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复的大军行至雁门关时,北狄的先锋已越过界碑,在关外三十里扎下营寨。
黄沙漫卷的荒原上,旌旗如林,号角声昼夜不息,似在向大庆示威。
“将军,北狄主帅遣人送来战书。”亲卫将一卷兽皮信函呈上,皮质粗糙的表面还沾着未干的血迹。
容复展开信函,北狄文字如狰狞的兽爪蜿蜒纸上,大意是限三日内让出雁门关,否则踏平中原。
末尾署名处,一个遒劲的“阿古拉”刺得人眼生疼。
“阿古拉……”容复指尖在名字上轻叩,“查清楚此人来历了?”
“据细作回报,此人是北狄新晋的部族首领,半年内吞并了周边七个小部落,手段狠辣,军中威望极高。”
亲卫低声道,“更奇怪的是,他似乎对大庆的布防了如指掌,先锋营昨夜奇袭时,避开了所有暗哨。”
容复眸色沉了沉。
雁门关的布防图是三个月前才更新的,除了中枢重臣,唯有戍边将领知晓。
他抬眼望向关外,夕阳将北狄营地染成一片血色,隐约能看见中军帐前那杆黑色狼旗,旗面绣着弯月图腾——那是北狄传说中战神的象征。
“传我将令,今夜偃旗息鼓,明日辰时,列阵迎敌。”
夜幕降临时,沈雾收到了容复的急报。
御书房内,烛火映着她紧锁的眉头,北狄异动远比预想中猛烈,而阿古拉这个名字,让她莫名心悸。
“陛下,户部刚送来军饷清单,粮草尚可支撑三月,但箭矢储备不足。”
内侍总管低声禀报,“要不要从京畿卫调一批补充?”
沈雾摇头:“京畿卫是最后一道防线,动不得。传旨给江南织造局,暂停所有锦缎采办,将钱款全数拨给兵部,加急赶制箭矢。”
她顿了顿,“另外,给容复捎句话,不必急于求成,稳住阵脚最重要。”
旨意送出时,关外正刮起狂风。
阿古拉立于帐前,看着手中密信,嘴角勾起冷笑。
信是从京城辗转送来的,字迹娟秀却透着狠厉,只说“按原计划行事,务必逼沈雾亲征”。
“首领,大庆军毫无动静,会不会有诈?”副将上前问道。
阿古拉将密信凑到火盆边,火苗舔舐着信纸,很快化为灰烬。
“沈雾是个女人,女人掌权,最怕的就是示弱。”
他拔出腰间弯刀,刀身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明日一战,我要让她知道,北狄的铁骑,不是她能抵挡的。”
次日清晨,两军在荒原上对峙。
大庆军的红色甲胄连成一片火海,北狄的黑色骑兵则如潮水般涌动,双方剑拔弩张,只待一声令下。
容复一身银甲,立马阵前。
他看见北狄中军里,一个身着玄色皮袍的身影纵马而出,那人约莫二十岁年纪,眉眼深邃,鼻梁高挺,竟有几分熟悉的轮廓。
“对面可是大庆的容将军?”
阿古拉的声音透过风传来,带着少年人的桀骜,“本首领阿古拉,今日特来领教。”
容复按捺住心头的异样:“北狄蛮夷,擅闯疆土,还敢口出狂言?”
“狂言?”阿古拉大笑,“等我踏破雁门关,直取京城,到时再看是谁在说狂言!”他猛地挥刀,“儿郎们,随我冲!”
黑潮般的骑兵瞬间席卷而来,马蹄声震得大地发颤。
容复冷静地下令:“弓弩手准备,三段式射击!”
箭矢如飞蝗般掠过天空,北狄骑兵纷纷坠马,但后续人马依旧悍不畏死地冲锋。
容复握紧长枪,待敌军靠近,大喝一声:“杀!”
两军瞬间绞杀在一起,刀光剑影中,鲜血染红了黄沙。
阿古拉的刀法狠戾刁钻,所过之处无人能挡,很快便杀到容复面前。
“容将军,接我一刀!”
阿古拉的弯刀带着破空之声劈来,容复横枪格挡,两柄兵器相撞,发出刺耳的嗡鸣。
“好力气。”容复赞了一声,手腕翻转,长枪如灵蛇般缠上弯刀。
阿古拉猝不及防,险些被挑落马下,他稳住身形,眼中燃起战意:“有点意思!”
