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白浩话一问出口,就感觉有些后悔。
他的眉头猛地拧紧,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狠狠揪在一起,形成一个深深的“川”字。
或许是在心中暗恨自己竟如此沉不住气,在我的面前暴露了无知。
他微微别过头,目光游移,不与我对视。
我却没当成一回事儿:“虽然,古话说‘虎毒不食子’,杀掉亲子就已经很难以理解了,杀了之后,把人给埋在别人家门前就更加的耐人寻味了。”
比如古代唐肃宗杀李倓,李倓是唐肃宗的三儿子,聪明英武、能征善战。
在安史之乱爆发后,李倓随唐肃宗前往灵武,一路上他多次率亲兵保护父亲安全,还建议唐肃宗招募士兵抵御叛军。
然而,李倓为人正直,他看不惯李辅国和张良娣的所作所为,多次向唐肃宗揭露他们的罪恶。
李辅国和张良娣在唐肃宗面前不断进谗言,诋毁李倓,说他有不臣之心,企图谋害太子李豫。
唐肃宗听信了这些谗言,最终赐死了李倓。
这个世上,杀掉亲子的事情,却不是没有。要是加上后面的行为就有很大的不同了。
“凶手在门口埋尸,要么,凶手是术士,故意在那家门口搞魂,想让那家人寝食不安,或者干脆是以魂杀人。
要么,凶手就是在故意示威。而我更倾向于第二种。”
我话锋一转道:“女诡已经说了,他是利用秋千把人弄进院子的。我想,这世上还没有几个连墙都上不去的正牌术士吧?”
关白浩也来了兴趣:“你怎么知道女诡看见他丈夫杀人?”
“你忘了,那个小孩之前就说过,他娘就在附近。”
我说道:“他明明知道娘亲离他不远,却始终都找不到对方,那不就是说,他的母亲在故意躲着他吗?”
我说道:“女诡躲着小孩儿,是因为他心里有愧,再把前面的事儿联系在一起,也就不难猜到这些了。”
“不对!”
关白浩冷声道:“你不可能仅凭几个幻象就猜出这么多东西,你肯定还有什么事儿没说!
我们现在是在合作,你不会到了这个时候还要留上一手吧?”
我叹息道:“关白浩,我真不知道你是不是术士!你就不知道天地法则吗?”
我看关白浩一脸茫然,才解释道:“简单地说吧!在这个世界,人是当之无愧的主宰。天地的运行法则也是在有意无意的维护人的利益,庇佑着人在世间繁衍生息,这一点,你应该知道吧?”
这个问题看起来与术道宣扬的“阴神为尊”自相矛盾,实际上仔细去想,却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只有当相对弱小的人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才会重新唤起人们对天地神明的敬畏之心。
人自己是会思索的,在知道了人类不过沧海一粟之后,从而懂得敬天敬神。
天地规则自诞生起,其核心便在于维护人类的利益。
它像是一张无形的大网,约束着万物,让世间秩序井然。
当弱小者主宰世界,规则的力量更能凸显。
因为弱小者需要依靠规则来保障自己,如此,人们会更加遵循天地规则,对赋予规则的天地神明心怀敬畏。
术士毕竟不是仙人,能追星逐月、翻覆天地,总有他们无法逆转的事情,所以,天地也给神仙魂怪留下了限制。
就像我们现在所处的阴神之地,虽然是阴神设下的禁区,但是并不代表阴神能在这里为所欲为,他们也一样受到天地的监视。
如果阴神的力量不被限制,那么,他们完全可以慢慢扩大地盘,不断分割受到天地庇护的地域,最终逆转天地。所以,阴神只能钻天地的空子,不能逆天而行。
无论阴神之地如何凶险,总有一线生机,而且,这一线生机对任何人都是平等的,绝不会受到修为的影响,能不能活命,就看你能不能找到生机所在了。
这几乎是天地间的一种既定的规则,无论遭遇种种,规则必然会留下一线生机。
就算是诡王突破对于他自己来说依旧如此,我或者是纪长腾,一或者是月诡,是诡王的人劫,就算是诡王这样的不被允许的存在,在劫难依旧是有得手的可能。
这一线生机,是天地给予的存在本事的一种宽容与眷顾。
我的话说完之后,关白浩不由得目瞪口呆地往黄坚营脸上看了过去,见后者重重点头之后,关白浩故作镇定地清了清嗓子,试图用这声咳嗽掩盖自己的失态。
同时匆忙开口,试图转移话题:“算了,当我没问。这问题无关紧要,我只是一时兴起。咱们还是聊聊正事吧。”
然而,那刻意提高的音量,却泄露了他的心虚。
黄坚营没有理会关白浩的找补,开口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看到的那棵树,其实就是阴神留下的提示,是我们的生机?
“可以这么说吧!否则的话,那棵树和秋千的出现就没有任何的意义。”
我沉声道:“你真以为小孩还是女诡杀人是在作秀吗?他们出现时带来的种种异象,其实都在提醒你某一个事实。”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仔细想想,从那个女诡给人喝茶的时候,她其实是在向我们传达某个特定的故事。自我们踏入此地起,那些接连出现的事物绝非偶然。你看,每一样东西都仿佛是故事拼图中的一块碎片。
或许代表着故事的开端,也可能推动了情节发展,有着紧密联系。依此类推,将这些如同片段般的事物按顺序串联起来,整个故事的大致变的清晰,故事梗概也就自然而然地浮现出来了。”
关白浩兴奋道:“你能解开当年的真相?”
我沉声道:“我可以猜到一些,但是对与不对,只能去赌。”
我回头看了看附近的佣兵,关白浩冷漠地说道:“你放心,剩下的人手至少还够你赌十次。如果你十次都赌不赢,那我也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关白浩从骨子里就没瞧得起过那些佣兵。
在他眼中,这些佣兵不过是供他驱使的工具,压根儿没被当作人看。只要事情对他有利,他能毫不犹豫地将佣兵们弃如敝履。
那些为他拼命的佣兵,此刻在他心里,他依旧瞬间舍弃了他们,没有丝毫犹豫和怜悯。就如同路边随意丢弃的杂物。
我正在飞快地盘算着种种可能时,女诡的声音忽然又响了起来:“我相公当初为什么不肯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