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让怨气包围女诡,要么是把尸体全都埋在墓穴地下,要么就是封进天顶,让怨气由上而下地压迫下来。
苗老二的尸骸是女诡亲手弄进墓穴的,因为对苗老二极大的怨恨,要么是想日夜对着它咒骂,以解心头之恨,要么就是打算时不时鞭尸,发泄心中的愤怒,具体我不得而知,我也不打算具体去问。
但是,女诡仅仅挖出了一具尸骸,就说明,她并没有把所有尸体都拖进墓穴。那么,尸体就只可能被埋进了天顶。
女诡举头看向天顶时,又犹豫了起来。而我却忽然开口道:“我问你,你是不是也杀了你丈夫?”
“没有!”
女诡矢口否认道:“我怎么可能杀我相公?倒是他……”
我接过对方的话头儿道:“倒是他一直都在不停地咒骂你对吧?你知道,他的尸骨就堵在你门口吗?”
“相公死了?”
女诡尖声惊叫之后,又平静了下来:“也对,好多年都过去了,他不可能还活着。”
“相公死了?”
女鬼听闻此讯,忍不住尖声惊叫起来,声音里满是意外与震惊,仿佛这消息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她的心间。
然而,惊叫声刚落,她便迅速平静了下来,神色变得有些落寞,轻声呢喃道:“也对,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他确实不可能还活着。”
话语间,透着一股无奈与释然。“这么些年来,我只知道他骂我,却不知道他是不是死了。”
暗门外面的尸体和女诡的尸骸上戴着同样的手镯,所以,我能肯定。
我冷声道:“他一直在外面,不分昼夜地咒骂你,而你呢,被困在墓中,只能苦苦解释。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你居然一次都没见过他。
这本身就透着蹊跷,再者,他不进墓穴,变本加厉地指责你。你实在气不过,几次冲出去想要找他理论,甚至冲动之下想杀人泄愤,可到了门外,却连他的影子都见不着。这难道不奇怪吗?
正常情况下,一个人如此痛恨另一个人,要么直面着解决问题,要么就干脆远远躲开,眼不见心不烦。可他倒好,既不现身,又不停地咒骂。而你呢,也始终找不到他。
你就一点儿不觉得奇怪吗?你真该好好想想这原因了,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女诡面色骤变道:“对,你说得对。相公从不会做出那种泼妇骂街的事情,他就算要骂我,也会关起门来,不让外人听见。”
“可我出去的时候,确实没看见他,我以为是他不想再见我……”
女诡分析到一半,似乎想到了什么极为痛苦,尖声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我一指暗门:“那是一个阵法,就是一种障眼法。你不是活人,出去不用推门,只走门缝就够了,你觉得自己一直在走一条直线,其实,你每出一道门,都会出现高低起伏,或者顺着暗门转弯的情况。”
“你可知,你丈夫被人埋进土里,半身入土,魂魄与尸骨皆被死死禁锢在门口的地面。他就那样被困着,痛苦挣扎,却不得而出。而你每次出门,都在他头顶上方越过,一步之遥,却偏偏看不见他。
他眼睁睁看着你来来去去,却无法呼喊,就像是他不知道你的挣扎一样,你也无法知晓他的痛苦。这对你们双方都是无尽的折磨。”
“加上七道从里面锁紧的暗门,你从来都没想过,你丈夫会在枯井内部。你一直都觉得他是站在外面骂你对不对?”
“对!”
女诡低沉道:“我一直都以为他是顺着一根插进墓穴的竹管骂我。都是瞅准他不骂的时候,才偷偷摸摸地溜走,就想去瞧瞧小宝。这些年,我一直盼着能见相公一面,可始终没能如愿。
我就这么小心翼翼地,趁着他停歇的空当,溜出去看小宝。可每次都看不到相公,心里头难免有些幽怨。我不明白,他为啥就不肯见我呢?我以为……”
“你以为他是故意躲着你?”我厉声道:“你就没想过,是谁堵住了井口吗?”
“我想过……”女诡哭泣道:“我以为,他是再也不想让我出来,才央求村民把墓穴封死。所以,我才更恨那些村民,我才想杀光他们,可你说的……”
我冷声道:“你是不相信你丈夫就在门外对吗?你现在完全可以出去看看,那里是不是有一具尸骸。”
“可我……”女诡犹豫道:“可我怕见我相公……”
我沉声道:“你远远看一眼不就行了。而且,你相公的魂魄在不在尸骨当中还很难说……”
女诡簌然消失在门口不久,暗门外面忽然发出一声魂哭:“相公!”
我暗自松了一口气时,黄坚营忽然叫道:“小心戒备!”
“什么意思?”我猛然醒悟了过来。
这间墓穴存在着阴神留下的规则,就像一道道无形的枷锁,笼罩着每一寸空间。
我们呢,为了活下去,也在尝试利用规则,同样有一个躲在暗处的第三人,正挖空心思、用尽各种阴损手段,妄图借助这些规则来杀人。
他或许正藏在某个阴暗角落,窥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等待着合适的时机,利用规则的漏洞,给予我们致命一击。我们就像被困在陷阱里的猎物。
谁也不知道那隐藏的家伙会不会钻空子。这家伙就像一只狡猾的狐狸,时刻盯着机会,一旦我们露出破绽便会粉身碎骨。
仅仅片刻之后,我就听见女诡喊道:“我相公呢?我相公在什么地方?我前些时候明明还能听见他在骂我……他怎么没了?是谁抓了我相公?”
不好,女诡发疯了!
我刚刚暗道了一声“不好”,就见滚滚黑气从暗门当中席卷而来,女诡发现丈夫的魂魄不见之后,怨气瞬间达到了顶点,搅动墓中的气流,形同海啸般的向我们突袭而至:“是不是你们抓了我相公?把他交出来!”
“我们为什么要抓你丈夫?”
我怒吼道:“如果我们真的抓了他,还用得着跟你废话吗?直接把他搬出来逼你放人不就完了!”
“对啊!”
女诡身上的怨气刚刚为之一息时,被黄坚营捆起来的梁小沫却忽然发声道:“你相公现在就在我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