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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秋的京城飘着细雨,宫墙下的银杏叶被雨水浸得发亮。萧清欢坐在垂花窗前,手中的朱批悬在半空,忽然听见窗外传来清脆的铜铃声。这是她为楚烈特制的警示铃——十二岁的小皇帝今日第一次独自主持早朝,此刻铃声骤响,怕是出了变故。

\"太后!\"小太监跌跌撞撞冲进来,“西北八百里加急,谢大将军奏报北疆二十万铁骑压境!\"

珠帘晃动间,萧清欢已经披上玄色大氅。踏入金銮殿时,满朝文武正吵作一团。楚烈攥着龙椅扶手的指节发白,瞧见她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安心。

\"萧丞相可有良策?”萧清欢声音不高,却让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潇河出列,他鬓角新添了几缕白发:\"启禀太后,北疆此次来势汹汹,谢将军虽已在雁门关布防,但粮草补给尚需时日。臣建议先派使者议和拖延,同时从江南调拨漕粮北上。\"

\"议和?\"右仆射王肃突然冷笑,\"当年先帝伪造天书封禅时,就是这群软骨头主张议和!如今太后刚整顿完财政,正是扬我国威之时,岂能再忍?\"

此言一出,几位新提拔的官员纷纷附议。萧清欢注意到他们都是半年前考核中崭露头角的寒门子弟,眼神里闪烁着跃跃欲试的锋芒。

\"王大人莫要忘了,\"拓跋兰图的声音从帘后传来,她身着华服,手中转着翡翠佛珠,\"先帝封禅耗费的粮草,足够支撑三场大战。如今国库虽有结余,但百姓刚缓过气来,难道要重蹈覆辙?\"

殿内气氛剑拔弩张之际,楚烈突然站起:\"儿臣以为,可让谢将军先坚守城池,朝廷这边即刻征调粮草。待北疆师老兵疲,再派轻骑突袭其粮草大营!\"

萧清欢看着少年帝王眼中的坚毅,恍惚想起初见楚翎时,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也是这般模样。她抬手示意众人安静:\"陛下所言有理。传令下去,命谢危坚守雁门关,同时启用各地义仓,三日内凑齐十万石粮草。\"

散朝后,萧清欢在御书房召见潇河。窗外雨势渐大,梧桐叶在风中簌簌作响。

\"太后可是担心陛下锋芒太露?“潇河放下茶盏,目光敏锐。

萧清欢望着案头楚翎留下的玉玺,轻声道:”当年先帝临终前说,楚烈性子像他。可先帝...终究是被虚名所累。\"她握紧腰间的玉佩,那是谢危出征前偷偷塞给她的,\"如今这天下,需要的不是英雄,而是守成之君。\"

深夜,拓跋兰图带着温热的羹汤走进椒房殿。自从萧清欢开始削减宫廷开支,后宫众人都学会了自给自足。\"姐姐还记得我们在宫中第一次见面吗?\"拓跋兰图将绣帕递给她擦手,\"那时你不过是个不受宠的良娣,却敢在御花园顶撞贵妃。\"

\"所以你才会帮我?\"萧清欢想起那些暗无天日的冷宫岁月,若非拓跋兰图暗中相助,她恐怕活不到楚翎病重那一日。

烛火突然明灭不定,拓跋兰图的声音带着几分叹息:“我原以为,权力能带来自由。可看着你日日批阅奏折到天明,才明白高处不胜寒。\"

与此同时,在那雁门关外,辽阔无垠的草原上,一座座军营如钢铁铸就的堡垒,静静伫立于夜色之中。谢危,这位老道的将军,身姿挺拔如松,目光如炬,正凝视着面前那张巨大的沙盘。沙盘之上,山川河流、关隘城池皆被精细地雕刻出来,仿佛整个天下都浓缩于此。他的手指轻轻划过草原的标记,心中思绪万千。

副将拓拔野,一个身材魁梧、面容坚毅的中年男子,步伐稳健地走进营帐,手中紧握着一封密信,神色凝重。“将军,朝廷的粮草队伍已经启程,预计三日后可达我军大营。”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不过……北疆似乎有异动,斥候刚刚传来消息,他们正在大肆收集硫磺,数量惊人。”

谢危的指尖猛地一顿,仿佛被什么重物击中,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痛楚。二十年前,也是在这片草原上,他的父亲,那位威名赫赫的大将军,就是在北疆的一场惨烈火攻中,英勇地献出了自己的生命。那熊熊燃烧的火焰,不仅吞噬了无数勇士的生命,也在他幼小的心灵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痕。

月光如水,悄悄透过营帐的缝隙,洒落在谢危的铠甲之上,银白色的光芒在冷峻的甲胄上跳跃,映照出他坚毅而复杂的脸庞。他的眼神在月光下显得更加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的深渊。

“传令下去,”谢危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击在人心上,“全军即刻进入戒备状态,加强巡逻,严防北疆敌军趁夜偷袭。同时,命令后勤部门加速筹备物资,确保粮草供应无虞。明日一早,我将亲自率领一支精骑,前往北疆,会一会那位传说中的可汗,看看他究竟有何等能耐,竟敢在我萧楚边境兴风作浪!”

随着谢危的命令,整个军营迅速行动起来,火把在夜色中闪烁,马蹄声、兵器碰撞声交织成一片,紧张而有序。夜色中的军营,仿佛一头即将苏醒的雄狮,正蓄势待发,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风暴。而谢危,这位背负着家族荣耀与国家使命的老将,正一步步走向命运的十字路口,他的每一步,都将决定这片草原乃至整个天下的未来。

十日后,萧清欢在城楼迎接凯旋的军队。谢危的战甲上还沾着血迹,却依旧身姿挺拔。楚烈激动地跑下城楼:“谢将军真是神勇!竟单枪匹马闯入敌营,逼得北疆可汗签下百年和约!\"

萧清欢看着谢危额角未愈的伤口,心中一痛,面上却只是淡淡道:”谢将军功不可没。不过此次轻敌冒进,罚俸半年,以示惩戒。\"

当夜,谢危悄悄潜入后宫。萧清欢正在修剪兰花,见他翻墙而入,又好气又好笑:\"堂堂大将军,就这般没规矩?\"

\"在太后眼里,我永远都是那个在御花园偷摘桂花的少年。\"谢危握住她的手,\"你是我心目中永远的公主,如今外患已除,你何时才能卸下重担?\"

萧清欢靠在他肩头,望着窗外的明月。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一下又一下,仿佛敲打在心上。“等楚烈大婚那日吧。到时候,我就和你回江南,种些兰花,养几条锦鲤。”

三个月后,楚烈迎娶丞相之女为后。册封大典上,萧清欢最后一次垂帘听政。看着少年帝王沉稳地接受百官朝拜,她终于摘下凤冠,换上寻常妇人的衣衫。

潇河在城门口送别他们时,递上一卷文书:\"这是各地推行新政的奏报,陛下处理得很好。\"他看向谢危,\"只是苦了谢将军,要陪太后过粗茶淡饭的日子。\"

谢危揽住萧清欢的肩,笑道:\"粗茶淡饭有何不好?总好过朝堂上的刀光剑影。\"

马车缓缓驶出城门,扬起一阵尘土。萧清欢回头望去,巍峨的宫墙渐渐变成一个小点。她知道,属于萧楚王朝的故事还在继续,而她的传奇,终将化作史书上的寥寥几笔。但此刻,她更在意的,是身旁人温暖的手,和前方未知却安宁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