两人你来我往,战得难解难分。
容复渐渐发现,阿古拉的招式虽野,却隐隐有中原武学的影子,尤其是那招反手劈砍,竟与他年少时见过的某位武师技法相似。
就在此时,北狄阵中突然响起号角,阿古拉虚晃一招,策马退回本阵:“今日暂且作罢,改日再与将军分高下!”
容复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疑窦丛生。
这场仗打得蹊跷,阿古拉明明占了上风,为何突然退兵?
……
北狄退兵后,容复加强了雁门关的防御,同时派人深入北狄腹地探查。
半月后,细作带回一个惊人消息:阿古拉并非北狄王族,而是半年前突然出现在草原的,据说他母亲是某个神秘部族的圣女,而他父亲的身份,无人知晓。
“神秘部族?”容复摩挲着下巴,“可知是哪个部族?”
“细作说,那部族住在漠北的雪山深处,从不与外界往来,族中女子皆是圣女,负责守护部族圣物。”
容复心中一动,想起沈雾生母的传闻。
窦太后曾说她母亲是异族女子,难道……他不敢再想下去,提笔给沈雾写了封信,将此事和盘托出。
沈雾收到信时,正在查看各地灾情。
江南水灾刚过,西北又闹了蝗灾,朝堂上虽已稳定,但民间仍有微词,说女子执政难安天下。
她捏着信纸,指尖微微颤抖,阿古拉的身世,竟与自己如此相似。
“陛下,容将军的信……”内侍总管欲言又止。
“没什么。”沈雾将信纸收好,“传令下去,朕要亲征。”
“陛下三思!”总管大惊失色,“边境凶险,您万金之躯,岂能轻易涉险?”
“容复在前线孤军奋战,朕岂能坐视不理?”
沈雾语气坚定,“再说,阿古拉……或许与朕有些渊源,朕要亲自会会他。”
消息传到雁门关,容复又惊又喜。
他即刻回信劝阻,却被沈雾驳回。
三月初,沈雾以容首辅为留守大臣,亲率三万禁军,浩浩荡荡向雁门关进发。
途中,她收到了阿古拉的挑战书,信中言辞更加狂妄,说要在雁门关外与她“单打独斗,决出胜负”。
“陛下,这分明是激将法,不可上当。”禁军统领劝道。
沈雾却笑了:“他想斗,朕便陪他斗一场。”
她知道,阿古拉若真是自己的弟弟,这场仗便不能打,唯有亲自出面,才能探寻真相。
抵达雁门关的第三日,沈雾身着银甲,与容复并辔立于关前。
阿古拉早已带着亲兵等候在关外,见到沈雾,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即化为嘲讽:“原来大庆的女皇帝,竟生得这般模样。可惜了,是个祸国殃民的主儿。”
“阿古拉,”沈雾开门见山,“你屡次挑衅,究竟意欲何为?”
“意欲何为?”阿古拉勒马向前,“我要你交出皇位,退守江南,将中原让给有能之人!”
“有能之人?你指的是你自己?”沈雾挑眉,“凭你?”
“凭我如何?”阿古拉怒道,“我至少能让百姓安居乐业,不像你,刚登基就天降瘟疫,如今又引来战火!”
“瘟疫是窦太后与玄渡所为,与朕无关。”沈雾沉声道,“至于战火,是你先越界的。”
“巧舌如簧!”阿古拉挥刀指向沈雾,“今日我便让你看看,谁才配当天下之主!”
他话音未落,突然策马冲锋,弯刀直取沈雾面门。
容复早有防备,横枪挡在沈雾身前,两人再次战在一处。
沈雾勒马观战,看着阿古拉的招式,心中的疑虑越来越深。
就在容复即将制服阿古拉时,北狄阵中突然射出一支冷箭,直逼沈雾心口。
容复惊呼一声,回身挡在沈雾面前,箭矢没入他的肩胛,鲜血瞬间染红了银甲。
“容复!”沈雾大惊失色。
阿古拉也愣住了,他没想到会有人放冷箭。
容复忍着剧痛,对沈雾道:“快……退回关内……”
沈雾扶住他,怒视着阿古拉:“是你安排的?”
“不是我!”阿古拉急忙辩解,“是族中长老……”
话音未落,北狄阵中冲出几名老者,为首的白发老人厉声道:“阿古拉,你还在犹豫什么?杀了沈雾,夺取中原,这是天意!”
