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仲文前脚才刚到家，后脚就收到陛下驾到的消息，一时想不通，有什么事不在朝堂上商议，还又私下专门跑一趟？
先不说是私事还是公事，首先还得让一众人前去接驾。
夜如昼刚下马车，先是瞄了一眼楚仲文身后的楚江月，这才乐呵呵笑道，“岳丈大人，冒昧登门，失礼了。”
楚仲文哪儿敢应承，陛下的岳丈是莫太傅，他女儿不过一个妃子，又不是陛下正妻，他算哪门子的岳丈。
“臣等恭迎陛下万福金安，昭仪娘娘万福金安。”
楚江晴看着眼前曾经肆意欺负自己的长房跪在自己面前见礼，高傲的下巴一抬，心中全是报复后的快感。
就算她娘身份低微又如何，她是庶出又如何，还不是要恭敬叫她一声昭仪娘娘，她当初进宫为的就是这一天，要把所有看不起，欺负自己的人统统踩到脚下！
夜如昼把楚江晴的手一拉，又爽朗的笑了几声。
“哈哈，岳丈大人不必多礼，朕今日只是随爱妃回趟娘家，都是私事，我们不必以君臣相称，就当是普通人家。”
楚仲文这才暂时放下心，他目前手头上的重任实在太多，说不定哪个环节就有疏漏，只要不是来问罪，那一切好说。
“想必陛下还未用午膳，若不嫌弃，就随臣吃一顿家常便饭。”
夜如昼一下朝就带楚江晴出宫，别说没有时间吃午饭，就是掐着饭点儿来特意蹭一顿。
“好好好，不嫌弃，只是朕这次出门的急，没带什么东西，下次一定补上。”
楚仲文也不说透，若真是回娘家，不可能不带礼品，只能说明陛下这次突然造访并不像她嘴上说的是为私事。
“陛下，快请进。”
楚江月在和夜如昼眼神对上的那一刻起，就知道她这次来的目的多半和自己有关，只是具体什么事暂且不知，此刻只静静低着头跟在众人身后，也不多看、多言。
夜如昼也就下车时的一瞥，此时就算有心再看两眼楚江月，也不好当着楚仲文的面表现的太过明显，只能打算后面再见机行事。
楚仲文本来就在打算用午膳，只是现在夜如昼来了，很多人就不适合再出现在饭桌上。
“陛下来的突然，是臣招待不周，陛下莫怪。”
夜如昼大眼一扫，还真是家常便饭，还不如楚江晴小厨房的伙食好。
“岳丈大人还真是节俭，小婿受教了。”
楚仲文为难，不知该不该应声，说了不让叫岳丈，竟然越说越过分，又自称上小婿了。
“陛下，这不合规矩，臣万不敢当。”
楚江晴之前原以为夜如昼这么称呼是为了在人前给足她面子，现在看来好似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陛下，皇后的爹才是你岳丈，我爹还称不上。”
……
夜如昼尴尬的笑了两声，这也没人给她普及知识，那之前她岂不是丢人丢朝堂上了。
“哈哈，无妨，你在我心目中也是我的妻子，我们这算是私下论处。”
楚仲文诧异，抬头看了楚江晴一眼，质问的眼神一览无遗。
楚江晴心里还正甜蜜，这一看瞬间又觉得委屈无比，她又没在夜如昼枕边吹耳旁风，也没魅惑陛下改变心思，更没有想取缔皇后的位置，她爹这问罪的眼神是几个意思？
“哼！是她非要这么说，我什么都没有做！”
夜如昼感到莫名其妙，“你做什么了？”
楚仲文移开目光，不好再提，“既然私下论处，那臣就有话直说了，陛下此次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夜如昼赶紧掩饰性的拿起筷子，“咳咳，我们吃完饭再说。”
楚仲文想了想，若是公事他或许还能腾出一些时间，若是私事他也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
“臣待会还要去文渊阁和众阁臣制定摊丁入亩的章程，陛下有事直说便是。”
夜如昼筷子一顿，左看右看，这才不好意思的说道，“还望楚阁老将楚大小姐请出来。”
楚仲文心里一突，他直觉从未出错，以他对现在陛下的了解，从不会无的放矢，只要有个细微的苗头，他就大概能猜到是好事还是坏事。
“莫非陛下要说的事跟小女有关？”
夜如昼轻咳一声掩饰心虚，随后一本正经的说道，“我过几天要去大佛寺接太后回京，刚好趁此时机让她和我母后之间的恩怨当面解除。”
楚仲文沉思，他女儿虽然不说，可孩子一直是她的一块心病，那太后何尝不是一样，说不定这么多年，彼此心中还在怨恨对方。
如今凶手已查明，也好当面说清楚，让两人之间的恩怨尽消，只是他直觉不会如此简单，若不然，为何不等太后回京之后再说，也不必大老远的跑一趟。
“彼时，袅袅可随圣驾一同前往？”
不待夜如昼回答，楚江晴已经不乐意的撅起了嘴。
楚仲文心中一惊，可也不敢让自己深想，“皇后娘娘还要处理…不能离京，那只能让袅袅陪同。”
夜如昼一时有些心慌，她有直觉，楚仲文突然这么问的目的就是应该察觉到了什么在试探。
“去去，袅袅当然要去。”
楚江晴心中惊喜，早知道他爹这么一问有这效果，那早该回家一趟。
“陛下你说真的，可不准反悔。”
夜如昼知道楚仲文为何会怀疑，按理说皇后之下就是昭仪，可若不让楚江晴去，却唯独带了一个楚江月。
那其中自然有猫腻，至于什么猫腻，就要问她为什么不带楚江晴，除了事关那方面，她又有什么不敢的。
“什么反悔，我一开始就是说要带你去的。”
楚江晴没听出这话里的暗示，还在不服道，“哼！你一开始明明就没打算带我去！”
楚仲文愣愣的看着夜如昼半天没能说出话来，若说刚才楚江晴那句反悔还不能说明陛下之前并无此打算，可后一句就已经明确证明陛下是临时更改了想法。
可为何会突然更改，那是因为他刚才问出的那句话，所以极尽掩饰的一定就是真相。
夜如昼用手支撑着额头，挡住楚仲文看过来的视线，小声对楚江晴说道，“别再说了，要露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