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进入深秋,河西走廊的风沙愈发凛冽,
耶律夷列率领的辽人大军,在沙州城下碰壁后,并未死磕,而是留下部分兵力监视,主力继续东进,企图寻找镇朔军主力决战,或攻破防御相对薄弱的城池,
然而,他面临的依旧是空荡荡的荒野和坚壁清野的策略,
瓜州,肃州,一座座城池都就像是刺猬,让他无从下口,
后勤补给线在曹武游击骑兵的不断骚扰下,变得岌岌可危,
运粮队屡遭劫掠,前线部队的粮草供应开始出现困难,军中怨言渐起,士气持续低落,
耶律夷列焦躁不已,他深知再这样拖下去,不用镇朔军来打,自己这支大军就要被活活耗死在这片戈壁之上,他召集将领商议,决定兵行险着,分兵!
他命大将阿勒帕尔率领一万五千骑兵,向北绕行,试图穿越合黎山与沙漠交界处的薄弱地带,迂回至镇朔军后方,骚扰其腹地,甚至威胁凉州,
自己则亲率三万五千主力,加快速度,直扑甘州,
他认为,只要拿下甘州这个河西走廊中部的重镇,就能获得充足的补给,切断河西东西联系,扭转战局,
辽人分兵的情报,很快被铁羽营的探马和曹武的游骑获悉,
火速传回了已前移至甘州的西线总指挥张嶷处,同时也传到了秘密潜伏在祁连山中的苏锐那里,
张嶷接到情报后,立刻加强了甘州的守备,同时派人飞马通知苏锐,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分割歼灭辽人部分兵力的机会!
苏锐看着地图上标注的阿勒帕尔迂回路线,眼中寒光闪烁,
这条路线需要经过一段名为“野牛川”的河谷地带,两侧是陡峭的祁连山余脉,地形复杂,正是设伏的绝佳地点,
“耶律夷列这是急了,竟然敢分兵让阿勒帕尔这个败军之将走这条路,”
苏锐对身边的副将说道:
“看来,土风坳的教训,他们还没吃够,传令下去,全军准备,连夜出发,目标,野牛川!”
三万养精蓄锐已久的镇朔狼骑主力,就像是暗夜中的魅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祁连山中的营地,沿着崎岖的山路,向野牛川方向急行军,
与此同时,阿勒帕尔正率领着他的一万五千骑兵,艰难地在戈壁与山地的交界处跋涉,
环境恶劣,水源稀缺,士兵们早已疲惫不堪,阿勒帕尔心中也充满了憋屈和不安,
土风坳的阴影尚未散去,如今又被派来执行这种危险的迂回任务,他总觉得有些不祥的预感,
“将军,前方就是野牛川了,穿过这条河谷,再往东就是镇朔军的腹地了,”
向导指着前方一道蜿蜒的河谷说道,
阿勒帕尔打起精神,下令部队加快速度,尽快通过这段看起来有些险要的河谷,他派出了斥候向前侦查,但回报并未发现异常,
然而,当辽人骑兵大部分进入野牛川河谷,队伍拉得老长之时,两侧的山坡之上,突然响起了连绵不绝的号角声!
“呜!呜!呜!”
声音苍凉而雄浑的号角声,回荡在河谷之中,令人心悸!
紧接着,无数的黑色旗帜从山石后,灌木丛中竖起!
密密麻麻的镇朔军士兵,就像是神兵天降,出现在两侧的山坡上!
他们张弓搭箭,冰冷的箭簇在秋日的阳光下闪烁着死亡的寒光!
“有埋伏!”
阿勒帕尔魂飞魄散,嘶声大吼:
“快!后队变前队,撤出去!”
但已经晚了!
“放箭!”
苏锐站在一处高坡上,令旗挥下!
霎时间,箭如飞蝗,遮天蔽日!
密集的箭雨带着凄厉的啸音,覆盖了整个河谷!
辽人骑兵在狭窄的河谷中根本无处可躲,顿时人喊马嘶,成片倒下!
“狼骑!冲锋!”
苏锐拔出战刀,向前一指!
“杀!”
震天的喊杀声从山坡上爆发!
养精蓄锐已久的狼骑们,就像是决堤的洪流,以排山倒海之势,从两侧山坡俯冲而下!
他们挥舞着马槊和马刀,就像是虎入羊群,狠狠地撞入了混乱不堪的辽人军阵!
阿勒帕尔拼命组织抵抗,但队伍已被截成数段,首尾不能相顾,
狼骑的战斗力远超他的想象,尤其是这种居高临下的冲锋,更是势不可挡,
辽人骑兵本就士气不高,在突如其来的打击下,迅速崩溃,
战斗几乎没有任何悬念,狼骑们复仇的火焰燃烧得格外炽烈,
他们还记得沙州边陲那些被屠戮的同胞,马刀挥舞,毫不留情,
阿勒帕尔在亲兵护卫下,左冲右突,身中数箭,最终被一名狼骑都尉用马槊挑落马下,当场阵亡,
主将战死,辽人骑兵彻底失去了抵抗意志,纷纷下马投降,
不到两个时辰,战斗结束,野牛川河谷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阿勒帕尔率领的一万五千辽人骑兵,除了少数溃散逃脱,大部分被歼灭或俘虏,
苏锐站在河谷中,看着眼前惨烈的景象,面无表情,
他下令清点战果,救治己方伤员,看管俘虏,
“立刻将捷报送往甘州,禀报张嶷将军和王爷!”
苏锐对传令兵道:
“同时,派出哨骑,严密监视耶律夷列主力的动向!”
野牛川大捷的消息,就像是一声惊雷,震撼了整个河西战场!
辽人分出的迂回部队被全歼,大将阿勒帕尔阵亡!
这意味着,耶律夷列的主力,不仅失去了侧翼掩护,而且陷入了镇朔军主力的包围态势之中!
消息传到正在围攻甘州的耶律夷列耳中,他如遭雷击,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阿勒帕尔全军覆没?
镇朔军的主力竟然一直隐藏在祁连山中?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从头到尾,都落入了镇朔军的算计之中!
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耶律夷列的脚底直冲天灵盖,他看着眼前依旧坚固的甘州城,又想到身后可能随时出现的苏锐狼骑主力,以及神出鬼没的曹武游骑,第一次感到了深深的恐惧和绝望,
进,攻不下坚城
退,粮道被扰,归路可能被截……
他这五万东征的大军,似乎已经陷入了绝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