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暖意就顺着四肢百骸漫开来,王秀梅不再发抖,可心里的矛盾却越发翻腾——她知道自己该推开他,却又贪恋这绝境里唯一的温暖,更怕伤了他一片真心,听着洞外的雨声和怀里男人的心跳,一起一伏,敲了她心乱如麻。
不知过了多久,洞外的雨势渐缓,只剩下淅淅沥沥的声响,路宽低低开口:‘’秀梅,起来吃点东西吧。‘’
王秀梅依言挪到一旁坐下,手不经意碰到衣角,才发现衣服已被体温焐得半干。她下意识瞥向路宽,目光却猛地撞进不该看的地方——他那条湿透的短裤上,竟支起了一个显眼的弧度,像顶小小的帐篷。王秀梅的脸‘’腾‘’的烧了起来,像是被泼了滚烫的热水,慌忙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连呼吸都变得局促。
路宽却像没事人似的,浑然不觉她的窘迫,伸手从包里摸出油纸包着的鲜花饼,递到她面前:‘’秀梅,快吃点垫垫肚子,吃完了你歇着,我来守夜。‘’
王秀梅红着脸接过,指尖触到他的手,像是被针扎似的缩了缩。咬下一口鲜花饼,清甜的玫瑰香瞬间在舌尖炸开,混着面粉那麦香,竟比以往吃过任何的点心都要香甜,可这味道里,分明还裹着眼前男人沉甸甸的情意,她心里又暖又慌,咀嚼的动作都慢了半拍。
‘’路宽,你怎么不吃?‘’她抬头看着他,声音细若蚊吟。
路宽像是刚从什么思绪里回过神,忙拿起一块点心塞进嘴里,含糊道:‘’多亏今早多买了些干粮,不然这深山夜雨里,咱真要饿肚子了。‘’
王秀梅没再接话,默默吃着,一连吃了五六个,才摇摇头:‘’路宽,我吃饱了。‘’
路宽点点头,从包里摸出那半瓶矿泉水递过去:‘’喝点水,去睡会儿吧。‘’
王秀梅接过来,拧开瓶盖喝了几口。不知怎么的,眼皮突然变得沉甸甸的,像坠了铅块。她打了个哈欠,含糊道:‘’路宽,我困了,先睡会儿……‘’
没人回答。她费力的抬眼,只模模糊糊望见路宽脸上漾着一丝难以琢磨的笑意,那笑意里藏着什么,她来不及细想,意识便被潮水吞没,瞬间坠入了黑暗。
路宽把王秀梅轻轻抱到山洞最深处,喉头忍不住上下滚动,贪婪地咽了几口唾沫。他转身望了眼洞外渐小的雨势,又猛地冲出去,借着偶尔划破夜空的闪电,在乱石堆里摸索到一根胳膊粗的枯枝,攥着这根木棒走回洞内,他心里才稍稍安稳——这深山老林里谁知道藏着什么野兽,有它在,好歹能壮个胆,真要是来了什么东西,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秀梅受伤,连自己的小命也保不住。
他把木棒靠在洞口,快步走向洞内。今晚,他终于得偿所愿,与心上人共赴巫山,在这简陋的山洞里,享尽鱼水之欢。那颗长久以来空落落的心,连同压抑的欲望,都在这一刻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路宽凝视着王秀梅,安眠药要让她睡得沉而甜,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呼吸轻的像一片羽毛。他俯下身,在它柔软的唇上印下一个极轻的吻,指尖不自觉地拂过她胸前的曲线,那温暖的触感像火星,瞬间在他心里点燃了一团燥热的火。
欲望几乎要冲垮理智,他的手不受控制的伸向她衣间的扣子,指尖因激动而微微颤抖,他却猛地僵住——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得到她,醒后她眼底的失望与痛苦,自己真能承受了吗?他要的从来不是一具失去意义的身体,而是她心甘情愿的靠近,是她心里完完整整装着自己的模样。
那点燃起的一火骤然被冷水浇熄,路宽缓缓收回手,指尖笨拙却认真的将解开的扣子重新扣好,动作轻的怕惊扰了她的梦。他转身从包里摸出烟,打火机‘’嚓‘’的一声亮起,深吸一口后,辛辣的烟雾,呛得他喉咙发紧,却也勉强压下了心里翻涌的渴望。他望着熟睡的人,眼底渐渐清明:慢慢来,他要靠真心打动她,让她的心里,完完全全只剩下自己。
