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德府,已被围城月余,
城外的镇朔军大营连绵不绝,壕沟,栅栏,望楼层层密布,将城池围得铁桶一般,
营内秩序井然,士卒操练不辍,炮车虎视眈眈地对着城头,散发着冰冷的杀气,
中军大帐内,苏锐与张德柱正在研究最新的城防图,眉头紧锁,
“他娘的,这完颜东和属乌龟的?怎么敲打就是不出来!”
其实就仅凭他们麾下的兵力,如果不计伤亡的代价强势硬攻,也能一口气拿下城池,但那样的伤亡太大,镇朔军得不偿失
张德柱有些烦躁地捶了一下案几,强攻的代价太大,这是他们和贺烽都不愿看到的,
苏锐比张德柱沉得住气,但眼神中也带着凝重:
“他是在耗,耗我们的粮草,耗我们的耐心,也在等可能存在的变数——无论是辽东的援军,还是我们后方的乱子,”
董怀安安插的细作虽未能传出完颜东和具体计划,但综合各方情报,这个金军守将的坚韧和难缠,超出了预期,
他不仅防守得法,还时不时派出小股精锐夜间缒城而下,偷袭镇朔军的哨卡和粮队,
虽然每次都被击退,但也搞得外围部队不胜其烦,精神紧绷,
“王爷那边有消息吗?”苏锐问道,
亲卫回道:
“王爷已下令,命我们保持压力,但不必强攻,重点在于困死他,同时确保后方稳定,另外……”
“王爷提到,金国内部或有谋士为其筹划,让我们多加提防,尤其注意来自后方的诡计,”
“谋士?”张德柱挠挠头,
“管他什么鸟士,来了俺一并砍了!”
苏锐却没有这么乐观,能进入贺烽视野的人,还特意向自己提醒,说明此人绝不简单,
他回想起之前完颜东和试图火攻逆袭的那一战,其谋划之精准狠辣,若非己方提前获知情报,后果不堪设想,这不像是一个纯粹武将的风格,
若是一味的血拼勇武,如今的镇朔军丝毫不惧他金人,但若是说要全盘谋划,要参考的就不只是军力的对比了,
天时,地利,人和,皆有可能成为左右战局的因素……
“报!”
一个哨探急匆匆入帐,
“将军,我们在城西截获一个试图潜入城内的金军信使!从他身上搜出了这个!”
哨探呈上一支被刮开又重新粘好的箭杆,里面藏着一卷薄如蝉翼的密信,
苏锐接过,小心展开,与张德柱一同观看,信上的内容是用女真文写的,但军中自有通晓女真文的人,
翻译过来的内容,让两人脸色顿时一变,
信是写给完颜东和的,落款是一个模糊的代号“孤狼”,
信中并未提及具体军事部署,而是分析了当前局势,指出镇朔军虽强,但战线拉长,后勤压力巨大,且新附之地人心不稳是其最大弱点,
“孤狼”建议完颜东和,继续固守,消耗镇朔军锐气,同时,他已另遣人手,在镇朔军后方,尤其是粮道和那些新归附的部落中,策划更大的骚乱,甚至提到了“联络南朝,共制贺烽”的可能性!
“孤狼……”
苏锐喃喃念着这个代号,眼神锐利如鹰:
“果然有人在他背后出谋划策!而且所图非小!”
张德柱骂道:
“狗日的!就知道耍阴招!大哥说得对,这帮金狗就没想堂堂正正打一仗!”
苏锐站起身,走到帐外,望向那显德府城头,有种的感叹,这种种疑云密布,看来这场仗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看来,光是围城还不够,”
苏锐沉声道:
“必须把这‘孤狼’的爪子剁了!”
苏锐自己本就是行伍出身,在战阵厮杀之外的事上本就不在行,但他有自知之明,既然敌人想要把自己拖拽到自己不擅长的领域来,那就得让这样的威胁没有上场的机会,从而从根上杜绝隐患!
苏锐回头向张德柱拱手:
“张帅!从今天起,请你亲自带一队精锐,配合董怀安的铁羽营,给我往死里查!凡是形迹可疑,与金人有所牵连的,宁抓错,不放过!特别是通往南面的几条小道,加派双倍哨卡!”
“好!这事交给俺!”
张德柱拍着胸脯,眼中凶光毕露,此刻的张德柱,早已经被苏锐的个人魅力折服,若是说这军中,除了贺烽,他还能听令于谁的话,那苏锐当时仅有的一人
人人敬我,我敬人人,张德柱见苏锐对自己毕恭毕敬,他索性也朝苏锐一拱手,随即转身去传令
苏锐又对传令兵道:
“立刻将此事详情报予王爷!同时提醒李锐武所部,加强营州及后方各要点的守备,严防奸细和内应!”
显德府的战事,从明面上的攻城守城,转向了更残酷,更隐蔽的暗战,
苏锐知道,如果不能尽快揪出这个“孤狼”,打掉金人在后方的影响力,即便最后攻下显德府,也可能付出惨重的代价,甚至影响到整个东进大局,
这个神秘的“孤狼”,是横在镇朔军东进道路上,一根必须拔掉的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