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语气平缓,却字字如冰,“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且刚刚重病初愈的稚龄孩童,动用紫电此等灵器,这便是你云梦江氏的待客之道?亦或是……你虞三娘子的处世之道?”
虞紫鸢正在气头上,又被蓝夫人当众质问,更是怒火中烧,尖声道:“这是我莲花坞的家事!
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这小……这孩子顶撞于我,我教训他,有何不可?!”
“家事?”蓝夫人性子虽不如虞紫鸢刚烈,但护犊之心与对故友的情谊让她此刻也动了真怒。
她目光清冷地看着虞紫鸢,语气平缓,却字字如刀:
“若这孩子真是你江氏之人,你如何管教,我蓝氏或许不便多言。
但据我所知,这孩子的父亲,是魏长泽,母亲,是藏色散人。
他们二人何时成了你云梦江氏的家奴?他们的遗孤,何时又成了你莲花坞可以随意打骂的‘家事’?!”
她不等虞紫鸢反驳,目光扫过周围越聚越多的百姓和弟子,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虞夫人,我倒是想问问你,你口口声声斥责这孩子的父母,言语污秽,不堪入耳。
可据我所知,魏长泽与藏色散人伉俪情深,行侠仗义,在修真界中颇有侠名!
他们究竟做了什么十恶不赦之事,要让你在他们身故多年之后,仍对其遗孤如此恶语相向,甚至狠下毒手?”
蓝夫人微微停顿,看着虞紫鸢瞬间变得煞白的脸,语气带着一丝怜悯,却又无比尖锐:“说到底,不过是你自己心魔作祟!
这么多年,你始终活在自己的臆想里,以为给逝者泼上脏水,就能掩盖你自己内心的不甘与嫉妒?就能让你自己好受一些?”
她缓缓摇头,一字一句,如同最后的审判,敲打在虞紫鸢和所有在场之人的心上:
“藏色生前,你便处处与她相较,却始终不及。
如今她已不在,你竟连她留下的这一点骨血都容不下,还要百般折辱。
虞紫鸢,你扪心自问,你此刻的所作所为,与她相比,又是如何?”
“你比起她,差得太远了。无论是修为、气度,还是……为人。”
最后几个字,轻飘飘的,却像是最沉重的耳光,狠狠扇在了虞紫鸢的脸上!
“你……你胡说!!”虞紫鸢被彻底戳中了肺管子,气得浑身乱颤,紫电再次亮起电光,却因青蘅君冰冷的目光和磅礴的威压而不敢再妄动,只能尖声叫道,“你们蓝氏……你们欺人太甚!跑到我莲花坞来撒野!”
“欺人太甚?”这次开口的是青蘅君。
他目光转向一直沉默不语、脸色变幻不定的江枫眠,语气沉冷,“江宗主,我倒想问问,你口口声声视故友之子如己出,却为何在他重寒濒死之时,吝啬一枚灵药,宁可让他落下终身病根?又为何,要将知晓内情的医师灭口?!”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围观的百姓和江氏弟子们纷纷露出惊骇难以置信的神色!
江枫眠脸色剧变,他没想到蓝氏竟然连这等隐秘之事都查了出来!他张了张嘴,试图辩解:“青蘅君,此事……此事并非如此,乃是那医师……”
“够了!”青蘅君厉声打断他,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失望与鄙夷,“江枫眠,我原本还顾念几分旧情,如今看来,是我想错了!你既无真心善待故友之子,便不配抚养他!”
而站在众人焦点之外的小魏婴,怔怔地听着蓝夫人的话。
他虽然不太明白那些复杂的恩怨,但他听懂了有人在维护他的阿爹阿娘,说他们是很好很好的人。
他仰头看着那个替他说话的、看起来很温柔的蓝衣夫人,又忍不住看向那个一直盯着他看的、穿着白衣的小哥哥,心中那片因为失忆和陌生环境而带来的恐慌与不安,似乎被冲淡了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