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昭昭举起兵符,那翠绿兵符在阳光下闪着青光,一众监门卫瞬间有些恍惚。
方才指挥使让杀了二人,守住城门,如今,却要听这拿着兵符的女子开门放他们走吗?众人皆不敢动作。
“谁敢开门?”秦副将提着刀,拦在前面,双眼猩红,怒吼道。
身后,沈慕枫倒在血泊中,死死看着苏昭昭的背影,他用尽力伸出手,“昭昭......别走......别留下我......一个人......”
苏昭昭见状,转身,一步步走到沈慕枫身旁,她眼神复杂,看不出喜怒。
她跪坐在沈慕枫身边,抓着他的手,声音平静冷淡,“你杀了他,就——该——死——”
沈慕枫听闻,瞳孔又大了一些,他努力聚焦,看清眼前的人,“你......为了他......杀我......”
苏昭昭声音轻柔,“不过你放心,你死了,你们家,却能有后了。我会告诉我们的孩子,他的父亲,是个英雄。你那些曾经背叛太子,玷污门楣的事,会随着你的尸骨,一起烂掉。”
“呵......”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沈慕枫使劲抓了抓苏昭昭的手,气若游离,“好......你能如此......我......我便......放心了......”
一滴泪水滚落,落在苏昭昭的手上。
苏昭昭的泪蓄满了眼眶。
“昭昭......你知道吗......这辈子......最开心的事......就是......你穿着嫁衣......成为......我的......新娘......”
苏昭昭只觉得他握着自己手的手突然松了,他嘴角含笑,咽下最后一口气。
“指挥使大人薨,兵符在此,你等还不听命,快快打开城门!”苏昭昭站起身,大声道。
秦副将看着沈慕枫咽气,两行泪滚落,他紧紧握着手里的刀,大声道:
“此二人是叛军,放走,我等皆要脑袋搬家。方才,这女子杀了指挥使,如今又想断了我们的活路!切莫听她胡言乱语,给我拿下!”
“一派胡言!代王弑君篡位,勤王的大军就驻扎在城外,你们想好了,就凭你们这几万监门卫,能抵挡得了北境军?若此时弃暗投明,我们每个人都有活路,若执迷不悟,助纣为虐,只有死路一条!”苏昭昭高举兵符,义正言辞,毫不示弱。
一众监门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无措。
“开门!”监门卫中有人大吼一声。士兵中,一些人开始向城门涌去。
“不准开门!违令者,斩!”秦副将大吼,举着大刀,直奔苏昭昭。势必要斩了这妖言惑众的女子,才好缉拿叛将。
秦副将内心叫嚣着,手上招式狠辣。苏昭昭毫无惧色,提刀迎战。
她自幼跟随宗师习武,对战监门卫,没有什么好怕的。
可是,没一会儿功夫,那些被她说动,跑去开城门的监门卫,却死的死,逃的逃,还有一部分,看着跟随秦副将的人多,瞬间又倒戈了。
众人将苏昭昭和小丫鬟苜蓿,还有简伊和长孙贞烈团团围住,几人奋力击杀,可那监门卫,倒下一波又来一波。一轮轮猛烈的攻势之下,几人的动作越来越慢,包围圈也越来越小。
简伊双眼猩红,满身满脸都是血迹,她口中喘着粗气,心口砰砰直跳,耳朵中,却时刻都是身后长孙贞烈微弱的喘息声,她伸手将身后的人往自己的后背上靠了靠,看了一眼同样狼狈的苏昭昭和苜蓿,目光中除了感激,便只剩下无畏。
拼了,简伊用尽所有力气,舞动手中的刀。正当她拼尽力气,做最后一搏的时候,一个女子清亮的声音响起。
“谁敢伤我夫君?拿——命——来——”
话音未落,一道白色身影如同惊鸿一般跃到近前。那女子甩着长长的白色水袖,袖子所到之处,监门卫一个个倒下。
“杀啊——”其身后,穿着各异的普通人,一个个手举着刀,高喊着口号,冲上来直击监门卫。
简伊大喜,循声望去,仔细一瞧,认出了白衣女子,正是长孙贞烈之妻,曲蓝洁。
包围圈被曲蓝洁的人冲散,战局瞬间扭转。
曲蓝洁双眸闪着泪,几下跃到长孙贞烈身前。
“夫君,你......还好吗?”
长孙贞烈身体靠在简伊的背上,嘴唇颤了颤,艰难发声,“小洁......对......不起......”
“不!不要这么说。我不怪你,只是......以后,遇到什么事,你都不要瞒着小洁了,好吗?”
曲蓝洁笑着,却满脸泪水。她心中的那个人啊,果真顶天立地。
“好——”长孙贞烈艰难出声。
简伊坐在马前,内心愧疚不已。
“长孙夫人,你带将军出城,去京城以西五百里的河源搬救兵......”
“不!”未等简伊说完,曲蓝洁果断拒绝,“太子妃,你去!且不说我这个不懂朝堂之事的人能否搬来救兵,就凭我盘神道的兄弟在此,我便不会一个人离开。”
曲蓝洁说完,起身,对着身后一众教徒大声道。
“开城门,送本教主夫君......和太子妃,出城!”
话音一落,盘神道众教徒犹如潮水一般,涌向了城门。有人去推那铁闸,有人劈砍来阻拦的监门卫,还有人直奔城门之上,打算按动机括,升起铁闸......
秦副将见状,暗道不妙。这群乌合之众,虽然武功稀松,却人数众多,还个顶个的不怕死。
“快!放狼烟,发信号!”秦副将冲着城墙上大喊。
“开了,开了!”城墙上沸腾起来。
几十个盘神道教徒,打开了机括,铁闸缓缓升起。又来一群人,冲向了城门,众人合力将那玄铁门闩抬起,扔到地上。
城门缓缓打开。
“快走!”曲蓝洁大声道。
简伊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扶住长孙贞烈的后腰,双腿夹着马腹,大声道,“一起走!”
曲蓝洁看了一眼城墙上的升起的浓烟,大声道,“你们快走,我来垫后!”
“我来守住城门,待大军进城,我们再开门!”苏昭昭大喝一声。
简伊不敢耽搁,打马冲向城门之外。
秦副将目眦欲裂,上前便要去追。
“关城门!”苏昭昭和曲蓝洁不约而同大声吼道。
二人皆催马上前,拦住了秦副将的去路,一左一右死死将秦副将缠住。
秦副将心急如焚,只能硬着头皮迎战。正斗着,忽而闻到一阵浓烈的烟味,他一抬头,却见城墙之上滚滚浓烟升起。
秦副将脸上露出微笑。苏昭昭心急如焚,“快!我们要尽快占领城门,监门卫的援兵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