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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王川一指破剑,毫不停留,甚至没有看那白衣青年一眼,低喝一声,身形再次没入翻滚的迷雾深处。

柳七压下丹田翻腾的不灭火,拉着苏芷紧随其后。

融合了奇异火种的火尺还在蜕变阶段,不能随意消耗。

王川清楚此事,所以不愿柳七多出手,以免毁了蜕变过程。

石猛怒吼一声,巨斧带着开山之势狠狠劈向白衣青年立足之处,逼得他不得不闪避格挡,为众人争取了一瞬之机。

反震之力令石猛气血翻涌,石猛忍不住道:“真想砸死他!”

“莫慌,财不外露。”苏芷急忙拉了石猛一下。

石猛自然知晓何意。

在这远离星宫基地的地方,露出仙宝,等同于群狼环伺下扔了一块肉进去。

四人身影再次消失在浓稠的暗紫色迷雾与星骸的阴影之中,只留下白衣青年惊疑不定地立在原地,以及后方巨岩方向传来激烈能量轰鸣与阵阵怒吼。

第六境自在境,也能抗衡神通境剑修了吗?

同境之中,剑修最强。

那四个家伙,什么来头?必然有重宝或功法了不得。

白衣青年,生出一股贪婪,极速追击而去。

残剑礁深处,危机四伏,杀机未散。

不过王川那覆盖十里的神念,便是这绝地中唯一的生路。

他带着三人,急速潜行。

一炷香之后,眼前豁然开朗。

居然是一处平滑如镜的练剑台。

残剑礁深处,浓雾如墨,腐蚀潮汐的咆哮在耳畔翻滚。

而后方的剑意由一道变为三道,如附骨之蛆紧跟王川。

“左,贴地!前方十丈有涡流,绕!”王川的神念始终响彻柳七等识海。

他身形紧贴着冰冷湿滑的星骸石壁,如同壁虎游墙,险之又险地避开一道无声裂开的虚空罅隙。

柳七紧随其后,石猛殿后,每一次踏步都震得脚下碎石簌簌滚落,苏芷被夹在中间,小脸煞白,呼吸急促,腰间的玉瓶已空空如也。

身后,剑啸破空!

三道身影撕裂浓雾,如影随形。

白衣青年剑修面沉如水,眼中贪婪与羞愤交织。

两次被六境修士看穿破绽,这已非技不如人,而是对方有着不为人知的惊天秘密!

第六境哪怕成就大自在境,也绝不是神通境的对手,扛不住一道神通。

白衣青年身旁,那病鬼般的双剑客三角眼闪烁着毒蛇般的光,花袍矮胖的“鬼手”十指金属指套幽芒吞吐,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三人剑意交织,如同一张不断收紧的死亡之网。

半柱香,彼此距离越来越近,在察觉到王川四人之后。

“小子,看你往哪逃!”鬼手怪笑一声,当先出手,身形骤然加速,如滚动的肉球,十指幽芒暴涨,数十道细如牛毛、带着刺骨阴寒与剧毒的剑气,暴雨般泼洒向王川后背。

角度刁钻,封死了所有闪避空间。

石猛怒吼,巨斧抡起,狂暴的气血之力化作一片灰蒙蒙的斧影,硬撼那阴毒剑雨。

叮叮当当的爆响似骤雨打芭蕉。

石猛浑身剧震,坚如精铁的肉身瞬间多了十几道细密的血痕,深可见骨。

伤口处竟泛起诡异的幽绿,显然剧毒已入体。

石猛庞大的身躯被震得连连后退,气血翻腾,嘴角溢出一缕暗红。

当!

一声钟鸣般声响。

却是一道幽芒点在石猛胸口,若非山岳古印,石猛恐怕已经殒命。

“苏道友!”石猛低喝一声。

“石大哥!”苏芷惊呼,猛地一咬牙,从贴身储物囊摸出一枚龙眼大小,通体赤红,散发着惊人热力与狂暴药香的丹药。

丹药一出,连周围翻滚的腐蚀迷雾都被逼退三尺。

“燃血固元丹,接着!”苏芷急忙将丹药递给石猛。

这是药王殿特有的丹药,以燃烧精血寿元为代价,换取短暂的力量爆发,能救急,但后患无穷,事后需静心调养数月。

石猛看也不看,巨口一张,如同鲸吞,将那赤红丹药一口吞下。

轰!

