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主力赶到的三百名神臂弓手,向着密集的西夏骑兵队伍的侧后方,发射了恐怖的破甲重箭!
之前刘錡过于看好火枪的威力,曾一度废弃神臂弓,可几次实战充分证明,火枪在中距离的破甲方面,还是不如神臂弓的威力大。一旦被对方铁甲骑近身,就是火枪兵的噩梦!
后来刘錡为了保证梯次火力的打击效率,又重新组建了“强弩营”,再次启用了神臂弓,只不过神臂弓制作工艺太过复杂,加上对士兵素质要求较高,人数并不太多,一个军只配备了一千人,崔皋手下也只有三百人。
可现在这种来自侧后方神臂弓的突然打击,却是西夏重骑兵的噩梦,箭矢轻易穿透了防御相对薄弱的侧甲和背甲,大量骑兵惨叫着落马。
整个西夏骑军的侧翼和后卫陷入一片混乱。
夏军的攻势被彻底遏制了。
更危险的是,第八军直属骑兵师正在从另一侧赶来增援,夏军陷入了三面受敌的困境,战场形势已经逆转。
野利坚见事不可为,再拖下去,这点精锐就要全部赔在这里。
他和野利荣仁率领残存的一万二千骑兵,在西军骑兵师赶到之前,抛下满地的尸体和伤员,及时退回了灵州城。
战场暂时恢复了寂静。
这场血战从清晨持续到正午。
战场上横尸遍野,血流成河,广阔的原野上铺满了人和马的尸体,许多地方泥泞的血浆甚至没过了脚踝。
西夏轻骑伤亡半数,铁甲骑也折损了接近三成。
这处西军的重要营寨几乎被彻底摧毁,重斧营和钩镰枪营伤亡惨重,在此守卫的一个团已经被打残,团长王崇重伤。
寨内的粮草物资毁损近三成,因守军拼死抵抗和扑救及时,大部得以保存。
十天之后。
各路西军兵临灵州城下,从东南西三面围住了灵州,只留下北门,西军在这里一兵一卒都没有放。
嵬名察哥心里明白,这是“围三阙一”,目的就是为了瓦解自己的抵抗意志。
可自己已经别无选择,更是毫无退路。
皇兄已经把全国的兵马和资源尽数交付给了自己,自己也信誓旦旦的制定了战略计划,只是没想到……
敌人并没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整个冬天,除了几次小部队发生的野外遭遇战,西军甚至一次像样的攻城行动都没有。
宋人根本不急着拿下灵州,一直在有条不紊的巩固后防线,筑堡铺路,大量物资辎重源源不断从后方运来。
而自己派出去的袭扰小部队得手的次数越来越少,不仅经常难以靠近,甚至被打了反埋伏,损失越来越大。
就连眼皮底下的一个堡寨,自己谋划许久的偷袭,都没能讨到好处,还赔进去了几千精锐,除了点着了几把火,连一包粮食都没带回城内。
不得已,他只好继续收缩兵力,在灵州周边的几个要塞据城死守。
灵州周边的几条粮道逐渐被西军封死,几支辎重队被西军截杀,城内情况日益严峻!
兴庆府的援兵迟迟不到,自己曾经深信不疑的“耗”字诀,仿佛是给自己套上的绳索,现在“耗”不起的不是对方,反而是自己。
朔风如刀,刮过黄土高原,卷起漫天沙尘,抽打着灵州城斑驳的城墙。
天地肃杀,城头西夏旌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守城士卒的铁甲泛着冷硬的光泽。
城西三十里外,西军连营如黑色巨蟒盘踞在苍茫大地上。
深挖的壕沟纵横交错,高立的木栅连绵不绝,林立的望楼高出营寨丈余,哨兵身披重甲,手持硬弓,日夜巡视。
暮色四合时,营火渐次亮起,如星河落地,与灵州城头的灯火遥相对峙。
中军大帐内,牛油烛火摇曳不定。
刘錡正和一众将领伫立在制造精细的沙盘前分析战局。
黏土塑成的灵州城郭、黄河支流、周边沙地尽在眼底,各色小旗标示着兵力部署,静默中暗藏杀机。
“围城已逾三月,灵州粮道已绝,这嵬名察哥也该出来了。”刘錡声音平静,修长的手指轻点沙盘上城南的大片沙地。
堪称刘錡麾下第一智将的第一军军长兼伐夏参谋长吴玠甲叶轻响,上前一步:“各军已按部署赶赴灵州,陆续就位。”
他拿起一根细长的木棍,在沙盘上指点着:“第四军一部虽然未能攻下鸣沙,却成功阻断了灵州和鸣沙之间的通道。而四军主力则在西门外十里处设伏,滩涂里埋了地雷,以防夏军西渡。第五军翟进部则在东门设防……”
刘錡打断道:“翟进一个军能挡得住十万夏军全力突袭吗?”
吴玠解释道:“灵州东面是毛乌素沙碛区,唯一的高地回乐峰前几日已被我军攻占,不论夏军是出城与我军决战,还是突围逃跑,东面都不是一个好选择!”
刘錡点了点头,示意吴玠继续。
“西门是滩涂,东门是沙地,均不利于大军展开,北门放开,因此我军主攻方向只能放在最坚固的南门。第一军和第二军负责强攻,第八军何藓部提供炮火掩护和护卫中军,第七军癿春部快速机动,作为预备队!如果夏军主力从南门出城与我军野决战,就将直接面对我四个军的主力阵地!如果从其他两个门出来,那就是前有阻击,后有我军主力跟上夹击,我军还可伺机抢城。想必察哥不会蛮干。总之,不管在哪儿决战,只要将其主力击溃,再三面合攻,灵州指日可下!”
“各军的重斧营、钩镰枪队、强弩营均交由第二军统一调度指挥,布置在前阵两翼。”
刘錡补充道,手指在沙盘上划出两道弧线,\"神臂弓手居后策应。若遇铁鹞子出城突袭,务必稳住阵脚。\"
吴璘拱手应诺,左颊的刀疤在烛光下更显狰狞,那是富平之战时留下的印记。
“攻城器械准备得如何了?”刘錡问道。
“吕公车两座、云梯车八座、壕桥十七架、撞车两架、轒轀车数十辆,已经组装完毕,随时可以使用。”
“甚好!”刘錡在帅案后坐了下来:“众将听令!”
“即刻起,各军按部署进入战斗状态!”
众将齐声应诺,甲胄碰撞声铿锵有力,在寂静的军帐中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