阿古拉看着沈雾,又看看那些老者,突然拨转马头,对沈雾道:“今日之事,我不知情。三日后,我再与你一战,届时定要分个高下!”
说罢,他带着亲兵疾驰而去,留下一脸错愕的长老们。
容复中箭后,伤势日渐沉重。
军医说箭头淬了毒,虽不致命,却会让人四肢无力。
沈雾衣不解带地守在他床边,心中又急又痛。
“雾儿,别担心。”容复握住她的手,气息微弱,“阿古拉……似乎并非真心要与我们为敌,他的眼神……很复杂。”
沈雾点头:“我看出来了。那些北狄长老,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她顿了顿,“我怀疑,阿古拉的母亲,就是我的生母。”
容复猛地睁大眼睛:“你……你确定?”
“不确定,但种种迹象都指向这一点。”
沈雾道,“他的招式,他的眼神,甚至他对中原的了解,都不像是一个普通的北狄首领。”
就在这时,亲卫匆匆来报:“陛下,关外来了一位女子,说要见您,还说……她是您的母亲。”
沈雾和容复皆是一惊。沈雾起身道:“快请她进来。”
片刻后,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走进帐中。
她约莫四十岁年纪,容貌清丽,眉宇间与沈雾有七分相似,只是眼角的细纹透露出岁月的沧桑。
“你是……”沈雾声音颤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女子看着她,眼中含泪:“雾儿,我的女儿,我终于找到你了。”
沈雾再也忍不住,扑进女子怀中:“娘!”
母女相拥而泣,帐内众人无不落泪。
良久,女子才擦干眼泪,抚摸着沈雾的脸颊:“这些年,苦了你了。”
“娘,您这些年在哪里?为什么不找我?”沈雾问道。
女子叹了口气:“我是漠北雪族的圣女,族规规定,圣女一旦生下孩子,便要被囚禁在圣山,终生不得离开。当年我生下你和你弟弟阿古拉,你被先帝带回中原,阿古拉则被雪族长老带走抚养。我费了好大功夫才逃出来,却得知你们姐弟俩……竟在打仗。”
沈雾这才明白,阿古拉果然是自己的弟弟。
她急忙道:“娘,阿古拉他本性不坏,只是被长老们利用了。”
“我知道。”女子道,“雪族世代守护着一件圣物,据说能号令草原各部。长老们想利用阿古拉夺取中原,再以圣物统一草原,称霸天下。”
“那现在怎么办?”容复忍不住问道。
女子看向沈雾:“雾儿,你愿意相信你弟弟吗?”
沈雾毫不犹豫地点头:“愿意。”
“好。”女子道,“三日后,你与阿古拉在阵前相见,我会揭穿长老们的阴谋。到时候,能否化解这场战争,就要看你们姐弟俩的了。”
三日后,雁门关外,两军再次对峙。
沈雾与阿古拉立于阵前,中间隔着百丈距离。
“沈雾,今日我定要与你分个胜负!”
“阿古拉,在动手之前,我想让你见一个人。”沈雾侧身让开,白衣女子从她身后走出。
“娘?”阿古拉惊呼出声。
女子走到两人中间,看着阿古拉:“古拉,她就是你的姐姐,沈雾。当年是娘对不起你们,让你们骨肉分离,还差点手足相残。”
阿古拉看着沈雾,又看看母亲,眼中充满了震惊和迷茫:“这……这是真的?”
“是真的。”沈雾道,“你腰间的那块狼牙玉佩,是娘给你的吧?我也有一块一模一样的,只是上面刻的是‘雾’字。”
阿古拉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玉佩温润的触感传来。
他看着沈雾,那张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上,满是真诚和期待。
“姐姐……”阿古拉声音颤抖,泪水夺眶而出。
就在此时,北狄长老们突然喊道:“阿古拉,别听她们胡说!她们是在骗你!”
“对!杀了她们,夺取中原,才是你的使命!”
