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实初给甄远道、云氏以及年幼的甄玉娆把完脉之后,写了几个调理的小方子,还拿出几捆药包准备递给甄府的管家。
甄府的管家对温太医的动作习以为常,神情自若接过温太医递来的药包。
温实初见管家接过自己手里的药包并离开客厅,正准备开口请辞。嬛儿妹妹都不在甄府,他也没有必要在甄府逗留。
“伯父,伯母,今日平安脉已结束,实初就先行回府了。”
站在客厅中央的温实初朝着上首坐着的甄氏夫妇行了一个小辈的礼,才开口说话。
“辛苦了,实初,不过先不急着走,伯父有话要问你。”
甄远道笑眯眯同温实初讲话,说完之后,他跟了坐在自己旁边的云氏一个眼神。
云氏接受到甄远道的眼神,会意,立马带着年幼的甄玉娆离开客厅,留下甄远道和温实初两人。
温实初听到甄远道的话,便立马收回自己刚迈出一步的脚。
云氏牵着甄玉娆路过温实初时,云氏对着温实初微微点了点头,随后便扬长而去。
甄远道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又没有真的觉得温实初辛苦,他那般说辞,不过是个开口的借口罢了。
温实初进甄府也有半个时辰左右,却没有个凳子可坐,就硬生生站在客厅的中央。
不过他早就习惯了,没有觉得甄府的招待客人有任何问题。
他诊脉时,也是迁就坐着椅子的甄远道几人,一通忙活下,也没有人提一嘴让他坐下休息片刻,更不用说喝上几口茶水。
温实初自从对嬛儿妹妹有意之后,便把自己的脑子都丢掉,他丝毫不介意甄府对他的忽视。
往日里嬛儿妹妹在甄府时,他可以借助诊脉待上一两个时辰,从来不觉得苦也不觉得累。
他从甄府出来必然是口渴和脚酸,但他却把这些当成爱嬛儿妹妹的证据。
“咳咳,嬛儿自从成为秀女入了宫后,我这个父亲的心就忍不住担忧。”
甄远道咳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换上了一副满脸担忧的神色,活脱脱像一个爱女心切的老父亲。
他说这番话的目的,就是让温实初主动把这几日后宫发生的事,同他讲一遍。
“伯父,嬛儿妹妹在宫中一切都好,只是心悸受惊,可能需要养个半月左右。”
温实初听到甄远道说的话,没有多想便说了出来。
他本想把嬛儿妹妹装病避宠的事情瞒了下来,但想想后面伯父也能知晓此事。
他便主动把嬛儿妹妹生病说了出来,只字不提嬛儿是装病这回事。
“实初,你说的当真?”
甄远道捋几下胡子才说道,语气里有着明显的震惊,眼里的担忧也随之溢出来。
“当真,前天是侄儿亲自去给嬛儿妹妹把脉,不过,请伯父放心,嬛儿妹妹并无大碍,养上个把月就好了。”
温实初看到甄伯父眼里的担忧,就没有多说什么来刺激甄伯父了,只能说些话来让伯父放心。
甄远道之前跟女儿甄嬛说过,让其韬光养晦,之后一鸣惊人,不能成那出头鸟。
所以他见温实初含糊其辞,并没有把女儿甄嬛为什么心悸受惊的原因说了出来。
甄远道也没有揪着这点不放,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毕竟他心里有底。
“伯父听到实初说的话,也放心许多。实初的医术,伯父再放心不过了。
唉,幸好实初你在太医院,要不然伯父连个知晓宫中情况的机会都没有。
实初,如今嬛儿在宫中,就劳烦你多照顾一下了。”
甄远道对着温实初叹了一口气,他有些几分强颜欢笑说道。
他留下温实初说话的目的,不仅单单是确认温实初对甄府什么态度,对他女儿甄嬛什么态度这么简单。
而且若是温实初态度不变,那么就通过一些手段让温实初成为他了解宫里情形的人脉。
甄府前些年一直都是独立于京城世家的存在,除了隔壁的温家,在偌大的京城里就没有与甄府交好的家族。
