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年跟着导购走了一圈,停在江辞面前,轻声询问。
“阿辞,你有没有喜欢的啊?”
江辞站直身体,看一眼导购员,语气淡淡。
“没有。”
“这样啊~”
傅斯年伸手和江辞十指相扣,慢悠悠地往前走,“这一件”“这件”“这个”“还有那个”……
导购小姐脸上的笑意掩都掩饰不住,表情更真挚热情了,连周围的气氛也活跃欢快起来,语气难掩激动。
“好的,先生。”
江辞轻轻靠在玻璃门上,右脚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擦着,地面很干净,洁白的大理石瓷砖亮的反光,傅斯年正在那边付钱。
手机发出震动,江辞从包里拿出来查看,感受到傅斯年过来了,又表情平静地摁灭屏幕装进口袋里。
傅斯年只是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搂着江辞出去了。
即使他知道平时基本上不会有人联系江辞,江辞也很少会在做其他事情的时候拿出手机消遣,但是江辞不说,他就不问。
他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江辞会愿意告诉他的。
如果有什么事情真的要瞒他一辈子,那就证明这件事他不要知道才是最好的。
四月十日。
江辞穿着一件黑色的衣服坐在沙发上,这是傅斯年买的,袖口那里绣了一朵深蓝色的小花。
今天的傅斯年有些兴奋,江辞知道,这算是两人结婚一周年的纪念日,上一次结婚不到一年就离了,这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
但江辞什么也没准备,结婚是件很烦人的事,你不仅需要记住对方的生日、爱好、习惯等等等等。
还要记住很多时间,正式确定关系,结婚的那一天,还有各种各样的两人特殊的许多第一次。
对方的家人、朋友你也要花心思处理,生活要有仪式感,还得时不时来些小惊喜,搞点小浪漫。
在对方需要的时候你得及时出现,有麻烦了也得想办法解决,还要照顾对方的情绪。
一旦新增一段关系,就意味着数不尽的麻烦,会和更多的人扯上关系。
既然改变了别人的命运,就得承担相应的责任,他不就是因为这个和傅斯年结的婚吗?
可是他不想啊。
因为傅斯年,说起他别人会提到傅家,他和傅斯年结了婚,傅斯年的亲朋好友也成了他的,他几十年的坚持全白费了。
江辞没有接受过任何人的表白,从不随意插手别人的事,拒绝旁人所谓的好意。
始终一个人待着,他不需要对任何人承担责任,也没有人需要对他承担责任。
他没有义务做任何事。
可现在,他这边行不通了,人们就会想法子从傅斯年那边努力。
他的生活不在他的掌控范围之内了。
如果江辞死了,会有人说天才因孤独而亡,又或是无据可考,不清楚他的生平。
而不是傅斯年的爱人死于自杀……
江辞讨厌和任何人扯上关系。
所以他对傅斯年的讨好视而不见,对傅家人礼貌又客套,和所有人都保持着一个疏远的距离……
一个人,真的很自由。
弗兰茨·卡夫卡说的,精神只有不再作为支撑物的时候,它才会自由。
所以,江辞在等。
等傅斯年受不了了,他自己主动提出离婚。
像当时说要结婚在过年的时候跟他回傅宅一样,傅斯年烦了、累了、倦了。
一切就都结束了。
高跟鞋敲击地面发出的清脆的响声打断了江辞的思绪,他抬起头看向楼梯处,他不收任何礼物,也没准备惊喜。
可傅斯年给的东西江辞还真就拒绝不了,这也会是一个让人难忘的……
结婚纪念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