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传到了京城,萧长风便将楚云舒的消息告诉了陈父。
原本以为打算带着女儿的棺木回到老家,将棺木葬在亡妻身边的陈敏中听到女儿还活着,简直是喜极而泣。
就连谢沉舟又抢走了棺木也只是骂了他没有骂谢家祖宗。
擦了擦眼泪,赶忙给女儿回信,只可惜他现在还在太子手下办事,不能立马到到女儿身边。
但想要见到女儿的心思却越加急切了,没有见到人他的吊起来的心就落不到实地,更何况信上说女儿还有了身孕。
陈敏中简直不敢想,女儿被贼人掳走的时候究竟有多害怕,又历经多少艰险才逃脱出去。
更何况她还去的是大周最南边的闽南,那边说是流放之地也不为过,她一个弱女子独自生活若是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陈父连夜清点了下银子,让萧大侠全都送过去,又在信上嘱咐让楚云舒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等爹爹过来。
一个月后收到银子的楚云舒有些哭笑不得地打开一马车的礼物。
里面不仅有送给她的珠宝首饰,还有适合宝宝的布料,更有一些珍稀的药材塞了足足半个马车,陈父知道楚云舒的身体不好,生怕她亏了身子,交代她要好好看大夫,提前找好稳婆。
看着这一字一句的叮嘱,楚云舒的眼眶渐渐热了起来,前世的父亲是个人渣,楚云舒被父亲打过骂过,唯独没有这么温柔的对待过。
原本想要告诉陈父别过来,却又忍不住产生期待,只是见一面也不要紧的吧?
这是她的亲人不是吗?
不过钱她是真的不缺,先不说自己带走的几千两银票,就说萧长风时不时送过来的那些,就够她几辈子花的了。
楚云舒闲不住,干脆开了家果脯店,闽南的水果种类很多且价格低廉,但想要送去北方卖根本就不可能,楚云舒脑子里有现代的制糖工艺,做的果脯保留了水果原有的味道,还更加香甜。
没过两月就打开了市场,不少商队都从她这里预定了果脯。
现在,她也能说出那句凡尔赛了。
夜晚,数着账本上越来越多的数字,楚云舒突然感慨了一句,“我穷得只剩下钱了。”
说完,嘴角忍不住上扬,没想到有一天,她也会嫌钱多到花不完。
还好她只在自己的屋子里说,若是叫旁人听到了,只怕会嫉妒地想要打死她吧?
“不然还是再买一些庄子吧,水果园子也买一些。”
“说起来这个时代好像没什么人爱吃榴莲,没有吃过榴莲的人生是不完美的,不如再让人去越南买一些榴莲树?”
正自言自语着,肚子突然被轻轻踢了一下,孩子已经
楚云舒摸上小腹,眼睛微弯,带着温柔的笑意,“宝宝,你也很想吃对不对?”
云水镇的日头带着海风的微咸,暖洋洋地落在爬满三角梅的小院里。
时间一晃而过,距离楚云舒的预产期只剩下半个月了,她懒懒散散的卧在贵妃榻上,窗外的暖光打到她的身上,她像一只被阳光晒得暖融融的猫一样慵懒。
时光彷佛在这一刻凝固了,谢沉舟透过窗棂愣愣的看着女子的身影,眼睛不舍得眨一下,生怕自己一个眨眼的功夫,眼前人就又消失了。
……她真的还活着!
谢沉舟将棺木抢回来后,再次验了尸,尸体并没有怀孕,他死寂的内心升起一个微不可查的希望。
男人立刻命人去查陈婉仪是如何知道楚云舒有孕的,随后从济世堂的坐堂大夫那查到了她去看诊的脉案。
她真的怀孕了,原来早在那个时候,她就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怪不得,怪不得那段时间她总是神情不安。
她为何不早些告诉自己,谢沉舟说不出是喜悦还是痛苦更多一些,只知道心头那酸涩的情绪叫他难受的厉害。
可随即想到,是自己一直在用假身份和她相处,那时有府上大夫的诊断,楚云舒的身体在三年内都不会有孕,谢沉舟便从未往这方面想过。
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只怕一直到怀孕还以为自己怀了别人的孩子,所以才整日惶恐担忧。
谢沉舟一时之间不能共情那时的自己,为什么要伪装身份,她有着身孕还不知道被那些歹人如何对待。
她会不会一直到现在还被他们关起来,吃不好睡不好,甚至孩子也……
越想,谢沉舟便越是害怕,身为锦衣卫指挥使他太知道那些黑暗的地方,一个貌美的女子流落在外会遭到怎样的对待。
他怕结果会比现在更糟糕。
有时候比死更可怕的是生不如死啊……
但这些焦急痛苦的情绪,都在谢沉舟发现陈敏中的异常后消失了。
知道棺木中的女子是假的后,谢沉舟直接将尸体扔掉了,也差人告知了一声陈敏中,但陈敏中却很平静的接受,仿佛早就知道这件事一样。
谢沉舟直觉不对,命人监视着陈敏中,发现他买了很多东西,隔一段时间就要送去一个闽南的边陲小镇。
再查。
传来的消息却是,货物都送去了云水镇一个娘子手中。
看着随着消息一起送来的女子画像,画像中不仅有楚云舒,还有他那好兄弟萧长风,两人相伴郎才女貌甚是般配。
谢沉舟紧紧攥着,眼中的黑气快要冒了出来。
怒到极致脸上反而笑了一下,只是那笑怎么看都令人胆寒,男人一字一顿道:
“好、好得很,楚云舒等我抓到你,一定要把你关起来,让你再也跑不了!!”