长老们一边喊话,一边示意亲兵动手。
沈雾和阿古拉对视一眼,同时策马冲向长老们。
“你们这些老东西,竟敢欺骗我!”阿古拉怒吼着,弯刀劈向为首的白发老人。
沈雾则拔出长剑,护住母亲。
北狄亲兵见状,纷纷倒戈,帮助阿古拉清理叛徒。
……
三个月后,沈雾返回京城。
阿古拉遵守承诺,带着北狄族人退回草原,并与大庆签订了和平盟约。
容复的伤势也渐渐痊愈,重新执掌朝政。
这日,沈雾在御花园设宴,款待母亲和阿古拉。
夕阳下,三人举杯共饮,欢声笑语回荡在园中。
“娘,您以后就留在京城吧,女儿好好孝顺您。”沈雾道。
女子摇了摇头:“雪族还需要我,我必须回去。但我向你们保证,以后每年都会来看你们。”
阿古拉也道:“姐姐,我会约束族人,绝不再犯中原。等草原安定了,我就来看你。”
沈雾虽然不舍,但也知道他们有自己的责任。
北狄与大庆的盟约签订那日,雁门关外飘起了入冬的第一场雪。
阿古拉以部族首领的身份,在盟书上按下血印,沈雾则以大庆女帝之名,盖上了象征皇权的玉玺。
雪族圣女站在两人中间,看着盟书上“永结盟好,互不侵犯”八个字,眼中的忧虑却未完全散去。
“姐姐,”阿古拉收起盟书,玄色皮袍上落满雪花,“草原的冬天来得早,我得尽快带族人返回漠北。明年开春,我会亲自带着贡品来京城,给你和……姐夫拜年。”
他看向容复时,眼神里还带着少年人的别扭——这位曾与他刀兵相向的将军,如今成了他的姐夫。
容复肩上的箭伤尚未痊愈,抬手时仍有痛感,却温和地颔首:“北地苦寒,若需粮草或药材,可遣人送信至雁门关,我会让人备好。”
沈雾望着阿古拉身后整装待发的北狄骑兵,忽然道:“我让禁军送你们一程吧。过了黑风口,便是草原地界,那里常有马匪出没。”
阿古拉刚要拒绝,雪族圣女却开口了:“让他们送吧。古拉,你要记住,大庆是你的后盾,不是敌人。”她看向沈雾,“雾儿,我与你弟弟同行,到黑风口便折返,你不必担心。”
沈雾知道母亲心意——她既要亲眼看着阿古拉平安返回部族,也要借机向草原各部传递“雪族圣女与大庆女帝母子相认”的消息,断了那些觊觎中原的野心家的念头。
她点头应下,又嘱咐禁军统领:“护好圣女和北狄首领,若有差池,提头来见。”
送别的队伍消失在风雪中时,容复忽然低声道:“陛下,您有没有觉得,阿古拉身边那个叫‘巴图’的副将,眼神不对劲?”
沈雾回想片刻,那个叫巴图的汉子总是站在阿古拉身侧三步远的位置,沉默寡言,却总在阿古拉与她交谈时,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她。
“或许是对中原人有戒心吧。”她轻声道,“毕竟打了这么久的仗。”
容复却不这么认为。
那日阿古拉阵前倒戈,清理长老时,巴图虽也动手,却刻意避开了几个核心长老的要害,当时他只当是北狄内部的旧情,此刻想来,倒像是有意为之。
“我让人盯着他。”他对亲卫使了个眼色,“草原上的事,没那么简单。”
果不其然,三日后,黑风口传来急报:巴图联合几名残余的长老,在夜里偷袭了阿古拉的营帐,抢走了盟书,还带走了三百余名骑兵,扬言要重建北狄王庭,与大庆不死不休。
“阿古拉怎么样?”
沈雾看到急报时,正在批阅关于江南漕运的奏折,笔尖的朱砂滴落在纸上,晕开一小团红痕。
“北狄首领受了轻伤,圣女安然无恙。巴图已带着人往西北方向逃了,据说要去投奔西戎部族。”亲卫回禀。
容复皱眉:“西戎与北狄世代不和,巴图为何要去投奔他们?”
“或许不是投奔,是合作。”
沈雾放下朱笔,“西戎王野心勃勃,一直想吞并北狄的草场,巴图带着盟书和残余势力过去,正好能给西戎提供入侵的借口——他们可以宣称阿古拉‘背叛部族,私通中原’,再以‘替天行道’的名义出兵。”
“那我们该怎么办?”容复问,“要不要派军支援阿古拉?”
