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皇帝也很好奇,也想看看这个不起眼的神像到底是不是祥瑞,到底能不能显示神迹?
他同意了骆养性的请求,就在大殿之外,摆上香案,点上香烛,等待骆养性叩拜显示神迹。
骆思恭将骆养性拉到一边道:“如此众目睽睽之下,要是有了闪失,连为父都难逃干系,你确定有把握?”
魏忠贤也正在追问王承恩:“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何不汇报?你们想死也别连累咱家呀?你真见过神迹出现?”
王承恩道:“这确实是真的,骆养性在鞍山堡就已经试验过了,万无一失!”
虽然得到了王承恩的保障,魏忠贤还是有些不放心,思考万一有事该如何撇清关系。
等到一切准备就绪,王承恩这个实在人,竟然走出来和骆养性一起跪拜。
骆养性拍拍他的肩膀道:“王公公,今日之事我已经记在心里,不愧是同在辽东经历过生死的兄弟!”
两人走到香案面前,将神像摆在香案之上,一丝不苟整理衣衫,然后,怀着忐忑的心情三拜九叩,嘴里念念有词:“真武大帝保佑,快快显灵!赐给我们一些兵甲粮草,帮助我们抵抗外族入侵!”
他们内心深处却也在打鼓,话已经说满了,要是真武大帝不显灵,他们将万劫不复。
天启皇帝站在旁边,小手在龙袍内都快攥出水来,希望神迹能够如期出现。
如果真能出现神迹,不光堵住了那些反对自己封赏辽东将士的嘴巴,还预示着自己这个皇帝是受到上天护佑的,大明王朝是受到上天爱护的!
那帮文臣在叽叽歪歪说教自己的时候,自己就有话可说:朕是受上天护佑的,你们说什么都白扯!
还有,东北那个野猪皮,自己起兵造反也就算了,还给自己的年号称作“天命”!他以为这样他们就能得到皇天的护佑吗?痴心妄想,朕才是正宗的天子!
转念又一想:可万一要不能显灵可怎么办?
真的杀了骆养性?不行呀!那可是骆思恭的儿子,自己的亲军首领的儿子,妥妥的自己人!
杀了王承恩?也不行呀!那也是魏忠贤的心腹之人,也算是自己的心腹之人!
杀了王杰?那更不行了,那可是自己亲自提拔起来的战将,那可是自己收复辽东的希望!
关心则乱,天启皇帝患得患失,后背上也渗出了汗水。
而一众大臣,除了魏忠贤和骆思恭,都在看戏,看看这两只邯郸学步的猴子如何作死!
骆养性和王承恩刚刚三拜九叩大礼行完,香案前面光线一闪,几十套盔甲,几十杆兵器,还有数十袋粮食就那么凭空出现了。
众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又揉,确定凭空出现了好多东西。
兵部尚书张鹤鸣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抓起一件兵器,用手指敲了敲,声音清脆,是上好的精钢。
工部尚书王佐也跑过去,抓起铠甲仔细检查,比起大明工部出品不知好了多少。
户部尚书李汝华也跟着跑过去,解开粮食口袋,抓出一些米粒放在嘴里品尝,是上好的稻米。
其他官员也都呼啦啦围了过去,争前恐后争抢着摸一摸这些神迹物品,两个跪拜祈求神迹的骆养性和王承恩却被挤到一边去了。
骆思恭见到自己儿子真的求来了物资,一颗快跳出嗓子眼的心终于放进了肚子里,眼见一片混乱,大喝一声:“锦衣卫听了!保护陛下!维护秩序!”
魏忠贤也赶紧挡在天启皇帝面前,命令东厂太监保护皇上。
现场太混乱了,并且,还有那么多兵器,万一有不法之人趁机作乱,后果不堪设想。
等到,锦衣卫和东厂哗啦啦将拿刀、握剑的众大臣包围在中间,划拉拔出绣春刀的时候,众臣才醒悟过来,纷纷丢下手中的兵器,跪倒向天启皇帝恭贺喜得神迹。
天启皇帝开始也被吓了一跳,看到众臣跪倒恭贺,他从锦衣卫的保护中走出,摆了摆手说道:“众卿平身吧!这神迹是保佑大明的神迹!各位臣工都是大明之臣,我们同喜同喜!哈哈哈!”
“来人!我要祭祀太庙,将天降神迹,以及这次大胜的缴获的军旗献祭太庙,禀告列祖列宗,大明得到神仙庇护,收复辽东指日可待!”
众位大臣又是一片恭贺之声。
天启皇帝见到这些桀骜不驯的臣子这般恭顺,心里大喜不已,这些荣耀都是王杰带给他的,他要重重赏他,连叶首辅都说封侯都不为过,那自己就给他封个镇北侯!
满朝文武回到大殿,天启皇帝坐在高贵的龙椅之上,志得意满,说道:“现在辽东大胜已是事实,刚才叶首辅也说了,得此功劳,封侯也不为过,我打算封王杰为镇北侯!表彰他的功绩,各位爱卿意下如何?”
天启皇帝以为不会再有人反对,便大大方说出了自己的封赏打算。
大殿内的武将都流露出艳羡的神色,不过都没有做声,而所有文臣们都不干了。
叶向高原来说封侯也不为过的前提,认为这些事情不会是真的,所以也就是那么一说,现在皇帝真按着这个方法封赏,那如何得了?他赶紧用眼神示意下面的马仔出来阻拦。
楚党更加不允许毛承杰能够封侯!
他们好不容易推出去的熊廷弼还没有任何建树,风头却被别人抢了,这如何得了?
如果让这个王杰得势,那么熊廷弼又该如何自处?
楚党大佬也纷纷指示下属出班反对。
就连要拉拢毛承杰的东林党,也不会允许他封侯,那样将超出他们的掌控范围,也会损失多年来以文御武的大好形势。
各方利益一致,几个眼神就达成了攻守同盟,不同势力的御史言官纷纷跳出来反对。
一个清流言官道:“陛下!万万不可呀!锦衣卫千户王杰不仅无功反而有罪,他得到如此神迹,竟敢秘而不报!他想干什么?他的眼里还有没有陛下?他的心中还有没有大明?”
又一个御史跳出来道:“辽东锦衣卫千户王杰,目无王法,他身为锦衣卫千户,依照编制只能有一千人,现在,他竟然私自招兵,聚兵十余万,远远超出了他的权限,他想干什么?难道要造反不成?”
这时,收取神像小太监发现神像已经破碎成数块,根本已经看不清是何物。
他哭着将神像捧给魏忠贤,魏忠贤也非常吃惊,赶紧向天启皇帝禀报。
祥瑞神像的损坏,犹如晴天霹雳,震惊了天启皇帝和满朝文武,也成为要诛杀毛承杰的导火索。
刑部左侍郎洪伟言出班跪倒,弹劾道:“陛下!王杰该杀呀!这祥瑞神器损坏都是王杰之错!不杀不可以正国法、不杀不足以平民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