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乾顺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涮火锅时,内侍的声音在门口响起:“陛下,晋王求见。”
晋王嵬名察哥是李乾顺的庶弟,只比李乾顺小一岁。
说起来这兄弟二人,故事还挺曲折。
1067年,二人的父亲李秉常,因夏国第二个皇帝李谅祚突然去世,年仅七岁的他被迫即位 。
由于年幼,由其母梁太后摄政,梁太后任命其弟梁乙埋为国相 ,后来还把梁乙埋的女儿嫁给了李秉常,生了太子李乾顺。
李秉常就这样成为了梁氏一族的傀儡。梁太后和梁乙埋组成母党集团,排斥异己,恢复蕃礼,连年向宋朝发动战争 。
1076年,李秉常十六岁开始亲政,他喜好汉文化,曾下令恢复汉礼,但实权仍握在梁太后手中 ,遭梁氏反对未能实行 。
1081年,李秉常接受大将李清建议,欲割让黄河以南地归宋,希望借助宋朝势力对付梁氏。
但计划泄露,李清被杀,李秉常被梁太后囚禁 。
这导致西夏内部混乱,各地首领拥兵对抗梁氏 。
1083年,迫于内外压力,梁太后释放李秉常,让他复位 ,但朝政大权仍在梁氏手中。
1085年2月,梁乙埋的儿子梁乙逋继任为国相,继续独揽朝政。
专横一世的梁太后寿终正寝后,梁乙逋失去了靠山,地位开始动摇,开始图谋篡位。
想效仿自己姑姑独揽大权的小梁太后,便联合当时分掌左右厢兵的统帅、皇族仁多保忠诛杀了自己哥哥全家。
1086年7月,软弱无能的李秉常在这场激烈的争权夺利斗争中,自感无所作为,终日忧愤,难以自拔,最终忧愤而死,时年26岁,谥康靖皇帝,庙号惠宗。
就这样,身为太子的李乾顺和他父亲一样,也是三岁继位,十六岁才亲政。
在此期间,其母小梁太后以她姑姑为榜样,也学会了把持朝政,重用外戚,打压宗室。
而嵬名察哥的母亲本是一名宫女,在李秉常被囚禁于兴山木寨期间,陪伴左右,为其生下了儿子嵬名察哥。
为了不被小梁太后加害,母子二人一直隐瞒身份。
直到李秉常临终前才委托和自己青梅竹马的嵬名翠儿留下密信,待太子李乾顺亲政后再交给他,信中告知李乾顺,他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嵬名察哥。
这嵬名翠儿是嵬名浪遇的孙女。而嵬名浪遇是夏景宗的族弟,夏毅宗时执掌国政,夏惠宗时官至都统军,曾教导过李秉常学习杜甫的《蜀相》,两人的关系十分亲近。其孙女嵬名翠儿与当时还是太子的李秉常更是青梅竹马、感情深厚。
1072年7月,嵬名浪遇因为不肯依附梁太后被罢官,家属被迁徙。
梁太后更是棒打鸳鸯,让儿子娶了自己的侄女,也就是后来的小梁太后。
李秉常复位后,召回了嵬名浪遇一家,可嵬名浪遇已经过世,便时常把嵬名翠儿这个儿时玩伴接进宫聊天叙旧。
只是因为嵬名翠儿当时已经嫁人,小梁太后才没有过多防备。
直到李乾顺亲政四年后,辽国密使在李乾顺的默许之下毒杀了小梁太后,李乾顺正式坐稳了皇位,嵬名翠儿才敢把李秉常的遗信交给李乾顺。
嵬名察哥当时正被嵬名浪遇安插在自己旧部仁多保忠手下历练,李乾顺将自己这个唯一的弟弟招进了宫中,封为晋王,后来更是让他做了都统领,掌管全国兵马,极其信任。
嵬名察哥一夜之间改变命运,对自己的皇帝哥哥也极为忠诚。
嵬名察哥进得屋来,正欲下拜,李乾顺虚扶一下,道:“你我兄弟,不必如此多礼,坐下说话。”
察哥躬身一揖,在一旁的靠背扶手椅上坐下,道:“陛下,我军近日在龙州、白豹城一带接连俘获小股金兵,经询问,都是从宋国泾州一带兵败逃过来的。”
李乾顺惊讶道:“兵败?之前不是说金军凯旋而归吗?”
察哥点头道:“是啊!不过我觉得兵败的可能性更大。否则,金军为何要从我国境内撤兵回去?明显绕了远路啊!我当时还以为他们准备搂草打兔子,以借道为理由突然攻打我们呢!”
李乾顺点头道:“我也觉得蹊跷得很,后来情况怎么样了?”
嵬名察哥回道:“听他们说,这次金军十万兵马攻打宋国,在富平、泾州一带与宋军激战,不想宋军火器强大,金军被击败,连号称大金战神的完颜娄室都战死了。”
李乾顺不由得点头道:“好好好,金国战败对我们来说不是坏事。之前过来的那几万金军,有没有骚扰地方?”
察哥道:“骚扰地方多少总是有一些,不过问题不太大。完颜宗辅还派人过来照会,希望用金银换取粮草补给,总得来说还算守规矩,负责监视的探马回报,现在他们已经回到金国境内了。”察哥沉吟了一下,欲言又止。
李乾顺皱眉问道:“皇弟,有话便说。”
察哥谨慎地说道:“陛下,臣弟认为,这事恐怕没这么简单。”
李乾顺扬眉:“怎么?”
察哥道:“金军败逃,为什么会从我国境内借道?会不会有祸水西引之意?宋国西北军的火器厉害,我们可是清楚得很,前次臣弟便是在这火器上吃过亏的。”
察哥喝了一口水,接着说道:“金军侵宋以来,鲜有败绩,这次十万兵马的会战,居然能被宋国打的大败而逃,足以说明宋国西北军的凶悍已非往日可比。”
接着,察哥露出担忧之色:“臣弟接枢密院传来的经略司线报,宋国西北军统帅刘錡近日动作频繁,调动军资辎重送往泾州一带,且数量庞大。按理说,既然他们已经取胜,应该没必要继续囤积这么多。因此,臣弟认为,他们是在为新的战争做准备。至于战争的对象是金国还是我们,就不好说了!”
李乾顺讶异道:“我们?不会吧!他们有什么理由?”
察哥苦笑道:“战争哪里需要理由!真想打,随便找一个便是。比如这次我们允许金军借道回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