一方面是甄远道故意为之,生怕其他家族知晓他的动作,另一方面是因为甄府没有钱举办什么赏花宴,诗词会来联络感情,结交其他家族。
如今甄府的开支都是用云氏的嫁妆来贴补一二,开销也是一缩再缩,根本没有多少闲钱。
甄远道当官多年,表面上是两袖清风,清正廉洁,但实际上大部分的俸禄都给甄嬛请舞师和女夫子等。
早些年他还是六品小官,俸禄本就不高,但是他有浣碧的母亲何绵绵啊。
何绵绵虽然是罪臣之女,但是好友是先帝宠妃,加上宠妃住在圆明园的桐花台,更加方便两人见面,所以何绵绵手上并不缺银子。
因而当何绵绵死了之后,他牵着浣碧进甄府时,自然把何绵绵留下来的银子都通通据为己有。
要不然女儿怎么可以跟京城最好的舞师学多年的惊鸿舞,还有那些女儿引以为傲那出口成诗的从容,全是靠银子一点一点堆积起来的。
当然这些银子的大头不是他的,他也没有多心疼罢了。
甄远道的确没有银子在宫里培养几个心腹,来传递宫里头的事。
但是他有温实初这个免费的冤大头啊,不仅不花一分银子,还对甄府忠心耿耿。
“伯父放心,实初定会好好照顾嬛儿妹妹的。
若是伯父不介意,实初便时常上门来同您讲嬛儿妹妹在宫里的情况。”
温实初看到甄伯父脸上的神色,顾不上多想,便着急忙慌开口说出保证的话。
甄远道听到温实初说的话,便点了点头,才开口说道。
“如此就麻烦实初了,时候不早,伯父就不耽误实初的时间了。”
“伯父不用客气,那实初先行告退了。”
温实初动了动站着有些发麻的双腿,对着甄伯父行了一礼,才带着药箱独自离开甄府。
之后,正如温实初所承诺,他隔三差五来甄府同甄远道说宫里的情况。
每次来甄府的时候都是提一大堆东西来,离开却是两手空空以及略微口渴的嘴。
甄远道听到女儿在宫里头受宫人看菜下碟的委屈,在温实初面前红了眼眶,嘴里不停说道我的嬛儿受苦了。
但他只是动动嘴皮说了几句,眼眶红了一下,在温实初面前演了一个好父亲的角色,并没有拿出什么银子让温实初转交给宫里头的女儿。
他可是听温实初说了,那惠贵人可是与他女儿情同姐妹,多有照拂,而最末的安答应也时常接济一二。
温实初也不用多说,肯定会给女儿一些银子,女儿肯定不愁什么银子了,怎么还用他给银子呢。
甄远道丝毫不觉得自己是甄嬛的父亲,本应该往宫里头送银子,好让女儿有打点的钱,不至于受宫人的委屈。
他好歹是四品官职,这点银子都拿不出来吗,不,他只是不想给了。
女儿已经过了他往里面不断搭银子的时期了,如今是该女儿让回报他这个父亲一二了。
何况女儿那都已经有人送银子了,不缺他那点银子。
而甄嬛也不愧是甄远道的亲生女儿,她丝毫不觉得家里头为什么不往宫里送银子有什么不对。
毕竟母亲常常念叨家里没多少银子,父亲的俸禄也没有多少。
但是温实初、沈眉庄以及安陵容这三人必须要接济她,而且不是那种随便糊弄人的接济。
要不然她便觉得三人对她心不诚,她身边的浣碧也会为她“发声。”
她这时候就想不来安陵容乃是秀女中最为清贫的,手头上银子也没有几两,只能拿出自己大半的份例送到甄嬛那儿。
之后甄远道也没有拿出一分银钱,温实初也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对。
冬去春来,气温逐渐回暖 甄远道身上的棉袍也换成了夹袍。
他下了早朝之后,还是来到老地方书房,让小厮站在书房外面候着,不许任何人来打扰他。
甄远道坐在椅子上喝了会茶,便看着书案上面的东西开始发呆起来。
女儿入宫已经快六个月了,还没有被皇帝宠幸,这让甄远道开始着急了。
还没有等甄远道想出什么办法让女儿快点侍寝时,眼前突然出现一个瓷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