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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枕霞阁的院子,郑凝珍看着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沈大当家做的这个媒人好忙啊。”

沈季同尴尬地笑了笑,“郑妹子你别气,事出突然,我也没想到。是我的错,我在这给你给桑姑娘道歉。”

郑凝珍止住了他,“别,就当这事从未发生。以后也别提,你来看看我这茶。”

沈季同心里一个咯噔,当此事没发生过,意味着这婚事不存在,还今后也别提…

他简直不敢想,裴猊若是回来了得多难。

桑七没说话,就看着。

沈季同搞不明白她怎么想的,只得专心看茶。

他上手摸了摸乌木盒,翻开来,又摸了摸香云纱,打开藤纸,拿起茶饼闻了闻。

苏柔递了杯茶过来,“请喝茶。”

沈季同放下茶饼,接过茶喝了起来。

苏柔心里是有些紧张的。

郑凝珍却不,这茶,便是先前的自己,用买贡茶的价买,也不会心疼。

沈季同喝了三口茶,脸上的紧绷消失了,转而笑了,“妙,极妙!”

他是喝过生黄茶的,可没喝过这么好喝的生黄茶。

郑凝珍甚是得意,“这是自然,苏柔泡茶技艺精湛,能将茶生生拔高好几倍的好喝。”

可惜她只爱喝茶,而不爱泡茶,懒得泡。

沈季同笑着摸摸胡子,“郑妹子,你这茶什么价?我买几饼回去喝。”

郑凝珍摆摆手,“找你来一是让你品茶如何,二就是定价。你喝的了多少茶,送你一柄,喝完再送。”

沈季同笑笑,伸出了两个手指,“若是我,一千两银子买一柄,我觉得值。”

“这一柄是四两。”苏柔说道。

四两千金,比贡茶价低了些。

可贡茶那可是有皇家招牌的,她这个可没有。

一个皇家招牌,一年要砸进去不知道多少银子。

“好,这价我满意。”

郑凝珍敲定了,这样一饼茶去除各种成本,最少能赚九百多两银子,相当赚了。

沈季同端起茶杯将茶喝完了,身心舒畅。

苏柔便提起茶壶又给他添满。

沈季同说道,“我身边泡茶的都没有你家这位泡得好,不如多放些茶在我那,谁来和我谈生意,我就让她泡茶,喜欢喝茶的自然就会买。”

郑凝珍一听就懂,这茶好是一回事,买的人多少也会想要借此讨好沈季同一些。

之后若是真喜欢这茶的,便会到她这来买,还会送给亲朋旧友。

这便是和巨商有交情的好处。

做生意只会事半功倍。

“好,盒子做得最慢,等盒子做出来,我就拿去你府上。她叫苏柔,到时也过去。”郑凝珍应得干脆。

苏柔垂着头也点了点头。

她从东家这拿月银,自是听东家的话。

这个沈大当家,看起来是个好人。

桑七这几日都格外沉默,谁也没去刻意让她说话。

到了夜里,桑七仍是点了蜡烛,在屋里看书。

书里还有她不认识的字,她抄在一旁的纸上,准备有劲了再问郑婶。

书上的字像一片鬼画符,就是钻不进脑子里。

桑七一动不动地盯着书,没再翻一页。

脑子里全是这三个月来裴猊每晚教她识字的一幕幕。

如果他对自己没有那么好,自己也许就不会那么难过。

行兵打仗,多么恐怖的一件事。

红叶村征兵过两次,这两次,村里都有没能回来的男丁。

朝廷会给抚恤金,可人却再也见不到了。

想到这,桑七抚着书页的手忍不住颤了起来。

若是夫子,不幸遇难,她便再也见不到他了…

桑七深呼吸了好几口,将书用力阖上,躺在了床上。

她突然明白了夫子最后那句话的意思,他是怕自己回不来了,不想耽误自己。

为她着想得近乎残忍。

她不想想这些不由她决定的是。

没有意义。

三人在枕霞阁平静地过了一个月。

沈季同再次向三人展现出了他惊人的关系网。

五十斤茶,共做了一百二十五柄茶,留下了一柄三人喝,送了沈季同一柄,短短一个月,其它的全都卖完了。

这就收了十二万银子回来。

桑七看着填满了一整个库房的银子,哑然失语。

她甚至想不到这辈子怎么把这么多银子花完。

郑凝珍点了点头,“心里终于有那么点底了。”

桑七抓住她,“婶,赶紧,赶紧再做茶饼!”

郑凝珍捏捏她的脸,“你个财迷,过去了一个月了,清明都过了,茶叶最好的都没了,想什么呢,得明年了。”

桑七瞪大了眼,“那不成,就没有别的和这个一样好的茶了么?”

郑凝珍摊了摊手,“物以稀为贵,一颗茶树,最好的嫩芽还得在明前采摘,一年就一回。”

“婶,那我们回京吧。”桑七说得坚定。

整个侯府也没这么多银子,她现在有底气。

尤其是当铺的当物源源不断地给银子。

郑凝珍点了点这些银子,“郑家有黄金百万两,值白银几千万两。”

桑七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库房,“也就是你家的银子得要上百个房子才装得下?”

郑凝珍笑得前仰后合的,“黄金可用不了这么大地盘,一两黄金值百两白银。”

“那我们也不能等个十几年再回京,得想别的法子。”

本来是有裴猊的,都准备回京了。

现在是没裴猊了,但真有万贯家财了。

郑凝珍压低了声音,“你要是不介意,我用银子去换卫乐湛的庇护,前几日皇上寿辰,已允了国公府回京,卫家弄权是真的好本事。”

“除了允卫家回京,陛下还给卫乐湛赐了门亲事,尚乐阳公主,做驸马。”

“乐阳公主以前就心慕卫乐湛,但卫乐湛图的是国公这个位置,做了驸马,便不能再做官。卫家这次也是断了卫乐湛日后的荣华富贵。”

桑七皱了眉,“我当然不介意,但是我俩总得有个光明正大的借口受庇护,不然来日引得公主不喜了,不也是要被欺负。”

这些个达官贵人欺负起人来,最是不问缘由。

郑凝珍摆摆手,“怕什么,这就交给卫乐湛来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