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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钰心头一紧,立刻闭目内视。灵府之间,那原本如烈火般盘踞的妖魂气息,此刻……竟彻底寂静无声。

“九尾……?”

她低声唤了一句,声音微颤,却没有任何回应。

灵息仿佛重新回到了最初炼气时的清澈,却也薄弱得像是附着了一层雾,稍一触动就会消散。

那是一种从山巅跌回山脚的虚脱。

“不见了……”她睁眼,喃喃自语。

胸腔仿佛被什么空洞撕扯开,疼得发冷。

远处,风声忽止。

萧钰缓缓撑起身,才发现自己正被裹在白衍初披下的外袍里,身下是一道清净法阵,灵息护体,不让周围残留的术法波动扰乱她的神魂。

视线周围,三三两两聚集着风堂的众人;月堂的人也在,正为“萧溟”查看伤势。

花舞蹲在她身侧,一脸的忧心忡忡。瞧见她醒来,皱着眉靠近:

“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萧钰从起伏如潮的情绪中缓缓回落,心神渐归清明。

眼前视野一寸一寸聚焦,她垂下眼睫,眉间神识微动,察觉到身侧静卧的人身上灵息流转,不禁一怔。

这呼吸、这气脉……不对。

她缓缓抬眼,看清那被众人围护的“人”,神情骤然一僵,下一瞬,脸色肉眼可见地冷了下去。

“……这不是我父亲。”

萧钰的声音低沉,却如冷铁入水,炸出一圈寒意。

突然的发现,令众人一惊,花舞第一个回神,连忙快步凑上来:

“晓,不可能呀?!我看得分明。大阵开启时,你把人从祭坛里救出,就不省人事……这中间,根本就……不是,我以为你救的是特别重要的人,才会……”

萧钰瞳孔收紧,盯着那张陌生的脸,一字一顿,“人是我救下来的。”

她不可能看错,即便是她错了,风无斋、凤尾卫也不可能看错,除非……

有人用了障眼法,骗过了当时在场的所有人。

她的指尖微微颤着,仿佛那一刻将人自阵中拖出时的血与灵光还在眼前翻涌。

可是,这人不是萧溟,那又会是谁?!

她死死盯着他瘦削却桀骜的眉眼,那双即使昏迷中也仍带三分倨傲的眼,额前一道旧伤,斜斜落至鬓角,正是旧年耶律家兵变时落下的。

“这人是耶律迭里。”

“这……”花舞也察觉了不对,目瞪口呆,“不会吧?!”

远处,盯着阵眼消亡的乌托帕分神过来,扫了一这边一眼。见萧钰醒来,眼底的倦意才稍有缓解,忍不住按着心口低声嘀咕:

“可算来了个能做主的……唉!是障眼术。而且是高阶迷识……下咒之人的能力不弱,至少灵融境了。可这么厉害的地道流高人,却不救人,反而要借助咱们的手,难道……”

“是呀!你说的没错,这么厉害的地道流法术,却需要借助他人之手,又会是哪个讨人厌的家伙?!”

萧钰被气笑了。

好厉害的障眼法,这么大的伤疤,她居然没有发现纰漏。

还傻啦吧唧地往前冲,这局不划算,可以说……是赔大发了。

花舞蹙眉:“除非……他自己救不出来。”

萧钰默了默,点头。

萧钰从起伏的情绪中缓缓回落,眸光微动,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

“你们……怎么来的?”

“我们原本在“查’残五’,没成想待的那个座地宫竟然有通向各处的法阵。我们正待高兴总算找到了耶律迭里的下落,就发现地宫里的法阵,被远程启动了……”

花舞快步上前,忙不迭地道:

“原来是乌托帕,开启了连接法门,我们想着,那感情好……你们顺着阵眼直接跳出来即可。可是……”

“法门开启的半天,你仍旧昏迷不醒,衍初哥又被困在灵宫核心区。封崎一急,就带着一个小队冲进来……我怕他太冲动,也就跟过来了。”

花舞语速飞快,尾声还为自己辩解了两句,而后低垂眼睫,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萧钰没有责怪。借着她搀扶的力度,站起身。

她只是抬起眼,望向周围。山道残破,灵痕犹存,四周正被封崎带来的不到十人牢牢守住阵口——一眼看得出来,这支小队乃是精挑细选出的隐线死士,阵形极小,却分布紧密,能攻能退。

好在陆叁并未前来。

若他也动身,阵脚未稳,反倒会暴露更多线索。想到此处,萧钰方才微微松了口气。

她正欲再言,却在余光中一眼瞥见几丈之外的那道身影,心头顿时一紧。

白衍初盘膝而坐,一手掐诀,一手覆在胸口,周身灵息汹涌如潮,却又诡异地压制着不外泄。

他体表浮现出银色法纹,其间却渗着一道道漆黑的蛛网状咒痕,如同血脉深处潜行的毒丝,正缓缓侵蚀他的魂域。

乌托帕守在不远处,满身尘土,神情焦虑。

花舞见到萧钰蹙眉,声音有些发哑,隐忍着什么情绪,缓缓地向她解释:

“他刚刚替你拔除完巫毒之后,就变成这样了。你灵息崩解那会儿,旧毒全乱走。衍初哥强行以自身灵府吸纳……才保住你。”

萧钰心头猛然一震。

“什么……?”

乌托帕补充:“周围阵法残留的巫蛊之术像是认主一般,通通往他身体里钻。我们没办法穿阵,黑气将四周围包裹住,虽然外面的凤尾卫进不来,可我们也走不出去了。”

她听完,只觉心脏狠狠一揪,几乎要喘不过气。

“黑气……真是胡来!那是鬼巫的毒。”她喃喃低语,声音已染上微微颤意,“巫咒将神识反噬……他本就是鬼王的器主,魂域早就摇摇欲坠。现在这些毒,不仅不会帮他,反而会激怒鬼王。”

她迈步走近,却被乱风搅得踉跄了一下,灵息散乱如麻,筋脉宛如被冰刃反复切割般抽痛。

“别靠近了!”花舞想扶她,却被她轻轻拂开。

萧钰望着白衍初那道执拗盘坐的身影,缓缓走近。

待行至他身前,她微微蹲下身来,轻轻伸手,将他紧蹙的眉心一寸寸抚开。

“黑气……真是胡来!那是鬼巫的毒。”

萧钰低声喃喃,声音中已染上颤意,仿佛连她自己都被这种无声的逼近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