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敲打着江城智能装备产业园的顶楼落地窗，水痕扭曲了外面城市的霓虹。雷宜雨端着保温杯，白汽氤氲，目光却穿透雨幕，落在非洲大陆的电子沙盘上。
“宜雨哥，”瘦猴推门进来，带进一股雨水的潮气，脸上是压不住的兴奋，“拉各斯机场那边，‘鬣狗’第五步成了！赵三强那边动手干净利落，3号仓库烧得那叫一个透亮，火光映红了半边天，西格玛藏的那些要命的‘瑕疵证据’，保证渣都不剩！穆勒那老小子，这会儿估计脸比锅底还黑！”
雷宜雨嘴角勾起一丝冷峭的弧度，指尖在沙盘上代表拉各斯港的位置轻轻一敲。“还不够响。让法务部把‘血獠牙’和西格玛勾搭的证据捆瓷实了，欧洲那些爱管闲事的老爷议员，还有那几个盯着恐怖资金流的国际组织，人手一份。穆勒不是喜欢玩心跳吗？送他一份跨国诉讼的大礼包当回程点心。”
“明白！”瘦猴领命，像只灵巧的狸猫又闪了出去。
门刚带上，苏采薇步履匆匆地走了进来，眉头微蹙，手里捏着一份传真。“宜雨，”她把文件递过去，“特斯拉法务部又发难了，措辞强硬得很，咬定我们长江系超充桩的核心散热模块有‘设计隐患’，威胁重新评估那份独家授权协议，意思很明显，想趁机压价甚至废约。”
雷宜雨接过传真，眼神都没多给一个，仿佛早有预料。他走到窗边，俯瞰着雨幕中灯火通明的产业园。“马斯克坐不住了。西格玛东南亚分公司的‘伴手礼’，他们董事长签收时的表情如何？”
“签收了，但没动静。”苏采薇走到他身边，语气带着担忧，“穆勒吃了这么大亏，不会善罢甘休的。他在欧洲根基很深，欧盟那纸双反调查通知，恐怕只是开胃菜。我们要不要……”
“要，当然要。”雷宜雨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被动挨打不是我们的风格。让驻硅谷的老张去会会马斯克，当面告诉他，西格玛供应的那批导热管，24小时内会让特斯拉在欧洲至少30%的超充桩瘫痪三小时以上。他不是喜欢制造话题吗？帮他一把，联系科技博客‘硅谷密探’，把西格玛供货品质不稳、导致超充桩过热风险的消息‘不经意’地放出去。标题要惊悚点，‘特斯拉超充桩重大安全隐患？源头直指德国巨头西格玛！’”
苏采薇眼睛一亮，飞快记下：“釜底抽薪！我立刻安排。”
地下三层，“燧人氏”项目核心区。
这里的空气带着冰冷的金属味道，与地表暴雨的潮湿截然不同。巨大的“烛龙”级真空罐如同沉默的史前巨兽，矗立在实验室中央。徐汉卿隔着厚厚的铅化玻璃观察窗，额头几乎要贴在冰冷的玻璃上，眼神里混杂着狂热与深深的困惑。
真空罐内，那团被命名为“零号样本”的幽蓝色液体，正以一种违背常理的方式缓缓蠕动着。没有重力牵引，它却像活着的变形虫，边缘时而伸出纤细如发的触须，时而又回缩凝聚。高精度传感器传回的数据瀑布般在旁边的屏幕上流淌——密度诡异、光谱未知、电磁场读数混乱得让超级计算机都频频报错。最诡异的是，它无视了内部营造的超低温环境，罐体外部一个监测点上，温度计读数正缓慢而坚定地攀升，已经超过了50摄氏度。
“雷总，”徐汉卿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对刚走进来的雷宜雨汇报，“这东西……邪门透了！我们尝试了所有已知的常规和非接触式探测手段：激光、粒子束、微波……能量要么被它吸收得干干净净，要么就是发生无法预测的偏转。看到那个温度异常点了吗？它似乎在主动释放能量，而且……像是在尝试解析罐体结构！”他指着屏幕上几个异常跳动的波形图，“我们的标准扫描信号被它‘篡改’了，返回的数据带着它‘加料’的印记！这玩意儿……不像地球上能有的东西！国安技术组那边的回复也是‘数据库无匹配项’，建议最高级别物理隔离。”
