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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西凤烈 > 第253章 诱敌、劫营和伏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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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军指挥台上,妹勒仁达动了,只见他取下雕弓,搭上鸣镝。

尖啸声破空,所有夏军应声变阵,重步兵突然向两翼散开,露出后方几十辆旋风炮车。

这本是西夏“泼喜军”独有的,由骆驼负载的轻型投石机,射程极远。

此时被妹勒仁达运用到了板车上安装,本不打算过早暴露,此时见西军火力凶猛,只好提前拿出来和西军炮阵对攻了。

兵士们纷纷抡锤砸开抛石机的机括,兜囊中石弹呼啸升空。

石雨劈头盖脸地砸向西军炮阵。

几门掷弹筒被巨石压扁,炮手们被砸的骨断脑裂,另几发击中了一旁的岩壁,碎石崩落如雨。

“撤炮!”炮营营长正转头嘶喊,却被一颗碎石击中后脑,立即毙命。

炮营残兵们拖着炽热的炮管匆忙后撤,退下土丘。

妹勒仁达见状大喜,命令步军趁机发起冲锋。

张弼夺过令旗,亲自挥动旗语。

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警卫团作为预备队顶了上去,火枪齐射声重新响起,精准地将试图冲锋的夏军步卒逐个击倒。

战斗陷入残酷的拉锯。

夏军的箭厢车被逐一焚毁,但前出的西军炮营在和旋风炮车的对射中并不明显占有优势,双方损失都不小。

战至寅时初刻,东方微白。苦战一夜的夏军,尽管数次已经迫至西军阵前,却始终无法真正突破西军阵地,只好鸣金收兵。

终于松了一口气的西军士卒们纷纷瘫倒在血泊中,无人欢呼。

医官穿梭在伤兵之间,抢救伤员,哀嚎声此起彼伏。

第二日双方相安无事,各自在营中休整。

第三日午时,夏军终于发动了一波明显疲软的攻势,箭矢稀疏,冲锋无力,很快便被击退。

据抓到的俘虏招供,不知为何,夏军运水队迟迟未至,军中已经极度缺水。

傍晚,望哨发现:“敌军开始撤营……”

张弼登楼远眺。夏军果然开始有序后撤,但阵型仍旧保持严谨。

“要追吗?”众将跃跃欲试。

“不可。”张弼摇头,“妹勒仁达用兵狡黠,恐是诱敌。”

他令斥候远远尾随。果然,夏军后退十里后突然折返,设下埋伏。见西军并未有追击的意思,方才徐徐退走。

西军伤亡逾千,夏军折损更重。

“整修工事,增派哨探。”张弼的声音沙哑,“战斗才刚刚开始。”

残阳如血,照在他染血的铁甲上。山风吹动破碎战旗,猎猎作响。

夜色降临,砂砾地渐渐冷却,几只秃鹫在低空盘旋。

当夜,沙暴来袭。

狂风卷着砾石拍打营帐,哨兵需用绳索系腰才能站立。

斥候来报,适才风沙刚起,夏军没走多远便扎下了营寨,就在隘口外东北方向十五里处。

张弼裹着毡毯坐在沙盘前,突然起身说道:“如此风沙,实利突袭。”

他看向帐中一个青年将领,“三团一营,随我劫营。”

千名精骑用湿布缠住马蹄,衔枚疾驰。

沙暴成了最好的掩护,直到他们冲破西夏营寨栅栏,哨兵才发出警报。

张弼一马当先,手中长枪挑起一只只火盆甩向帐篷。

火枪骑弩见人就射,火把四处乱扔,抛出的手雷在粮车堆中炸响。

西夏大营瞬间陷入混乱,无数士卒从燃烧的营帐中奔出,像没头苍蝇般相互冲撞。

“直取中军!”张弼大喝,枪尖刺穿一名西夏将领的咽喉。

突至主帅大帐时,发现帐内已空无一人。

只有案上摊着的羊皮地图和半碗奶茶尚存余温。

“退!”张弼果断下令。

撤回谷口时,张弼突然勒马回望,远处西夏大营的火光映红了天边,风借火势,火助风威。

诱敌之计不成反遭劫营的妹勒仁达改令士卒伐木造车,试图以楯车阵推进。

隘口地形狭窄,虽然大队楯车难以展开,可西军炮营受损严重,火力不足,在夏军步步进逼之下,逐步退入谷内。

张弼召集众将:“明日拂晓,诈败诱敌。”

翌日,晨雾未散,西军在夏军神臂弓密集打击下,匆忙后撤,连丢几道防线。

夏军前锋很快发现“战机”,穷追不舍,妹勒仁达虽略觉不妥,却只好带兵跟上接应。

当夏军进入隘口狭窄处,岩顶突然滚落无数燃火草球。

草球内填塞硫磺硝石,遇风爆燃便成火墙。

西夏军阵被截成三段,后队尚未来得及反应,两侧岩壁已露出掷弹筒黑黢黢的炮口。

“放!”炮声震耳欲聋。

剩下的十几门掷弹筒喷出的铁砂弹丸,在狭窄谷道中形成金属风暴,西夏兵如刈草般成片倒下。

前军试图后撤,却被火墙阻断退路。

中军遭岩顶掷下的手雷覆盖,残肢断臂混着砂石飞溅。

妹勒仁达的亲兵举盾围成龟阵,却被神火鸦集中射击。拖着火尾的火箭钻入盾阵缝隙,引发连绵爆炸。

未时三刻,西夏军开始溃退。

丢弃的兵器盔甲在谷道堆积成山,鲜血浸透沙土形成暗红色的泥泞。

张弼没有下令追击。他站在崖顶,看着西夏败兵消失在北方尘烟中。

夕阳西下时,战场终于沉寂。只余零星伤兵的呻吟,和乌鸦盘旋时的振翅声。

此战歼敌三千余人,自身伤亡不足二百,西军大获全胜。

火头军开始埋锅造饭,炊烟混着硝烟袅袅升起。

岩壁上的西军士卒陆续走下阵地,许多人直接瘫倒在砂地上沉睡。

张弼最后巡视了一遍防线。

一个年轻的西夏伤兵,看上去约莫十六七岁,正靠坐在一处岩缝中。

少年的腹部被铁砂撕开,肠子漏出体外。

听见有人走近,少年突然睁开眼,嘴唇蠕动。张弼蹲下身,听见细微的党项语:“水...”

他向后招了招手,亲兵牵马走来,他解下腰间鞍袋外挂着的水囊,送到少年口边。

少年努力张开嘴,却被呛得猛烈咳嗽了起来。清水混着血水从少年的嘴角溢出。

少年瞳孔逐渐涣散,最后凝固成灰白的颜色。

张弼站起身,他慢慢地将水囊塞回鞍袋,看了这少年一眼,翻身跃上马背。

妹勒仁达负伤而逃,夏军遭遇此败,前后伤亡接近五千,折损近半,元气大伤,已无力再战,径直撤回兴庆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