烟蒂被路宽安眠在洞里凸起的岩石上,火星最后闪烁了一下,便像他刚压下去的欲火般彻底熄灭。一阵难以抵挡的疲惫,突然席卷而来,他揉了揉发沉的太阳穴,指节无意识的攥紧了手中的木棒——那是他先前特意找来,想护她周全的东西。
他在离王秀梅身体外侧还有一尺多远的地方轻轻躺下,后背抵着冰凉的岩壁,他却丝毫不敢放松,或着木棒的手始终没有松劲,目光落在她熟悉的侧脸上,连呼吸都放的极轻。哪怕倦意已经漫到了眼皮上,他也记得自己此刻的使命:守着她,不让任威胁惊扰他心尖上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刺骨的寒意裹挟着冰凉的雨水打在脸上,路宽猛地睁开眼,往洞外望去,天已大亮,雨却又下得凶了起来。风向也变了,斜斜的雨丝直往洞里灌。山洞内,只剩王秀梅睡着的那一小块地方还是干的,其余地方都被雨水打湿了。他慌忙爬起来,胡乱穿上半干的裤子和衬衫,双手举起上衣撑在洞口,努力挡住往里灌的雨水。
王秀梅也被这阵寒意激得浑身一颤,缓缓睁开眼睛,还没完全清醒的意识,被浑身传来火辣辣的痛感瞬间拽回现实。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定了定神,昨晚那些模糊又清晰的片段猛地涌上心头——她知道,昨晚那瓶矿泉水一定是路宽做了手脚。他昨晚对自己……
一股怒火‘’腾‘’地从心底蹿起,她猛的坐起身,正要开口怒斥,目光却撞进了眼前的景象:路宽背对着她,费力屯举着衣服挡在洞口,后背的衣服已被雨水打湿了一大片,他却毫无察觉,只是专注的护着他这边的干燥。
这个昨晚对自己图谋不轨的男人,此刻正拼尽全力为自己遮风挡雨。到了嘴边的愤怒,那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怎么也说不出口。
王秀梅怔怔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乱成了一团麻。她该恨他的,恨他趁人之危,恨他毁了自己的清白,恨他让自己对丈夫再也无法交代。可看着他此刻狼狈又坚定的样子,那份恨意里,又掺杂了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是感激吗?感激他一路保护,感谢他此刻的维护?她分不清。
只是,一想到那个在牢里日夜思念着自己的丈夫李阳,心口就像被狠狠剜了一下,密密麻麻的疼。她对不起李阳,对不起他的信任,对不起他们之间的情分。这份愧疚,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心头,让她喘不过气来。爱与恨在心里反复拉扯,不知道自己对路宽究竟是何种心绪,只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
王秀梅指尖泛着凉,她一遍遍摩挲着衣角,又抬手拢了拢微乱的衣领,目光扫过自己身上每一处,像是要在布料上找到什么痕迹似的,反复确认着,昨晚自己并没有被侵犯,心才一点点从紧绷的弦上落下来。
难道自己冤枉他了?她呆呆的望着路宽的背影,像被钉在原地,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雨水顺着洞壁淌下来,在地上积成小小的水洼,映出路宽佝偻的身影——他的双腿正被冰凉的雨水淋得不住打颤,那颤抖细微却固执,像寒风里快要被吹折的芦苇。
她的心像被两只手狠狠攥着,一边是眼前这个舍命为自己遮风挡雨的男人,他的后背早已经湿的透透的,却还在咬牙硬撑。一边是牢里丈夫李阳的脸,那双眼睛里满是期待与关切,仿佛正隔着铁窗望着她,希望她平安回去。两种画面在眼前反复闪现,把她的五脏六腑都拉扯的生疼。
‘’老天爷,我王秀梅到底做错了什么?‘’她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泪水顺着眼角滚落,无声地砸在衣襟上,‘’你要这么折磨我……‘’
再睁开眼睛时,路宽的腿抖的更加厉害,连举着衣服的胳膊都开始发颤,像是随时会撑不住垮下来。那一刻,脑海里李阳的眼神突然模糊了,眼前这个浑身湿透、为她挨冻的身影却无比清晰。