雷宜雨站在观察窗前，凝视着那团幽蓝，深邃的目光仿佛要将它洞穿。那诡异的蓝光映在他瞳孔深处，跳跃着，带着一种原始的危险诱惑。“物理隔离升到最高级。所有关于‘零号样本’的实验数据，进行最高强度量子加密，原始数据与加密密钥分离封存，权限只限你和我。”他的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汉卿，你亲自盯紧这罐子，它的每一次蠕动，每一次能量释放，我都要知道。另外，让老吴动用他所有的地下渠道，哪怕是最边缘的废品回收站、最冷门的黑市情报贩子，给我查！查清楚类似这种金属碎片的消息，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尤其是西格玛退回来的这批‘废铁’的来源地，挖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是！雷总！”徐汉卿挺直了腰板，眼神坚定。
非洲，拉各斯港。
火光冲天而起，浓烟如同狰狞的巨蟒，扭曲着扑向铅灰色的雨云。西格玛公司戒备森严的3号仓库，此刻已化作一片火海。烈焰贪婪地吞噬着钢材、塑料和一切有机物质，发出噼啪的爆裂声，炽热的气浪扭曲了空气。
仓库一角，几个穿着港口消防制服的身影在浓烟中快速移动，动作迅捷而专业。他们并非真正的消防员，而是赵三强手下最精锐的行动组。其中一人对着手腕上的加密通讯器低语：“‘鬣狗’第五步，清理完毕。火势确保彻底，目标物确认完全销毁。无人员伤亡，现场已按‘意外电路起火’伪装完成。”浓烟遮蔽了他们的面容，只有一双双锐利的眼睛在火光映照下，冷静得如同寒星。
不远处的私人停机坪，穆勒的湾流飞机在滂沱大雨中艰难地启动引擎，发出沉闷的咆哮。机舱内，穆勒脸色铁青，透过舷窗死死盯着那片映红夜空的火光，额头上的青筋在剧烈跳动。手机被他攥得咯吱作响，屏幕上不断弹出总部和欧洲的紧急通讯请求。他猛地一拳砸在昂贵的真皮座椅扶手上，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雷宜雨……你给我等着！”
飞机在雨幕中强行滑跑、拉升，带着一股狼狈逃离的仓惶，消失在南方的天际。这场被狠狠扇在脸上的非洲耳光，余音震得整个西格玛高层都嗡嗡作响。
江城，智能装备产业园顶层办公室。
雨声渐歇，夜色已深。办公室内只剩下雷宜雨一人，他站在巨幅的世界地图前，双手抱胸。代表西格玛全球据点的红色光点闪烁不定，而代表长江系力量的蓝色光点，正以其为核心，在东亚、东南亚、非洲等地呈现出坚韧的扩张态势。
桌上的加密座机响起，是港岛“老朋友”的专线。“雷总，西格玛在红港的几个离岸账户有异动，资金流出量突然增大，部分资金流向开曼群岛的空壳公司，部分……疑似在收购几家欧洲濒临破产的小型技术评估机构。他们在偷偷转移资产，同时可能想利用这些机构的壳，对我们进行反向技术污名化。”
“哼，穆勒想断尾求生，还想反咬一口？”雷宜雨冷笑一声，眼神锐利如刀，“采薇，‘鬣狗计划’最终阶段可以动了。让法务和公关部门联动，把我们精心准备的那份西格玛在东南亚‘灰色清关’、贿赂当地官员、违规处理有毒工业废料的‘白皮书’，以及他们欧洲工厂污染排放超标的铁证，打包发送给西格玛全球排名前二十的大股东、所有合作银行的风控部门、还有那几个最活跃的环保NGo和国际商会组织。标题就叫——《西格玛：披着‘德国制造’羊皮的全球污染与贿赂机器》。另外，通知我们在欧洲的‘朋友们’，准备好接收下一轮弹药，目标，西格玛股价。”
他放下电话，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雨后的江城，灯火璀璨，远处汉江的水面上倒映着城市的流光。这盘棋，他落子如飞，招招直指要害。西格玛的棺材板，在他手中，已被一寸寸钉紧。然而，实验室里那团幽蓝的未知，如同地图边缘的浓重迷雾，预示着风暴并未止息。真正的惊雷，或许才刚刚开始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