仿佛一座沉寂的火山在石猛体内骤然爆发。

狂暴无匹的气血之力瞬间冲垮了经脉的束缚。

他皮肤瞬间变得赤红如烙铁,条条虬结的肌肉如同烧红的钢索般贲张隆起,体表蒸腾起灼热的白气。

一股仿佛能扛起山岳的恐怖气势冲天而起。

他双目赤红,喉咙里发出低沉咆哮。

“须弥镇狱!”石猛的声音如同滚雷。

这正是他苦修不辍的《须弥炼体法》中压箱底的搏命秘术,后期有望蜕变为神通的手段。

以丹药为引,强行点燃气血,将肉身强度与力量推至远超当前境界的恐怖境地。

石猛竟不闪不避,迎着鬼手再次袭来阴狠刁钻的剑指,猛地踏前一步。

那蒲扇般的巨手,带着烧红烙铁般光泽和万钧巨力,狠狠抓向那幽芒闪烁的剑指。

“找死!”鬼手狞笑,剑指幽芒更盛。

铛!!!

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狂暴的气浪以两人为中心猛地炸开,将周围的腐蚀迷雾都吹散一瞬。

只见石猛那蒲扇般大手,竟硬生生抓住了鬼手那幽毒剑指!

剑指凌厉的剑气切割着他的手掌,发出刺耳的刮擦声,火星四溅。

石猛手掌瞬间血肉模糊,深可见骨,但那赤红的肌肉筋骨却坚韧得超乎想象,如同烧红的精金,死死钳住,竟让鬼手一时无法挣脱。

剧毒侵入,却被那狂暴燃烧的气血压制焚灭!

“什么?!”鬼手脸上的狞笑僵住,眼中第露出惊骇。

他七境剑修的全力一击,竟被一个六境体修徒手抓住?!

“滚开!”石猛赤红的双目如同燃烧的铜铃,另一只手抡起那柄门板似的巨斧,带着开天辟地般的狂暴气势,不管不顾地朝着鬼手当头劈下。

风声凄厉,势若奔雷!

鬼手怪叫一声,再也顾不得剑指被钳,体内剑气疯狂爆发,就要向后急蹿。

巨斧擦着他的头皮掠过,狂暴的劲风将他那花哨的袍子撕开数道口子。

就在石猛以搏命姿态暂时逼退鬼手的刹那,王川的神念猛地捕捉到前方迷雾深处的一丝异样。

“这边!”王川低喝,身形毫不犹豫地朝着那感知中的方向疾冲。

柳七手握火尺,和苏芷紧随其后。

三人冲破一片翻滚的暗紫色浓雾,眼前豁然开朗。

一片巨大得难以想象的平台呈现在眼前。

平台通体由一种黝黑如墨,却又隐隐透着暗金色泽的奇异岩石构成,光滑如镜,倒映着头顶扭曲的暗紫天穹。

平台之广阔,目力难及边际,仿佛将一颗星辰的表面生生削平。

在这片混乱污秽,腐蚀能量暴走的残剑礁深处,竟存在着如此一方平整,稳固到不可思议的净土!

平台之内,并非空无一物。

无数道或深或浅、或直或曲、或凌厉如电或厚重如山的剑痕,密密麻麻地隐藏在光滑如镜的黑色石面内。

剑痕纵横交错,如覆盖了整个大地的古老符文,散发着一种万古不灭的锋锐与磅礴的剑道意志。

每一道剑痕,都蕴含着一位剑修毕生的感悟与精气神,仅仅是目光扫过,都让人神魂刺痛。

“剑……剑痕!这么多?!”苏芷小嘴微张,眼中满是震撼。

“不是普通的剑痕。”柳七清冷的眸子扫过平台,火尺深处那点不灭火都因这铺天盖地的剑意而微微悸动,“是练剑台!结合之前剑修所说的无回剑意,这里恐怕是上古无回剑圣磨砺剑道的无上道场!传说中承载了无回剑法真意的圣地!”