来的路上,谢沉舟想过无数种惩罚她的办法,甚至想过若她还是不听话,那就打断她的腿,让她哪也去不了,只能依附着他。
可直见到楚云舒,确认她还活的好好的的这一刻,从心底涌上来的欢喜让他一瞬间溃不成军。
一觉醒来,楚云舒伸了伸懒腰,这一觉她睡的很舒适,难得脚没有抽筋。
自从月份大了起来后,她就经常腿部水肿和抽筋,半夜难以入眠,白天便昏昏沉沉,随时都能入睡。
只是她伸展的动作才做了一半,就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铁器摩擦的声音,而且总觉得脚腕有些沉重。
楚云舒低头一看,自己的脚上竟然绑着一条锁链!
“这是什么,什么时候弄的我脚上的?”
她皱着眉头,扯了扯,半天也解不开,看了看四周,还在她的房子内。
“萧长风你别跟我开玩笑了,快出来给我解开,萧长风——”
下意识的,楚云舒以为那个男人又过来了。
只是还没等她多喊几声男人的名字,屋门就被狠狠推开,谢沉舟那阴郁冷沉的脸闯入她的眼中。
“萧——咳咳,谢、谢沉舟,你怎么在这?”
男人嘴角噙着笑,一步步靠近她,“看到是我,就这么失望?”
楚云舒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他哪只眼睛看到自己失望了,她脸上分明写满了惊悚!!
“云舒。”
此时,男人已经坐到了她的身边,大手轻轻覆上她的手腕,一寸寸的抚摸着她的肌肤,像是一条蛇一样游走。
楚云舒打了个寒蝉,就见男人慢慢将手放到她隆起的小腹上。
“云舒,你可知我找你找的好辛苦,我每日都在担惊受怕,你既然还活着,为什么不肯告诉我,还逃到这么远的地方,是怕被我抓到吗,嗯?”
他的尾音上翘,语气中却带着偏执,仿佛在下一刻就要将她吞吃入腹一样。
楚云舒干巴巴的回应他:“你、你先给我解开锁链,我的脚不舒服。”
其实锁链上包了一层细细的绒布,并不会勒到她,只是她的脚肿了,有一点不舒服就难受的紧。
“解开了,然后你再跑掉吗?”谢沉舟冷笑。
“我大着肚子怎么跑。”
她现在的情况,随时都能生,真跑了才是拿自己的命在开玩笑。
这下轮到谢沉舟沉默了,半响男人抱住她,仿佛在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一样,揉入怀中的暖意,让谢沉舟红了眼眶,湿润的液体从眼角滑落。
“是我,每天晚上和你在一起的是我,我假借了萧兄的身份,我才是孩子的爹。”
真难得,他竟然也会哭。
楚云舒看着落在手上的眼泪,心中却没有因此而软化,欺骗就是欺骗,若轻易原谅了他,那自己从前整夜整夜的担忧惧怕又算什么?
她冷漠的推了推男人,“不,这不是你的孩子,这只是我的,是陈家的孩子。”
谢沉舟恍若未闻,继续抱着她,亲吻着她的额头,“没关系,只要你还在我身边就行。”
……
楚云舒生完孩子又坐好月子后,才被谢沉舟带去京城。
本以为男人会将她带入谢府,却没想到谢沉舟将她送回了陈家。
谢沉舟:“回去吧,楚云舒已死,从此以后你就是陈云,阿云我已经和薛文锦和离了,也送走了院中的妾,你给我一个娶你的机会可以吗?”
哼,想得美,她才不嫁人,她有孩子有爹,还要什么男人,自由自在的过一辈子岂不是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