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舞的瞳孔猛然收缩,指尖不自觉地揪紧了小九的衣襟。她望着那支在烛光下流转着七彩光晕的发簪,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半晌才发出颤抖的声音:“你...你一直都知道?”
护心羽是凤凰心尖精血所凝,每拔一根都要承受剜心之痛。难怪她受伤那段时间,哥哥对她极尽温柔,每天都把她抱在怀里。甚至有一次她着急生气用爪子抓伤了哥哥的胸口,哥哥也没有怪她,反倒是对她更加温柔。
小九回忆道:“自从有了这根发簪之后,我的冰灵之力就明显的增强了,练功的时候也不那么累了,功力增进也容易了很多。当年你就为了让我练功容易一点,拔了自己的本命羽?为何做如此傻事?”
雪舞的指尖突然收紧,冰晶发簪在她掌心折射出细碎的光斑。她垂下睫毛,在脸颊投下浅浅的阴影:“因为..….” 喉间溢出一声带着哭腔的笑,“那年冬天我看见哥哥练功时被反噬,吐血了……”
她抓起小九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隔着单薄衣料能触到剧烈跳动:“这里疼得比拔羽时更厉害。”
小九的蛇尾猛地绷直,鳞片擦过床榻发出细碎声响。他想起那年自己强行突破境界时遭到反噬,确实在雪舞面前吐过血,当时小雪凰急得直啄他衣襟,后来整整三日都不肯离开他肩头。
“傻姑娘..….”他声音哑得厉害,指尖摩挲着她心口中心的一道陈年疤痕——正是护心羽生长的位置。“以后不许再做这样的傻事了,你若受伤,我会心疼。睡吧。”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仿佛带着无尽的怜惜。
雪舞微微点头,眼中满是深情。她依偎在小九怀里,找了个舒适的姿势,一会后就沉沉睡去。
小九凝视着怀中熟睡的容颜,指尖轻轻拂过她银白如雪的发丝。月光透过冰棱,在她精致的面容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银辉。
原本千年的等待,一百多年就成真了,雪舞化形后的每一天,小九都是满心欢喜,他紧了紧怀中的人儿,生怕这一切只是一场易碎的梦境。
雪舞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往他怀里钻了钻,这个习惯性的动作让小九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百年来,每当月华如水,那只小雪凰总爱蜷缩在他的胸口处,用柔软的羽毛蹭着他的心口。如今她化为人形,却仍保留着这个习惯。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这支发簪承载着太多的回忆。
那年冬天格外寒冷,小九因强行突破境界而遭到反噬,吐血昏迷。醒来时,他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守在他枕边的小雪凰——她银白的羽毛凌乱不堪,眼中满是惊慌与担忧。
\"我没事。\"他当时还笑着安慰她,却不知这小家伙竟将他的伤痛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
一个月后小九康复,收到雪舞的礼物后,她就消失了。小九找遍了整个鬼方谷,最后在极北寒潭边发现了昏迷不醒的雪舞。护心羽,他当时并不知晓这意味着什么,直到老族长告诉他,这是冰凰一族最珍贵的本命羽,每拔一根都要承受剜心之痛。小九至今记得自己抱着奄奄一息的雪舞时,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他宁愿自己再吐十次血,也不愿看她受这种苦。他用灵药喂养了雪舞一个多月后,小雪凰才好起来。
还有雪舞在自己心口处留下的抓伤,伤痕一直在那里,是他刻意保留下来的。那是雪舞的伤快好时,他带着她在海贝内赏月,他们在海上遇到了鲛人少女。当时的小九还是小少年,还没有面具,鲛人少女对小九一见倾心。对着小九唱起了情歌,鲛人族的歌声本就是天籁之音,小九被歌声吸引。
雪舞在小九怀中突然炸毛,银白的羽毛根根竖起,像一朵炸开的蒲公英。她冰蓝色的瞳孔紧缩成细线,尖锐的喙微微张开,发出急促的\"啾啾\"声。
小九正被鲛人少女空灵的歌声吸引,忽然感到胸口一阵刺痛。低头看去,小雪凰的爪子不知何时已刺破他的衣襟,在他心口处留下三道细长的血痕。鲜血很快浸透月白色的衣衫,晕开一片刺目的红。
\"雪舞?\"小九惊讶地轻唤,却见小家伙浑身颤抖得厉害,羽毛间隐隐有冰晶凝结。她死死盯着海面上歌唱的鲛人少女,眼中竟流露出小九从未见过的敌意。
歌声戛然而止。少女好奇地望向这只突然发怒的小雪凰,鱼尾在月光下泛起珍珠般的光泽。“好可爱的小凤凰。”她微笑着伸手想去摸雪舞的头。
“别碰她!”小九条件反射般将雪舞护在胸口,却在下一秒愣住——自己为何如此紧张?怀中里的小家伙仍在发抖,爪子还勾着他的血肉不放,可他却奇异般地不觉得疼了。
鲛人少女了然地笑了笑,鱼尾轻摆潜入海中。月光下只剩小九与炸毛的小雪凰面面相觑。
“松爪,乖。”小九用指尖轻抚雪舞的背羽,触到一片冰凉。他这才发现小雪凰的羽毛间结满了细碎的冰晶,显然情绪波动引发了灵力失控。
雪舞却像没听见似的,反而将脑袋埋进他染血的衣襟里,发出委屈的呜咽。小九感到有温热的液体渗入伤口——竟是她的眼泪。
“傻孩子...…”他无奈地叹气,任由她继续抓着自己。夜风拂过海面,带着咸涩的气息。小九望着心口处交织的血迹与泪痕,忽然明白了什么,却又不敢深想。
后来伤口结痂时,小九偷偷用灵力阻止它完全愈合。那道浅浅的疤痕成了只有他知道的秘密,就像雪舞那时落在他伤口上的眼泪,永远渗进了他的血肉里。每一个片段都如珍珠般被他珍藏在记忆深处,如今终于可以一一倾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