现实终究压过了回忆,那份难以言说的感激冲破了理智筑起的堤坝。王秀梅猛地跪爬了过去,一把拽住路宽的胳膊,用尽全力将他拉到洞里那块唯一干燥的地方。不等路宽反应,她已张开双臂,把路宽紧紧搂在了怀里。
‘’路宽……‘’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她声音哽咽着,带浓浓的鼻音,心疼像潮水般将她淹没,泪水大颗大颗的掉下来,砸在路宽冰凉的脸上,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滑,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怀里的男人身体一僵,随即慢慢放松下来。王秀梅把脸埋在他的颈窝,心却依旧在撕扯——她知道自己这一抱,对李阳而言意味着什么,可看着路宽冻得发紫的嘴唇,就是狠不下心再推给他。爱与罪,感激与愧疚,像两股拧在一起的绳子,勒得喘不过气,却又只能任由自己在这矛盾里沉沦。
路宽的嘴唇冻得发紫,上下打着哆嗦,声音微弱的像风中残烛:‘’秀梅……对……不起……‘’他喉节滚动了一下,带着浓浓的愧疚,‘’我没有……保护好……你。‘’话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几乎要被度外的雨声吞没,可那双眼睛却死死盯着王秀梅,像溺水者望着唯一的浮木,盛满了期待与乞求,连眼尾都泛着红。
王秀梅始终没说话,只路宽的头搂的更紧了些,下巴抵着他的发顶,掌心轻轻抚摸着他冻着僵硬的后背他。她没法拒绝——怀里这个男人,刚才还在雨里拼命为他撑起一片干燥,那份沉甸甸的护佑,早已压过了,昨晚的难堪。她什么也说不出,只能用这无声的拥抱,
她能清晰感觉到他身体的颤抖,那是冻透了的凉,于是更紧紧的贴着他。想用自己的体温一点点捂热他冰凉的四肢。疲惫早已压垮的路宽,此刻被这柔软温暖的怀抱裹着,最后一丝支撑轰然崩塌,他眼皮重重一沉,头靠在王秀梅胸前,竟沉沉昏睡过去。
王秀梅低头看着怀里的男人,他眉头还微微蹙着,连睡梦中都带着几分紧绷的倦意——她都知道,这一路他是怎样舍命护着自己,感激像潮水漫上心头,滚烫的泪水没忍住,一滴滴砸在路宽的脸颊上,带着她掌心的温度。
不过了多久,路宽的眼睫轻轻颤了颤。‘’路宽,你终于醒了!‘’王秀梅猛地松了口气,声音里还带着未散的慌乱里,脸颊却倏的涨红,有些局促地推开了怀里的他,‘’谢谢你……‘’
让她不知道的是,路宽其实早醒了,方才被她抱着,鼻尖萦绕着她发间的气息。掌心贴着她温热的后背,那股被压制下去的欲火又悄悄燃了起来,烧的他心口发紧,才故意缓缓睁开眼。见她匆忙推开自己,路宽心明镜似的——她还存着芥蒂,心里始终没真正接纳他。但转念一想,她肯把自己搂在怀里,这份松动已足够让他满足。他脸上漾开一抹带着暖意的笑,声音还有些刚睡醒的沙哑:‘’秀梅,该说谢谢的是我。‘’
王秀梅没吭声,只是垂着眼睫攥紧了衣角 。路宽见状,默默摸出烟点上,辛辣的烟雾吸进肺里,才能勉强压下心底又冒出的燥热。
洞外的雨不知何时下的更猛了,砸在岩石上噼啪作响,寒风顺着洞口灌进来,带着刺骨的凉。两人忍不住又开始发抖。路宽犹豫了一下,悄悄往王秀梅身边凑了凑,试探着伸出胳膊。王秀梅没有躲闪,反而也往他那边靠了靠,两人再次相拥在一起——没有多余的念头,只想借着彼此的体温抵御这彻骨的寒冷
暖和些了,王秀梅就会轻轻推开他,守住那道无形的界限。等寒意再侵上来,两人又会默契的靠近。她心里始终绷着一根弦,那是对丈夫李阳的愧疚,是必须守住的清白底线,半点不敢松。路宽也瞧得明白,只要他的手稍微偏离分离,王秀梅就会泛起抵触的光,像一道无声的墙。
他知道,时候还没到,只能等,等她真正放下心防,向自己敞开那扇门的那天。烟蒂在地上碾灭一个,又迅速点燃一根,尼古丁的麻醉只能暂时压下心头的火,却压不住他看向王秀梅时,眼底藏不住的期待与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