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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营将军也姓苏,叫苏哲清,不知道他和母亲关系如何,眼下能带着苏慕白上阵,应该是个好交涉的人。

我想起自己的身世也许和驻扎在北营的将军洪寅有关,看向帐外风沙的眼睛便多了许多柔和,似乎这里没那么陌生了。

北营最难抵挡的是梁国的一群不怕死的刺客,这群人如沙中的鱼儿一样,可以在沙漠里穿行,看似不惹风浪,但只要出手都是致命。

同样是沙漠,齐国人琢磨养鱼,梁国人琢磨沙阵,有时我也想不通,打来打去图什么。

在帐中小睡片刻,醒来时苏慕白已经坐在我身边看地图了。

“怎么不叫醒我?”我揉着眼睛坐起来,眼前的苏慕白没有往日的随性,被风沙吹得整个人都有些发黄,额头和脖颈上都有细小的划痕,头发被死死固定在发包里,看起来有阵前作战的样子。

“只是回来看看地形,等下还要出去。”苏慕白简单答道:“你怎么来了?”

“齐国暂时没什么能做的事了,剩下的有鹤怀安善后,我就来了。”我有些不解道:“听闻这里曾经是洪寅的军营,你怎么在这儿办事?”

“苏哲清把我当成洪寅的儿子了,执意要我住在这儿。”苏慕白解释道:“现在不是跟他们说真相的时候。”

“真相也不重要。”我顺势移到桌前,看着眼下的营帐分部。

“你从哪抓了那么了不得的人?”苏慕白像是想起了什么事,忽的笑道:“他居然有梁国的边境布防图。”

“真的?”

“真的。”苏慕白道:“已经派人去查了,基本上能确定了。”

“真的要打起来了吗?”我望着沙盘,语气里只剩怅然:“没有其他可能了?”

“早晚一战,虽然我也不想是现在。”

“若是梁国的布防图可以偷出来,那我们的?”

“已经派人传信了,放心吧。”

“哦。”

我醒醒神,安静的靠在苏慕白旁边,看他在绢纸上写了点什么,郑重其事的收好,站起身。

“还要再去一次,你乖乖等我。”

“等等。”我叫住苏慕白:“沙兵我有办法克服,你要不要听?”

“哦?”

“钉子鞋和钉子袖套。”我向苏慕白演示道:“沙兵在沙海里穿梭,趁其不备以下攻上。”

“不错。”苏慕白点点头,示意我继续说。

“我可以从齐国和大渊两边找人抓紧定制,你看。”我用手挑起沙盘里的沙子:“沙的流速不比水差,沙海既然能滚动,自然是沙子下面还埋着许多的风口和窟窿,所以人如果像鱼一样在下面游动,衣服即使是再防伤,也是轻薄的。”

“嗯。”苏慕白点点头道:“的确可以试试。”

“还有就是,既然像鱼一样抓不住,钉子上可以存一些毒,不必致命,麻痹就好。”

“这可有些冒险。”

“暂时在钉子上留下空隙吧,万一用得上呢?”

苏慕白刚要再说点什么,外面的士兵传话让他去大营中相聚,他只好点点头,与我作别。

沙海上风尘迷人眼,我以为北营有终年的雪和寒冷的夜,然而这里的环境恶劣到我难以想象。

能看到的人无论军士将领,都被黄沙灌得脸色蜡黄。

我给自己戴上面纱,这才敢走出营帐。

我一直好奇为何钉鞋一类的尝试没人肯做,到四下走走才知道,边关缺钱,许多人的棉袄看起来是穿了几年,已经薄得可以做秋装了。

“在哪能找到钉子?”我询问,身边的人都摇摇头,铁器不多,打铁的铺子更是难寻,我正犹豫着,就看到又有被沙中人刺伤的人被担架抬着送进营帐,军医摇摇头,还是进帐里医治。

这群偷袭的人很是讨厌,身上没有明显的他国标志,但是每次出手都针对大渊的军营,我在京城听人说过,只是从未领教过。

听人说那群人如鬼魅般藏在岩沙下,一阵黄烟过,人出,被刺者大都暴毙。

鲜少有人能躲开,苏慕白他们不过是仗着身上的武功可以躲开,其他将士却没这个好运气。

好在现在战事未扩大到国与国的对立,只是边境的骚扰。

我想苏慕白被招来是因为另一件事,他希望在真的打仗前掌握北营的军力。

这听起来有些造反的意味,但一想到京城里两位阴晴不定的指挥,我便觉得苏慕白可信许多。

班师在我寻找钉子的时候眼睛亮了一下,直言这也是他想尝试的,只是尝试过效果并不好,沙子会吸住钉子,人反而更容易被沙子缠住,陷进去再拔出脚,来回很笨拙,难以达到想象中的效果。

我点点头,同时感激苏慕白没有直接打消我的念头,让我有心情还能继续思考。

“在沙中行进很难的,侯爷现在待的地方都被沙泥浇筑过许多次,战场上却不是的。”

“这样啊。”我面上有些挂不住,谢过班师便匆匆钻回大营。

段家的阿海也许是因为在屋中待的无聊了,不知什么时候钻进我的大营,北营人还没见过他,我担心他们把他当成奸细,只好偷偷藏在我的营帐里。

“你怎么来了?”我问他。

“走来的。”阿海手上提着鞋,看到我才匆匆把鞋穿上:“路上的沙子太多了,我光脚跑来的。”

“胡闹。”我让他穿好鞋:“沙海里可是有杀人的怪物,不要去那里玩。”

“我不信,你骗格格还好,我都多大了。”阿海从地上站起来,抖抖身上的沙子:“你要找的人见过了吗,什么时候送我们去大渊的京城。”

“暂时不能走。”我解释道:“北营可能会打起来,路上流民太多,你们现在走可能有危险。”

“那我可以上战场打仗吗?”阿海问道:“夫子说过,如果不能不战而屈人之兵,必要时,只能一战。”

“你是齐国人,掺和大渊的事做什么?”我问道:“不想好好活着?”

“想啊,但我觉得靠自己可能很难,得先投靠你,我知道你是女子,还知道你是顾王府的侯爷。”阿海一副疑惑的表情,假惺惺道:“真奇怪,侯爷居然可以是女子,大渊真是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