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俭深通兵法,瞬间就明白此举意图,当即拱手。
“何须您去,臣这就率军踏阵!”
李承乾直接跃下高台。黑发飘散,精赤的上身汗气蒸腾冒出阵阵白烟。
此时他已经彻底疯了,眼眶血红。
“玛德,不用,咱们一起去!来人披甲!”
很快战甲穿戴完毕,李承乾直接翻身上马,飞驰出去。
“诸将听令,一百人留守,其余人随朕冲阵!”
众将士轰然应诺,而且皇帝身先士卒,就算是说要冲入刀山火海他们也敢去。
霎时间诸将便带着人马跟随李承乾,顺着通道冲杀出去。
这让战场形势陡然诡谲。正在溃退的突厥骑兵惊愕地发现,唐军皇帝竟带着区区数百人反冲出来!
有懂汉话的突厥人惊骇欲绝地尖叫。
“唐皇!是唐皇!”
这声音让突厥骑兵都下意识地勒住马缰,一些人甚至试图调转马头。
毕竟斩杀唐皇,这是泼天的功劳!
但这份贪婪瞬间就化为乌有。
因为以薛仁贵等人为首的目前大唐最能打的猛将,一个人杀人如砍瓜切菜,挡者均是人马俱碎。
李承乾眼中疯狂之色更重,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手中复合弓,连发数十箭,每箭皆中肩头、大腿之类不要命的位置。
很快众人就撞入停滞的敌群。
这让他收起复合弓,抽出腰间横刀,对着面前敌军脖颈立斩而下。
鲜血泼洒在脸上,温热的触感反而让他心中生出一股异样的兴奋。
这一刻他明白,为何李世民那么喜欢亲自冲阵,这种肾上腺素狂飙的感觉确实太让人上瘾了。
一时间这四百人追上上千人砍,如狂风扫落叶。
李承乾明白,这第一战成了,不由放缓马速,举刀大吼!
“朕乃大唐天子李承乾!谁敢与朕决死!”声如雷霆,竟隐隐压过了战场嘶鸣。
封建王朝,一个如此悍勇的皇帝,对于军心的鼓舞是十分可怕的。
几乎所有士兵的眼珠赤红,一个个都有进无退,疯狂冲杀。
此时他们身后和马下,已经是尸山血海。可想军心一衰,兵败便如山崩。
李承乾知道,在前方肯定有突厥的大军,再追下去可就危险了。
“诸位,撤!”说完,又小声向身旁亲兵吩咐道:“立刻传旨给诸将,不要杀那些受伤敌军。”
很快众人便都撤了回来,此时所有人包括一众猛将,都手脚颤抖。
主要还是杀得太疯狂了,而且这一仗打得太漂亮了。
李承乾看着众人,他激荡心绪平复不少,朗声大笑。
“哈哈...,诸位杀的可尽兴否?”
众人闻言,都爆出一阵爽朗大笑,要说以少胜多,在大唐来说不算什么。
但五百人面对周围数万大军,还敢冲杀,而且几乎没有任何损失,确实太过瘾了。
“尽兴!”
“尽兴!!”
“尽兴!!!”
李承乾微微点头,这一阵胜的如此漂亮,后续可就好打多了。
“诸将,随朕营帐议事。”
李承乾当先拨转马头,在亲卫簇拥下返回大帐。
大帐中很快聚满了将领,人人脸上都带着激战后的亢奋与疲惫。
甲胄上血腥未干,眼神却亮得惊人。
李承乾已简单擦拭过,换上一身常服,散乱的黑发随意束在脑后,更添几分狂放不羁。
他目光扫过帐中诸将。
“诸位,”他开口,声音已恢复平日的清朗,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今日一战,扬我军威,挫敌锐气,诸君功不可没。”
众将齐齐拱手:“陛下神武!”
李承乾摆摆手,神色转为凝重。
“然,胜不足喜。此战虽捷,但敌军主力未损,接下来才是真正苦战。”
众人闻言也都褪去兴奋之色,转而一脸凝重。
“对了,朕刚才下令让你们不要杀那些受伤敌军,目的是为了以尸打援。”
“朕不信乙毗咄陆那王八蛋敢下令士兵踏着自己人的身体进攻。”
说完走到简易沙盘旁,以手指点。
“向辉、若拙,如果敌军敢来抢回受伤士兵,你们俩可率军相机射杀。”
“仁贵、玄策,你们相机支援。”
“守约,你指挥炮火伺机而动。”
“遵军令!”
众将轰然应命,同时眼中充满崇拜之色。
他们对这位时而疯狂、时而深谋的年轻皇帝愈发钦服。
北向辉摩挲着刀柄,咧嘴一笑。
“陛下放心,俺定叫他有来无回!”
裴行俭凝视沙盘,已然在推算火龙吼的最佳轰击区域。
帐外阳光渐浓,外围伤者的呻吟与风中血腥味隐约可闻。
一场胜仗之后,更大的杀机正在夜色中悄然酝酿。
长安城中,更是诡谲,气氛凝重到了极点,特别是以长孙无忌为首效忠李承乾的重臣。
因为李世民不知道从哪儿竟召集了八百精锐,护他出了东宫,而后坐镇太极殿。
这一举动宛若巨石投入深潭,瞬间激荡起无数暗流。
李承乾留下的守城士兵全部如临大敌,一时间给人有一种随时会在太极宫爆发一场血腥大战之感。
长孙无忌府邸内,烛火通明。
数位大臣聚于大厅,人人面色沉郁。
“太上皇此举何意?莫非欲趁陛下于前线血战,重整朝纲,收回权柄?”
豆卢宽作为留在长安唯一武官眉头紧锁,声音难掩焦虑。
长孙无忌端坐主位,指尖缓缓摩挲着茶盏边缘,目光深邃,不见波澜。
当世要论对李世民的了解,他绝对有资格排得上前三。
“太上皇突然如此,必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他声音平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豆尚书,东宫方位由你负责,这几日可有人见过太上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