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后的第二天,生活依旧按部就班,我如往常一样上班,下班后便急忙赶回出租屋。和戴爱玲吃完晚饭,我们照旧沿着熟悉的路线散步,享受着这片刻的惬意时光。回到出租屋,刚一进屋,戴爱玲的手机就突兀地响了起来。
她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微微皱了下眉头,无奈地叹了口气后接听了电话。
“我还在北京呢,在朋友家。”戴爱玲的声音轻柔,却透着一丝疲惫。
电话那头传来一连串急切的话语,虽然我听不清具体内容,但能感觉到对方的关切与焦急。
“我过几天回去,你们不用担心我。”她的语气带着安抚,试图让电话那头的人安心。
接着又是一阵沉默,戴爱玲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有些凝重。
“我现在不想找对象,现在一个人挺好的。”她的声音提高了些许,似乎带着一丝抗拒。
从戴爱玲电话这头的聊天内容里,我大致能猜到,打电话的应该是她家里人,极有可能是她妈妈。表面上看,家人是关心她如今的状况,但仔细一听,似乎家里又给她介绍了相亲对象。经历过一次失败的婚姻,戴爱玲现在对相亲这事特别反感。可站在她家人的角度,肯定是希望她能早日走出这段阴霾,找个好人家,重新开始,过上安稳的日子。
电话那头还在不停地说着,戴爱玲的神色愈发无奈,最后,她又敷衍了几句,便匆匆挂断了电话。放下手机后,她整个人仿佛一下子失去了力气,瘫坐在床边,眼神有些空洞,陷入了沉思。
我静静地望着她,一时间千言万语梗在喉间,却不知从何说起。犹豫片刻后,我终究还是开了口,尽量让语气听起来自然些:“是家里打来的电话吧。”
她轻轻点了点头,沉默了一小会儿,才缓缓说道:“是我妈打过来的,又要给我介绍相亲对象,烦死了。”她的声音里满是无奈与厌烦,眉头紧紧皱在一起,眼神中透着疲惫。
我下意识地想要安慰她:“也许,他们也是为你好。”话一说完,我就后悔了,这话在此时听起来如此苍白无力,根本无法真正慰藉她此刻的心情。在她经历了失败婚姻的痛苦后,家人这般急切地安排相亲,对她而言或许更多是压力,而不是所谓的“为她好”。
这时,戴爱玲突然认真地看向我,目光直直地锁住我,仿佛要将我心底的想法看穿,她缓缓开口问道:“陆然,你真的希望我早点嫁出去吗?”
我心里清楚,她这话绝非表面那么简单,这看似随意的问题背后,藏着她深深的期许,我知道,她心底渴望听到的答案是——我娶你。然而,此刻的我,心中纵有千般情绪,话到嘴边,却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她想要的回答。
我张了张嘴,艰难地挤出几个字:“爱玲,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是支持你的,我永远站在你这边。”话一出口,连我自己都觉得无比虚假,仿佛这些字带着一股空洞的回响。我并非对她没有感情,只是过往的经历、现实的压力,让我在面对这样的承诺时,失去了说出的勇气。看着她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失落,我心中满是愧疚,可却又不知该如何弥补。
她脸上满是失望的神色,抿着嘴唇,没再说话。一时间,屋里的气氛仿佛凝固了一般,尴尬得让人窒息。我向来嘴笨,在这种情形下,更是如热锅上的蚂蚁,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一句合适的安慰话,只能任由沉默在我们之间蔓延。
就在这难耐的寂静中,戴爱玲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向了立在墙角的那把吉他。她微微怔了怔,随后把视线转向我,轻声说道:“陆然,你是不是会弹吉他呀,给我唱首歌吧。”
听闻此言,我心中一动,心想这倒确实是个缓解气氛的好法子。于是,我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道:“行,那我给你弹唱一首最近刚练的歌,《天使的翅膀》吧。”
说罢,我快步走到墙角,小心翼翼地拿起吉他,又找出打印好的吉他谱。我轻轻拨动琴弦,调试了一下音准,熟悉的旋律从指尖缓缓流淌而出。紧接着,我伴随着这旋律,轻声唱了起来:“……相信你还在这里,从不曾离去,我的爱像天使守护你……若生命直到这里……从此没有我……我会找个天使替我去爱你……”歌声在房间里回荡,我偷偷瞥向戴爱玲,感觉她似乎完全沉浸在我的歌声中。
