有时他甚至需要被人搀扶回去。
肌肉的酸痛深入骨髓,肺叶火烧火燎,运动到呕吐已经成了他的家常便饭。
而秦奉先,他几乎不给予任何鼓励,评价简洁无比:
“太慢。”
“无力。”
“呼吸紊乱。”
“明天提前半小时加练体能。”
萧见信沉默地承受着所有指令,然后以更快的速度奔向训练场,以更狠的姿态把自己投入下一轮折磨。
两人之间,除了必要的指令和报告,几乎没有多余的话。以及每晚训练日志上,那冰冷客观、却从未达标的数据记录。
一种诡异的、沉默的角力在每日的汗水中无声进行。
第二周,压力已经逼近极限。
回到宿舍洗澡时,萧见信淋着热水,狠狠将脑袋撞在墙上。他数次以为自己会哭,可体内的液体似乎已经全部化作汗水流淌了出去,即使酸胀,眼眶内却干涸无比。
压抑、紧张、疲惫。
这种怎么也追不上的无力感,他最讨厌。
体能差距并非仅凭意志和短时间的锻炼就能跨越。
尽管萧见信的进步肉眼可见——速度确实快了,力量也强了,甚至体力也显着提升——但距离最为精锐的S小队,依然存在一道十分明显的鸿沟。
周野接手训练的那晚,萧见信仍然跑最后一名,即使他进步了,那大段无法赶上的距离,依然显得很残忍。
而这份“残忍”,正是阿尔法二队这些沉默寡言的士兵们没日没夜训练的结果。
萧见信必须堂堂正正地跨越过去,否则,即使入队也不会好过。
萧见信甚至想去找金秀雅谈谈心,但对方也忙于工作。他盯着手中的手机,上面显示的联系人正是萧景。
犹豫再三,他深吸一口气,关上了手机,摔进了床铺里。
睡吧,睡醒就好了。
每天,训练结束后,士兵们并不会过多侧目,但会在没有下一个训练项目时,在萧见信冲过终点后递上水壶。
同情或许有,但士兵们更多的是审视——在这个只认硬实力的地方,坚持,本身也是一种值得观察的特质。
并且,生出一丝隐晦的敬佩——至少,这家伙从没开口说过放弃,哪怕脸色白得像纸,哪怕抖得站不稳。
他们扶住萧见信,非常有经验地解开他的作训服扇风,询问他有没有头晕、能否区别东西南北,而后接手将他搬到树荫下,散开通风,留下一个人看着萧见信休息。
等到萧见信缓过神来再递上淡盐水,建议他稍微按摩一下。
难喝的淡盐水,如今也喝得稀松平常了,萧见信仰头小口吞咽,喘着气道:
“谢谢。”
面前的士兵似乎是叫……小武?
这些天由于没有入队,萧见信并没有搬入军区宿舍,训练也总是远远落后众人,因此和他们没有过多的沟通。
但他们总是善意地鼓励他,在空闲的时候支持他。
这种感觉,让萧见信感到有些陌生,但并不讨厌。不如说,一直压在心头的紧张和压力都消失了一些。
小武看起来还很年轻,他憨厚一笑,直接伸手一把拽起萧见信,拽完他却呆住了,惊叹道:“你、你好轻啊。”
被像个洋娃娃一样轻松拽起的萧见信也呆了一会儿,“…你是大力士?”
小武摇头,“不啊,我是火系的。但是我的力量不算队内最强的,”说着他好奇地伸手,“萧见信,你让我试试……”
接着,小武将手往萧见信腋下一伸。萧见信忙拒绝道:“等等——”
话音刚落,一股力道顶着他往上提,顿时,脚下一松,萧见信已经被小武像个洋娃娃似的举了起来。
他的海拔瞬间从一米七拉到了一米九还要多。
小武仰头看着被自己举过头顶的萧见信,震惊惊喜道:“喂!你们快看!我好厉害!!!”
顿时周边零零散散的士兵们兴奋地围了过来。
“你抱一下试试,好轻啊!”
萧见信一头雾水地被颠了一下,底下小武的脸一变,他瞬间就转手到了另一个人手中。
那人也惊喜地仰头看他,上上下下举了举,“真的假的?”
他们尝试着举起别的队友,那人摆好和萧见信一样的姿势,却纹丝不动。
周围的士兵们顿时哈哈大笑:
“我试试我试试。”
“人萧见信是你们玩具吗?撒手!——我来!”
“你怎么这么轻?浑身上下真的有肌肉吗?”
萧见信正想反驳,手撑住了底下某个士兵雄伟的肩颈肌肉,沉默片刻,闷闷不乐道:
“……体质原因。”
话音刚落,萧见信空中的腹部便传出了一阵极其明显的声音:
“咕咕咕——”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立刻飞满了整个训练场。
那人直接将萧见信往肩后一横,扛在了背上:“走,吃饭去!我请你萧见信!”
萧见信挣扎了一下,抬头看向周围谈笑的士兵们,僵直片刻,或许是被笑意盈盈的氛围感染,又或许是太过疲惫动弹不得了,他默默趴了上去。
嘴角,微微翘起……
“啪!”扛他的人狠狠拍了拍他的屁股,“问你呢!想吃啥?”
萧见信一僵,拽着他的衣襟怒道:
“别乱动!”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