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开到了院子门口,张宗学从车上下来了,“怀远,去把你姑姑一家叫来,就说你姑奶奶家的表叔来了”,他对门口一个半大小子说道。
“我姑奶奶家的表叔,我哪有姑奶奶?”张怀远今年十六岁,是张宗学家的老小,上学不行,工作没有,只能去干点零活,零活也不是天天有,没活的时候他喜欢坐在家门口晒太阳。
“你知道个屁,你一说,你姑姑就能知道,你没有见过你姑奶奶,去吧”张宗学骂了一儿子一句。
“你是我表叔?”这时,张大成从车上下来了,还没有走的张怀远问了一句。
“你是大表哥家的?还是二表哥的孩子?”张大成问了一句,张大成穿着不一般,气质儒雅,说话间有一种无形的压力,让张怀远有些不敢抬头。
“我家的老小,他有三个哥哥,一个姐姐,他妈把他宠坏了”张宗学插了一句。
“我叫张大成,是你父亲的表弟,你去和表姐说,今天晚上我请大家一起吃饭,对了,还得麻烦你个事,你回来的时候去买点酒来,剩下的钱买成糖,给孩子们分一分”张大成拿了二十块钱、酒票和糖票塞给了张怀远。
“知道了表叔,我很快就能回来”张怀远拿着钱票跑远了。
“表弟,你给他的钱太多了,去我们供销社打酒,也不用酒票,你买糖干啥?糖多金贵呀”张宗学有些心疼。
“大爷,谁来了?”一个青年和一个半大小子出来了。
“怀方、怀宽,你是你们的表叔,从京城来看我们的,你爹呢?去叫他回来,怀方自己去叫宗成,怀宽来帮我们拿东西”张宗学对两个侄子说。
“大爷,拿啥东西?”那个半大小子问了一句。
“吃饭的东西,别苦着个脸,把面和肉给你大妈,把你妈也叫去,大家一起做饭。”张宗学说了侄子一句。
“这么大一块肉?大爷,你疯了?日子不过了?我们家什么条件你不知道吗?还有这么多白面,一顿吃没了,这一个月怎么过?”半大小子张怀宽并不是特别的高兴,他还是个懂事的,他说了张宗学两句。
“这是你表叔带来的,我哪有这本事,我能买到这样的东西吗?我们临汾市场上有肉吗?就是有是我们能买到的吗?你表叔是从京城来的,他是干部”张宗学重点突出了干部这两个字。
“表叔呢?”张怀宽看了看四周,还特意到马路上看了看。
“这孩子傻了,你表叔在这里站着,这么大个人你看不到?”张宗学气笑了。
“这么年轻的表叔?看着比我三哥还小”张怀宽来了一句。
“去你的,没个正形”张宗学做势要踢他,张怀宽喊了一声表叔,然后提着东西跑到了院子里面。
张怀方也叫了一声表叔,然后去物资局找他的父亲。
张怀宽进了院子,院子里顿时像开了锅一样,京城有亲戚来了,几个妇女抱着孩子出来了。
“大成,这是你嫂子,这是你二嫂,……”张宗学把几个人介绍给了张大成。
张大成把给两家的礼物给了,抱着孩子的是侄媳妇,怀里抱着的是孙子、孙女,张大成一个孙子、孙女给了两块钱见面礼。
侄媳妇们去做饭,张宗学两口子,加上张宗学媳妇,还有几个小子陪着张大成说话,说着这些年的遭遇,说到难过的时候,大家又落了泪;说到了从未见过的姑姑已经去世,他们的眼圈也是红了。
张宗成是跑回来的,他是知道有姑姑的,但是姑姑已经三十多年没有音信了,突然间有了表弟的消息,他有些激动。
“表弟呢?”张宗志来到了家里,看到一个年轻人坐在那里和大家说话,依稀间他看到了父亲的模样,眼里的泪一下就出来了。
“爹”张宗成哭了。
“爹,这是表叔,是你的表弟,不是我爷爷”张怀宽拉了父亲一把。
“老二,我第一眼看到表弟的时候就好像看到了爹一样,我当时也哭了,爹在年轻时就这样,不过爹没有大成表弟个子高,也不如大成表弟长的好”张宗学也擦了一下眼睛,听到弟弟叫爹,他心里也被触动了,他其实也想叫爹的。
“大哥,人家都说外甥随舅,看来表弟和公公确实像”张宗成媳妇见过公公,但是她并没有感觉这个年轻人和公公多么的像,只能说有一点像,但是男人却认成了公公,看来他和公公年轻的时候很像。
“二表哥,快起来”张大成的眼圈也红了,也许是潜意识里张路行的记忆在作怪。
“表弟”张宗成抱着张大成放声痛哭,就好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看到了他的妈妈一样。
张家的饭菜香味飘了出来,出去干活的孩子们也都回来了,张怀宽也买了酒、糖回来了,还把姑姑家的大表弟带了来,姑姑和姑父还没有放学,他们放学了后,会带表弟和表妹过来。
孩子们吃着糖,大人们说着话,时不时的传来一半声啜泣和叹息声。
“家里来客人了?”张宗学的女儿张淑莲回来了,她现在街道办的毛巾厂干临时工。
“京城的表叔来了”大嫂正在做饭,她回了小姑子一句。
“京城的表叔?我们家有这门亲戚吗?还是京城的亲戚?我怎么不知道?”张淑莲问大嫂,她很惊讶,自己也快二十岁了,从来没有听说过京城还有亲戚。
“有啊,是姑奶奶家的儿子,公公和二叔把他认成是公公了,刚才二叔哭的可伤心了”大嫂对京城来的表叔很欢迎,表叔带了粮食、肉来,酒、糖也是表叔买的,他还给自己家两个孩子一人两块钱,他还给了婆婆一大包礼物,都是吃的东西。
“我怎么没有听说过姑奶奶的事情?”张淑 莲有些惊讶,这时她的姑姑和姑父带着两个孩子来了。
“淑莲,你表叔呢?”张秀芳问侄女。
“我也是刚到家,应该在屋里吧”张淑 莲听到了堂屋里说话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