她目光紧紧地锁在我身上,眼神里满是小星星,由衷地赞叹道:“好听。”那神情仿佛我不是在这简陋的出租屋里弹唱,而是站在华丽的舞台上表演。见她如此喜欢,我的心情也跟着明快起来。
她歪着头,眼中满是期待,央求道:“再唱一首给我吧。”我思索片刻,脑海中浮现出郑钧那首经典的《灰姑娘》,觉得它的旋律和氛围应该能继续让她开心。
于是,我再次拨动琴弦,略带沧桑又饱含深情的前奏响起。我轻声唱着:“怎么会迷上你 我在问自己,我什么都能放弃 居然今天难离去……”随着歌声,我仿佛也沉浸在了歌中的世界里,感受着那份对灰姑娘般美好女子的眷恋。而她,就那样静静地坐在那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仿佛被这歌声带到了一个充满温情与浪漫的地方,完全忘却了此刻的烦恼。
第二天,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我像往常一样满心欢喜地回到出租屋。和戴爱玲一起吃完晚饭,屋内弥漫着温馨的气息。然而,她接下来的话却打破了这份宁静,戴爱玲看着我,神色认真地说:“陆然,我想让你陪我去车站买回去的车票。”
听到这话,我的心像是突然被什么揪住了。说实话,这段日子每天下班回来能有她陪着,对我而言,生活仿佛被点亮了一般,跟以前大不一样,变得有滋有味。可一想到她要买票回去,一种难以言说的不舍瞬间涌上心头。
我看着她,眼神中满是挽留的意味,嗫嚅着说:“爱玲,你要是没什么着急的事,就多待一段时间吧。在我这儿,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呀。”
她静静地凝视着我,目光中透着一种让人心疼的冷静,缓缓说道:“陆然,这里并不属于我,我早晚是要回去的。”她的声音很轻,却仿佛每一个字都重重地砸在我的心上。那一刻,房间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我清楚地意识到,有些事情只能顺其自然,而我却无力阻拦。
我与戴爱玲并肩前往附近的北京北站。一路上,路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将我们的身影拉长又缩短。她原本打算购买这个周末返程的车票,我心中满是不舍,一路上不停地劝说。我知道,一旦她买了这个周末的票,与她相处的时光便屈指可数。
到了售票窗口,她向售票员询问这个周末的车次与余票情况。我心急如焚,几乎是脱口而出:“爱玲,买下周的吧,多陪我几天。”我用近乎恳求的目光望着她,眼神里满是眷恋与不舍。她微微一愣,转头看向我,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最终在我的强烈要求下,她更改了购票日期,买下了下周末的车票。
走出售票大厅,我心中五味杂陈。虽然争取到了她多留一周的时间,但我也清晰地意识到,戴爱玲能陪我的日子,已然不多了。那即将到来的离别,像一片阴影,悄然笼罩在我的心头。
周末的两天时光,仿佛是命运恩赐的短暂礼物,我倍加珍惜,决定再次带着戴爱玲去探寻北京的别样韵味。这次,我们选择了八大处和雍和宫,这两处皆是充满神圣气息的烧香求佛之地。
周六清晨,阳光透过薄雾洒向大地,我们便来到了八大处。这里山峦叠翠,寺庙错落其间,香烟袅袅升腾。踏入寺庙的那一刻,庄严宁静的氛围扑面而来。戴爱玲虔诚地拿起香烛,点燃后双手合十,闭目许愿。我看着她专注的神情,心中默默期盼,希望这袅袅香烟能承载着她的心愿,传至冥冥之中,改变她当前的现状。
周日,我们又前往雍和宫。这座古老的宫殿红墙黄瓦,气势恢宏。走进宫内,诵经声与钟声交织,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味。戴爱玲如昨日一般,认真地参拜每一尊佛像,眼中满是对未来的期许。我陪着她,同样怀着诚挚的心意,在佛前祈祷,渴望佛能庇佑她,让她的生活迎来转机,走出困境,迈向充满希望的明天。
这两天,我们穿梭在这两处圣地,每一次虔诚的礼拜,都寄托着我对她深深的祝福,希望佛能听见我们的心声,给予她力量与指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