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砸在书页上，字迹开始融化。
花自谦立刻伸手合拢《天机织录》，动作干脆利落。他没说话，只是把书塞进乾坤袖，一层蜀锦裹上去，隔断了那股往上窜的热流。
苏曼曼靠在墙边，右腿环还在发烫，她低头看了眼皮肤上的红印，抬手摸了下，指尖微颤。林小满坐在门槛，左臂黑丝刚缩回去，整条胳膊还麻着。
“不行。”花自谦开口，“这法子照搬不行。”
他蹲下身，从袖子里抽出一张新纸，用点妆笔重新画符阵。线条比之前细，拐角处多出几个折角，像是把原本方正的格子拉成了斜纹布。
“古时候练功的人，睡的是草席，踩的是土路，地脉连得实。”他说，“我们现在呢？钢筋水泥断龙气，wiFi信号乱经络。不是秘法不灵，是咱们的身体和环境都变了。”
苏曼曼听得点头，走过来接过笔，在旁边画了个时装剪影图。她把符阵嵌进裙摆褶皱的位置，又在腰线处加了一圈并蒂莲暗纹。
“用衣服当载体，比纸稳定。”她说，“织物能呼吸，能量不会堵死。”
林小满抬头：“我能试试吗？这次我控制节奏。”
花自谦看了她一眼，把符阵中间空出来一块：“你来当中枢，但只放三成力，有不对马上撤。”
林小满应了一声，咬破手指，一缕黑丝从指尖延展而出，轻轻搭在阵心。她闭眼，慢慢引导体内残存的丝线流动，频率刻意放慢。
刚开始还算平稳，符阵边缘泛起淡淡光晕。可不到十息，黑丝突然抖了一下，像被什么东西猛地拽住，林小满闷哼一声，脸色发白。
苏曼曼反应最快，织女神丝瞬间缠上她双臂，压住暴动的黑丝。花自谦甩手抛出半匹蜀锦，罩住整个阵眼，降温止乱。
“太快了。”他说，“星盘碎片是缓频运转的，你这速度跟飙车一样。”
林小满喘着气：“我以为……快一点才能撑住。”
“撑不住就别硬撑。”苏曼曼松开手，“我们又不是打榜主播，不需要流量爆炸。”
花自谦笑了一声，重新调整符阵结构。他在外围加了七个散点，排列方式像高定礼服的褶裥层叠。
“泄灵孔。”他说，“多余的能量得有地方排出去，不然迟早炸。”
苏曼曼明白他的意思，指尖划破，血珠滴落在七个点位上。每一滴血落地，都自动形成一个微型璇玑回文，微微旋转，像是有了呼吸节奏。
“这次我来控流。”她说，“你们跟着我的节拍走。”
三人重新站位。花自谦居前，执笔引势；苏曼曼居中，以血纹导能；林小满居后，黑丝为引，连接星盘记忆。
林小满深吸一口气，缓缓释放黑丝。这一次，她不再追求强度，而是模仿昨晚梦里听到的织机声——一下，一下，稳而慢。
符阵亮了。
光从七个泄灵孔溢出，流转一周后回归阵心，形成闭环。三人掌心同时浮现出淡淡的并蒂莲影，虽不清晰，但持续未散。
“成了？”林小满不敢动。
“稳住了。”花自谦盯着符阵中心，“能撑住。”
苏曼曼松了口气，收回指尖血。她拿出随身带的设计稿，把改良后的符阵结构记下来，顺手画了个迷你贴片样式。
“以后缝进内衬。”她说，“关键时刻可以直接激活。”
花自谦把点妆笔插进阵心当枢纽，发现笔尖开始自动吸纳空气中的微光。他心头一动：“这玩意儿还能充电。”
“你上次差点招来孟婆。”苏曼曼提醒。
“那次是误操作。”他辩解，“现在是有计划地利用它的吸灵特性。”
林小满试着把黑丝编成网状，嵌入阵基底部。网面微微起伏，像是有了生命，不仅能传导能量，还能反弹轻微干扰。
“攻防一体。”她说，“我觉得可以叫‘黑丝护盾pro版’。”
苏曼曼瞥她一眼：“你还挺会起名字。”
“总比‘姑娘的罗袜’强吧。”林小满笑。
花自谦也笑了：“那是专业术语。”
“战术观察？”苏曼曼冷笑，“你每次看我腿都是战术分析？”
“路径最稳！”他坚持，“从腿环出发的丝线轨迹最顺，这不是我说的，是数据告诉我的。”
“那你下次直播别嘴瓢。”苏曼曼收起设计稿，“观众还以为你在卖战甲。”
屋子里气氛轻松了些。
道士一直坐在角落，直到这时才轻敲桌面两下。声音不大，但刚好打断他们说笑。
“血浸太深者，命格易偏。”他开口，“心血染技，不可频用。”
说完他就起身，退回后殿去了。
花自谦看向苏曼曼：“听见没？前辈发话了。”
“我知道。”她已经改用朱砂混合晨露调墨，“以后尽量少动血。”
她重新绘制阵眼，这次颜色浅了不少，但符文依然稳定发光。点妆笔立在中央，持续吸收外界灵气，维持运转。
三人再试一次。
符阵顺利启动，霞光流转，持续整整一炷香时间都没崩。结束时，能量自然消散，没人反噬，也没人抽搐。
“可以重复。”林小满确认，“流程固定下来就能练。”
花自谦开始誊录笔记，把今天的所有改动一条条记清楚。他在最后写下：“九宫引丝·改良版，适配现代体质与环境，可持续运转两时辰以上。”
苏曼曼捏着刚绣好的并蒂莲贴片，指尖抚过针脚。她没再说话，但眼神清明，腿环温度正常，没有妖化征兆。
林小满坐在门槛默念《璇玑图》诗句，试图把符阵节奏变成口诀。她左臂黑丝收放自如，脸上少了惶恐，多了掌控感。
道观外风渐起，檐角铜铃轻响。
花自谦合上笔记，抬头看了眼天色。阳光透过窗纸洒进来，照在桌上那支点妆笔上，笔尖忽地冒出一缕青烟。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笔身震动了一下，自动从阵心弹起，直直飞向苏曼曼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