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瑶仔细一看,是两箱冰袋。
根据齐福的说法,棺底已经铺了草木灰,用于防潮防腐,现在又是冬季,其实不用冰袋也行。
阿瑶和付琼心有灵犀,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
果然有鬼。
付生将冰袋安排放好之后,仪式继续进行。
齐福将一个布袋子塞进阿瑶手里:“就知道你没有准备,我都帮你准备好了。”
阿瑶蹙眉:“这是什么?”
“五谷袋啊,”齐福一副邀功的神情,“下面要放陪葬品的,
亲近的人准备一些死者生前喜欢的小物件,其他人就准备一些五谷袋和打狗饼。”
“五谷袋、打狗饼?做什么用的?”
齐福一脸“这你都不知道”的表情,继续解释:“五谷袋寓意带粮上路,打狗饼就是面饼,传说阴间会有恶狗拦路,用它喂狗的。”
接下来就是盖棺了,先用红布面白布里盖上死者,然后钉钉子。”
阿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要是齐福知道张角下葬那天还要被挖出来,不知道他会是什么表情。
不一会儿,盖棺完毕。
棺材头朝外放在祠堂正中,旁边点上了长明灯,找了个人开始烧香、烧纸钱。
仪式结束,阿瑶也懒得再伪装,转身独自出了祠堂大殿。她走得很远,确定没有摄像头之后,才拨通了林涧的电话。
林涧并不在六门。
他受阿瑶委托,要把赵春梅从疗养院救出来,今天一早他正在市区安排这件事。
“喂?”电话那头传来林涧的声音,伴随着轻微的咀嚼声。
阿瑶轻声问:“你在吃饭?”
“嗯,刚起来。”他咽下食物,声音低沉而有磁性,“这么早找我,是有什么急事吗?”
阿瑶简单说明:“两件事。一是中午我们要开个视频会议,商量些事情;二是,我跟付琼说好了,晚上帮你用六门秘术找妹妹。”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下来,过了几秒,林涧才开口,声音有些发紧:“你说她还活着吗?”
阿瑶沉默了一会,才接话:“付家寻尸,只找死人,不找活人。”
她能清晰地听到电话那头林涧的呼吸变得粗重,仿佛在极力压抑着什么。又过了几秒,他哑着嗓子问:“另一件事不能等我回去再说吗?”
阿瑶叹了口气:“你知道的,到处都是监控。我们几个人聚在一起目标太大,反倒是视频会议更隐蔽,不会引起注意。”
林涧疑惑:“哪个鬼才想的办法?”
“不重要。”阿瑶眨眨眼,又补充道,“时间是中午,你记得空出时间。”
电话那头传来林涧狼吞虎咽的声音,他含糊不清地应着:“好,我知道了。”
“那…注意安全!不打扰你吃饭了。”阿瑶说着就要挂断电话。
“等等!”林涧突然提高音量,“你…不问问我这边进展怎么样?我还以为你打电话是要问这个。”
电话那头,林涧继续汇报:“这边情况有些复杂。我查过了,疗养院有六门的股份。不仅如此,付生还派了人暗中监视,光是明面上就有7个,暗地里不知道还有多少。”
这确实符合付生一贯的行事作风。
今早付昀已经告诉她,母亲暂时不会有危险。因为付生需要他做药引,他以死相逼,换来了她们母女的安全。
换句话说,付昀就是付生的命门。
“你办事,我放心的。”阿瑶轻声说。
简单的四个字,却在电话那头掀起了惊涛骇浪,林涧握着手机的沉默了。
从来没有人对他这样说过。
从小到大,林镇南对他实行军事化管理。
无论他做什么,换来的永远都是冷嘲热讽。于是他只能拼命努力,即使考试第一、在部队比武中夺冠,也换不来父亲的一句肯定。
他筑起坚硬的外壳,却在内心深处渴望着被信任、被肯定。而此刻,阿瑶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威力太大了。
“阿瑶…”他声音沙哑,想说的话在嘴边顿住了,最终只是低声说:“我会尽快处理好这边的事。”
寒风卷着枯叶从祠堂外掠过,阿瑶挂断电话后不禁打了个寒战。她拢了拢单薄的衣领,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迅速凝结又消散。
忽然想起还有事要问付昀。
这个念头一起,她脚步已经不由自主地朝付昀的住处走去。
昨晚,看着他苍白的脸色,阿瑶实在不忍心打搅他休息。
“啪啪啪”拍门的声音传来。
付生前一晚都是浅眠,迷迷糊糊,睡得半梦半醒的。
还不是自然醒的,是被阿瑶的敲门声吵醒的,惊醒的刹那,背上激起一层冷汗,脑子冒出个第一个念头就是:怎么了,谁又出事了?
然后才听到是阿瑶的声音:“爸?你醒了吗?”
付昀长吁一口气,自从付章死后,他就成了惊弓之鸟,长此以往,神经走早衰弱了。
他正打算应一声,阿瑶已经推门进来了
“瑶瑶来了。”付昀挣扎着要起来。
“怎么这时候过来?祠堂不是在入殓吗?”付昀挣扎起身时晃了一下,阿瑶一个箭步上前稳住他。
屋内比想象中暖和。
付昀披了件厚实的外套,见阿瑶过来了,眼中闪过宠溺。
“来看你。”阿瑶别过脸,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顺道带的桂花糕,你趁热吃。”
油纸揭开,甜香顿时溢满屋子。
付昀捏起一块,却没急着吃,反而掰成两半,将大的那块递给女儿。
“我不吃喜欢吃甜的。”阿瑶皱眉。
“你小时候最爱吃这个。”付昀执拗地举着糕点,“记得四岁那年,你发烧,非要吃城南王记的桂花糕,我连夜...”
“爸,我还有些事想问你!”阿瑶轻声打断他。
付昀叹了一口气:“你这丫头从小就执拗,既然你都知道得七七八八了,就问吧……”
“付生他是什么时候变了?你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