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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尾狐凄厉的尖啸戛然而止,它那曾引以为傲、足以魅惑众生的九条绯色狐尾,在浓郁得化不开的血雾中,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寸寸崩解,化作漫天猩红的齑粉。

千年旱魃引以为傲的、刀枪不入的枯槁身躯,此刻正被一个凭空出现的巨大血色漩涡无情吞噬。

那漩涡如同天地初开时最原始的磨盘,缓慢而不可抗拒地旋转着,每一次转动都带起刺耳的骨骼碎裂声和筋肉撕裂声,旱魃坚硬如铁的躯体在这绝对的力量面前,脆弱得如同朽木。

地牢深处,慕清漪静立如渊。

她周身不再是简单的赤金符文缠绕,而是沸腾!

无数古老、玄奥、蕴含着天地至理的赤金符文如同活物般在她身周狂舞、咆哮,交织成一片焚尽万邪的神圣光焰。

她眉心的天眼,此刻已不再是“小型血月”,而是化作一轮真正高悬于意识之海的煌煌血阳!炽烈到足以灼瞎神魔的光芒轰然爆发,轻易洞穿了万斤玄铁铸造的地牢穹顶,直贯九霄!

“轰——!”

整个京城,乃至方圆百里,瞬间被染成了令人心悸的绛紫色。

天空不再是云层,而是化作了翻涌的、粘稠的紫血之海。。

煌煌天威倾泻而下,无数凡人、修为深厚的术士、甚至深藏皇宫的龙气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异象所震慑,纷纷跪伏在地,瑟瑟发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天罚!或是禁忌现世!

当最后一丝顽固的千年妖魄被那轮血阳彻底吞噬、炼化,慕清漪深邃如星空的瞳孔深处,五道流淌着熔金般光泽的鎏金纹路缓缓浮现、旋转。

这纹路仿佛蕴含着开天辟地的伟力,仅仅是目光流转,她脚下历经千年、刻满符文的青砖便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

一股源自太古洪荒的苍茫龙吟,自她体内隐隐透出,低沉、威严,仿佛沉睡的祖龙正在苏醒,震得整个地牢、乃至整个京城的地下都隐隐共鸣、颤动!

恰在此时,一缕不合时宜的清风穿堂而过。

鉴妖司正堂,那幅由开国圣祖亲赐、供奉了百余年、蕴含无上道韵的道祖绢画,无风自动。

画中那位垂眸俯瞰众生的道祖,其面容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微微转动。那双原本慈悲、淡漠的道眸,此刻竟似穿透了画纸的阻隔,蕴含着实质般的、洞穿万古的威严目光,精准地落在了庭院中央、被血色与金芒笼罩的少女——慕清漪身上。

“哐当!”“哐当!”

闻讯赶来的长老们,皆是修行数十年、修为深厚、名震一方的大术士,此刻却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心神,手中视若性命的千年桃木剑纷纷坠地。

他们望着天穹上那轮将整个京城映照得如同末日炼狱的泣血赤月,身体抖如筛糠,灵魂深处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敬畏与恐惧。

这哪里是人间术法?分明是……行走于人间的禁忌!

须发皆白、德高望重的季桓大长老,拄着那柄象征着鉴妖司最高权柄、刻满神秘星纹的青铜杖,颤巍巍地拨开如同石化的人群。

他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慕清漪,又望向那轮赤月,干瘪的嘴唇哆嗦着,发出梦呓般、却又石破天惊的嘶哑低吼:

“应验了……观星阁二十年前的绝密血卷……‘赤瞳映九霄,妖劫自此消’!苍天……竟是真的!她……她就是预言中终结此世大妖之劫的……天命之人!”

“天命之人……天命之人啊!”

季桓大长老的嘶吼如同惊雷,炸醒了被恐惧和敬畏淹没的众人。

那些闻讯赶来、原本对茅山道颇有不屑,甚至暗中鄙夷慕清漪年轻气盛的太平道长老们,此刻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无地自容的羞愧和深深的惶恐。

“噗通!噗通!”接连几声闷响,几位须发皆白、平素眼高于顶的太平道老顽固,竟也随着鉴妖司的长老们重重跪倒在地。

他们头颅深埋,身躯颤抖得比旁人更甚。

想起往日对慕清漪的轻视、对茅山道传承的质疑,此刻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仿佛被无形的鞭子狠狠抽过。

这哪里是什么侥幸?分明是他们有眼无珠,不识真龙!

其中,尤以七长老周玄通最为不堪。他脸色惨白如金纸,豆大的汗珠顺着沟壑纵横的脸颊滚落,砸在冰冷的青砖上。

就在不久前,他还对慕清漪怀恨在心,甚至栽赃陷害,欲借鉴妖司之手除之后快!

此刻,那轮悬于九天的泣血赤月,那穿透万古的道祖目光,还有季桓口中那震耳发聩的预言,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灵魂上。

“我……我差点……差点就……”周玄通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巨大的恐惧和后怕几乎将他吞噬。

他猛地抬起头,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庭院中央那道被血光金芒环绕的身影,眼中再无半分戾气,只剩下无尽的悔恨和一种近乎崩溃的虔诚。

他挣扎着,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向前爬了几步,对着慕清漪的方向,“砰!”地一声,额头重重磕在坚硬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老……老朽周玄通,有眼无珠,心怀叵测!竟……竟敢对天命之人起杀心!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

他嘶声力竭地哭喊,声音凄厉绝望,仿佛要将心肺都呕出来,“老朽……老朽自请入镇魔狱最底层,面壁十年!日日侍奉道祖画像,诵经思过!以赎……以赎此滔天大罪!恳请……恳请天命之人……宽恕!”

他一边哭嚎,一边不停地磕头,额角瞬间一片青紫,渗出血迹也浑然不觉。青铜杖脱手滚落一旁,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他差点亲手扼杀了预言中终结妖劫的希望,这份罪孽,让他灵魂都在战栗。

庭院中一片死寂,只有周玄通绝望的哭嚎和沉闷的磕头声回荡。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忏悔和自惩震慑住了。

季桓大长老看着昔日同僚如此凄惨模样,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但更多的是一种尘埃落定的释然。

天命昭昭,岂容宵小亵渎?

周玄通此举,虽惨烈,却也是唯一能稍稍平息天命之怒、保全自身魂魄的方式了。

他深吸一口气,拄着青铜杖,再次看向慕清漪,眼神已变得无比郑重与谦卑:“天命之人……不,慕……慕观主。”

他斟酌着称呼,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恭敬,“鉴妖司司主之位,因前任司主殉职于大妖之手,已空缺多时。老朽斗胆,此位……非您莫属!唯有您执掌鉴妖司,方能涤荡妖氛,护我大祁安宁!”

这不仅是提议,更是一种臣服和托付。

血色金芒之中,慕清漪的目光平静地扫过跪伏一地的人群,在额头染血的周玄通身上停留了一瞬,那目光无悲无喜,却让周玄通浑身一僵,仿佛被剥开了所有伪装。

她并未回应周玄通的哭求,仿佛他的忏悔与自惩,于她而言不过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