沈雾摇头:“阿古拉刚稳住部族,若大庆直接介入,反而会坐实‘私通中原’的罪名。你让人给阿古拉送封信,告诉他守住部族核心区域,不必追击巴图。另外,传旨给西戎边境的守将,加强戒备,若西戎敢越界,直接打回去。”
她顿了顿,“最重要的是,找到巴图抢走的盟书。那东西落在西戎手里,就是祸根。”
雪族圣女在黑风口折返后,并未直接回雁门关,而是带着两名侍女,去了漠北与中原交界的一座废弃古城。
这里曾是雪族与中原贸易的中转站,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在风雪中透着荒凉。
“圣女,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侍女不解。
圣女抚摸着一块刻有雪族图腾的石碑,声音低沉:“巴图抢走的不只是盟书,还有雪族的圣物地图。”
侍女大惊:“圣物地图?您不是说……早就销毁了吗?”
“那是骗他们的。”
圣女苦笑,“雪族圣物是一块能预测天灾的陨石,当年先帝就是因为知道了圣物的存在,才强行将我带回中原。后来我生下雾儿和古拉,怕圣物引来祸端,才谎称地图已毁,实则藏在了这里。”
她蹲下身,在石碑旁的积雪中摸索片刻,掏出一块巴掌大的青铜令牌,令牌上刻着繁复的纹路,正是雪族的圣物印记。
“巴图的祖父曾是雪族的祭司,他肯定知道圣物的传说。他抢盟书是假,找圣物才是真,有了圣物,他就能名正言顺地取代阿古拉,甚至号令整个草原。”
就在此时,古城外传来马蹄声。
圣女迅速将令牌藏进怀中,对侍女道:“是巴图的人,快躲起来!”
三人刚躲进一处坍塌的地窖,就见巴图带着十几个骑兵冲进古城。
“仔细搜!”巴图的声音透着焦躁,“圣女肯定把地图藏在这里了!找到地图,圣物就是我们的!”
地窖里,侍女吓得屏住呼吸,圣女却紧紧攥着令牌,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她知道,巴图为了圣物会不择手段,若被找到,不仅她性命难保,圣物的秘密也会泄露。
忽然,一阵急促的箭雨声传来,伴随着骑兵的惨叫。
圣女从地窖缝隙向外看,只见一群身着黑衣的人不知何时出现在古城墙头,箭法精准,转眼就放倒了一半的北狄骑兵。
“是影卫!”侍女认出了黑衣人的服饰,那是容复麾下的。
巴图见势不妙,策马就逃,却被一道黑影拦住去路。
那人戴着银色面具,手中长剑如霜,正是容复的心腹影卫统领。
“巴图,留下地图,饶你不死。”
巴图抽出弯刀:“休想!”
两人缠斗在一起,刀光剑影中,巴图渐渐不支,被影卫统领一剑挑落马下。
影卫统领上前搜查,从巴图怀中摸出一卷羊皮纸,正是那封盟书,却不见地图的踪迹。
“圣女,您可见过地图?”他走到地窖口,语气恭敬,容复早已传令,对雪族圣女需以礼相待。
圣女走出地窖,看着巴图的尸体,轻声道:“地图在我这里。”
她掏出青铜令牌,“这才是真正的‘地图’,圣物的位置,只有持令牌者能感应到。”
影卫统领接过令牌,刚要道谢,远处突然传来狼嚎声,此起彼伏,像是有大股骑兵正在靠近。
“是西戎的人!”一名影卫急声道,“他们怎么来得这么快?”
圣女脸色微变:“巴图肯定早就给西戎发了信号,让他们来接应。我们快走,这里不能久留!”
众人刚离开古城,西戎骑兵就蜂拥而至。
为首的将领看着巴图的尸体,冷哼一声:“废物,连块令牌都守不住。”
他对身后的人挥挥手,“追!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令牌找回来!”
阿古拉在部族中收到沈雾的信时,正对着母亲留下的狼牙玉佩发呆。
玉佩上刻着“古拉”二字,是他记事起就戴在身上的物件,直到母亲告诉他,姐姐也有一块相同的玉佩,他才明白这玉佩的意义。
“首领,西戎的人越界了!”
副将冲进帐中,脸色凝重,“他们说是要‘帮我们清理叛徒’,已经占领了东边的三座帐篷。”
阿古拉握紧玉佩,眼中燃起怒火:“欺人太甚!传我令,召集骑兵,把他们赶出去!”
“不可啊首领!”副将急忙劝阻,“西戎这次来了五千人,我们刚经历内乱,根本不是对手!”
阿古拉愣住了。
他知道副将说得对,部族里能战的骑兵不足三千,且人心涣散,若强行开战,只会自取灭亡。
可眼睁睁看着西戎人侵占草场,他又咽不下这口气。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通报:“首领,大庆的使者到了,说是带来了女帝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