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敏搞不明白这些汉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
不过,既然人家想要为自己卖命,自己又何乐不为呢?
随即,哈哈大笑,用马鞭指着齐一亮笑道:“好!齐将军有此决心,我心甚慰!”
“这一次,不光给你派遣一队督战队,我还会派遣甲士助你!务必攻下这座堡寨,抓住毛文龙!”阿敏恶狠狠地说。
“下去准备吧!”
随即,抽调一个牛录的士兵作为督战队,部署在汉军营军阵后面,又调集两千人作为攻击左翼一同攻击林畔驿。
齐一亮重重磕了几个头,感恩戴德的下去整理残军,准备再一次向寨墙发动进攻。
齐一亮来到汉军营前面,指着身后的督战队道:“大家都看到了!我已经向主子申请了督战队,这一次那个要不拼死搏杀,敢于后退,主子们是不会手软的!”
“拼死搏杀,挣来的是高官厚禄!贪生怕死,不光自己会被当做逃兵砍掉,全家也会被变为奴隶!该怎么选择,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有卵子的,给我冲!抓住毛文龙,我们回镇江去享福!冲呀!”齐一亮拔出腰刀发出了进攻的命令。
女真人的弓箭部队也补充好了弓箭,他们再一次弯弓搭箭,向毛文龙的阵地上泼洒箭雨,压制明军的抵抗。
汉军营和女真甲兵小跑着向寨墙冲锋而去。
反观寨墙之上,经过上一次的战斗,不会防箭的明军和青壮都被射死射伤,剩下的明军都是老兵,他们有丰富的战斗经验。
活下来的青壮也在战斗中学会了保护自己,或者举起木牌保护自己,或者将身体蜷成一团,躲在箭矢射不到的角落里。
几轮箭雨下来,几乎没有受伤的,比起上一轮的惊慌失措要好得多。
很快,汉军营和女真甲兵都冲到了寨墙之下,明军冒着箭雨开始反击。
在毛文龙和将领们的呼喝声中,榆木喷再一次打响,在冲锋的敌人群中炸开一个大坑,无数汉军营又或者女真人被打倒在血泊中。
女真人的弓箭手不再抛射,他们慢慢向前推进,开始直射寨墙上的炮手和长矛手,箭矢飞舞,不断有明军炮手或者火枪手被射中,惨叫着摔下寨墙。
榆木喷或者火枪手也开始射击弓箭手,远程部队开始相互伤害。
汉军营的退路被封,只能咬着牙向前冲,很快他们爬上了寨墙。
“长枪兵!刺!”毛文龙大声呼喊,命令长枪兵从掩体中出来作战。
长枪兵呐喊着,从藏兵的木楼中杀出来,明晃晃的枪尖在寨墙上形成了一道荆棘之墙,刚刚冒头的汉军营或者女真人都被刺下寨墙。
女真甲兵对于攻坚非常有经验,他们被称为“白甲兵”。
他们身披重甲,一手抓云梯,一手手举盾牌,嘴里叼着大刀、战斧或者是铁骨朵。
见到面前长枪刺来,手中的盾牌向旁边一挡,无数杆长枪被拨到一边,他们趁机手把住寨墙,腰肢一拧,跳上寨墙。
就地一滚,躲过了另一批长枪的扎刺。
翻滚过程中,右手早就抄起了嘴里叼着的武器,一个横扫,打在明军的腿上,扫到好几个士兵,紧接着,跳起身来,又砍到几个明军或者青壮。
在这个混乱的片刻时间,他的身后又有数个甲兵翻上寨墙,形成一个小团体,不断屠杀着明军,扩大寨墙上的优势,占领一片突破位置。
这个时候,普通士兵已经对他们无可奈何。
如果任他们发展下去,防御很快就会被突破,城防也就被瓦解了。
这时,就需要体现将领和亲兵的价值。
毛文龙看到一处寨墙被女真白甲兵占领,他大吼一声,带领亲兵义子义孙们就冲了上去。
毛文龙的亲兵都是他的义子义孙,平时毛文龙对他们都很优待,分配最好的兵器和铠甲,吃最好的伙食,到了打仗的时候,是真的敢于拼命。
他们都奋不顾身的砍杀着拦在他们前面的敌人,保护着自己的义父义祖,即便是用自己的身体硬扛刀剑也不后退。
真正体现出: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白甲兵固然很厉害,可是面对不畏生死的明军,他们很快被砍倒在地,从寨墙上扔了下去。
其他明军将领虽然不是义子义孙,但他们的亲卫也一样悍不畏死,仿佛救火队一般打击冲上城墙的女真甲兵。
好几次,白甲兵都占据了很大一片寨墙,结果都又被赶了下去,阿敏也红了眼睛,再次派遣一队女真人甲兵上前助阵。
战场上,到处都是血肉横飞,到处都是刀刀见肉,双方都杀红了眼。
林畔驿杀声震天,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仿佛是一座血肉磨坊,又仿佛是一处人间地狱。
就在双方打得难解难分。
突然,东侧黑松林响起一阵喊杀声!紧接着涌出一股人马,为首之人如同下山猛虎,直接杀入了女真人的后队当中。
李九成的伏兵到了!
镶蓝旗的精锐甲兵都攻击寨墙,后面的士兵猝不及防,被冲得阵脚大乱。
阿敏刚要下令调整阵型,西侧又传来喊杀声。
毛承禄的骑兵如旋风般冲向镶蓝旗的后队,刀光闪过,女真士兵的惨叫此起彼伏。
骑兵虽然不多,但是在以后勤为主的军阵中,却同虎入羊群,杀得天翻地覆。
阿敏连忙从前方调集部队回援后方,想用人数阻挡骑兵的。
攻击的部队刚刚从前面的战场上退下来,还没有完成集结。
密林当中,又一支明军从杀了出来,将正在集结的部队冲了个七零八落。
原来,这股袭击的队伍正是从弥串堡逃出来的李光春!他们紧赶慢赶,在战场最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出现了。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新仇旧恨一起算,李光春手中长枪直指镶蓝旗甲兵,大喊:“弟兄们,为弥串堡的兄弟报仇!杀呀!”
喊完,一马当先,杀入敌人军阵当中。
有了这支生力军的加入,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怎么回事?!毛文龙到底埋伏了多少伏兵?”阿敏惊怒交加。
前几个月,围攻险山堡的情景瞬间浮现脑海,都说一年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情景何其相似?都是打得难解难分之时出现伏兵!
他已经是第三次组建镶蓝旗,他可不想再有第四次,见到伏兵四起,立刻想到先撤退,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镶蓝旗本就腹背受敌,此刻更是乱作一团,士兵们开始四散奔逃。
“杀!”毛文龙抓住时机,亲自率领林畔的明军从寨内杀出,趁机追杀敌人。
他手中的大刀上下翻飞,所过之处无人能挡。
阿敏看着眼前的乱象,心中一凉——自己这是中了毛文龙的圈套!
“撤!快撤!”阿敏当机立断,拨转马头便往后跑。
临走前还不忘下令:“汉军营断后,若敢后退,军法从事!”
汉军营的士兵们听到军令面面相觑,看着如潮水般涌来的明军,再看看早已逃远的镶蓝旗,绝望涌上心头。
汉军营本就是残军,早就没有了斗志,是被女真人威逼着发动冲锋的,见到女真人撤退了,又是伏兵四起,他们才不管什么军令,谁敢拦他们,就是他们的敌人。
那一个牛录的督战队刚要上前阻拦,就被汉军营不畏生死的冲击冲散,跟随溃退的大军一溃千里,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