无回剑法,那是一位绝代剑圣留下的传承。

圣者已然神龙见首不见尾,高不可攀。

绝代剑圣,更是难得一见。

剑中称圣,足见其剑法高绝。

这是许多无传承,小门小派之剑修梦寐以求的剑法。

王川心神剧震,他的神念覆盖十里,此刻清晰地感应到,这整片光滑如镜的黑色平台,本身便蕴含着难以想象的厚重戊土之力。

那些无数道纵横交错的剑痕,则是精纯庚金剑意。

戊土为基,庚金为锋。

此地,正是混元仙胎所需的无上宝地。

不过他是刀修,手中无剑,心中亦无剑。

这浩瀚的剑意圣地对剑修是洞天福地,对他而言,却隔着一层厚厚的壁垒,磅礴却难以亲近。

王川只能感受到那浩瀚意志的压迫,以及戊土之力,却丝毫无法理解庚金剑意中蕴含的剑道玄机。

“哈哈哈哈哈!!!”狂喜到近乎癫狂的尖啸自身后传来。

白衣青年、病鬼双剑客、鬼手三人也紧跟着冲出了迷雾。

当他们看到眼前这片布满无数剑痕、光滑如镜的黑色平台,感受到那弥漫天地的磅礴剑意时,脸上瞬间被一种无法形容的狂喜和激动取代。

那是一种朝圣者见到神迹般的狂热。

“练剑台,是无回剑圣的练剑台!传说竟是真的,找到剑礁,就能找到无回剑圣传承!”

白衣青年激动得浑身颤抖,声音都在变调,眼中再无半分杀意外的情绪,只剩下纯粹的贪婪和朝圣般的虔诚。

他手中古朴长剑嗡鸣不止,自行出鞘三寸,清越的剑吟与平台上弥漫的古老剑意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白衣青年身上的剑意居然肉眼可见地变得凝练、锋锐、高涨!

“天助我也!在此地,我剑意共鸣,当暴涨三寸!无回剑法,无回剑法的真意就在此地!”病鬼双剑客蜡黄的脸上泛起病态的红晕,眼中爆射出骇人的精光,背后双剑如同活物般自行跃出剑鞘,悬浮在他身侧,发出兴奋到极致的清吟,剑尖直指平台深处。

“桀桀桀!无上机缘,杀了他们,独占此地,老子要参悟无回剑法!”鬼手舔着嘴唇,十指上的幽芒疯狂闪烁,发出刺耳的尖啸。

这家伙竟把十指炼成了剑。

他刚才被石猛逼退的羞怒早已被抛到九霄云外,此刻只剩下独占宝地的疯狂杀意。

练剑台的气息让他的阴毒剑气都带上了一丝古老而纯粹的庚金锐气,威力倍增。

在练剑台这剑道圣地的加持下,三位剑修身上的剑意,轰然暴涨。

凌厉的锋芒切割虚空,发出刺耳的锐鸣。

白衣青年的剑光凝练如实质,仿佛要刺破苍穹。

双剑客的剑意变得更加幽深难测,带着万载寒冰般的冷冽。

鬼手的剑气则幽芒褪去少许,透出丝丝暗金光泽。

他们就像到了绝对的主场,气势瞬间攀升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

看向王川四人的目光,已如同在看几只误入神域的蝼蚁。

还得感谢这些蝼蚁呢。

“结三才戮仙阵,速战速决!别让他们的污血玷污了圣地!”白衣青年厉喝一声,声音中带着狂热。

三人身形瞬间移动,呈天地人三才之位,将王川四人死死困在练剑台边缘。

手中剑诀引动,三道截然不同却在此刻完共鸣,同时得到练剑台古老剑意加持,恐怖剑意冲天而起。

嗡!

整片平台微微震动了一下。

无数古老的剑痕亮起了微光。

三道剑意交织成一片覆盖天地的剑网。

剑网之中,无数由纯粹剑意凝聚、带着暗金色泽的虚幻剑影瞬间生成,每一道都蕴含着锋利无匹的杀伐之气,似天罚之剑,朝着王川四人绞杀而下!

剑网未至,那恐怖的剑意威压已让空间彻底凝固。

苏芷感觉全身骨骼都在哀鸣,灵力运转几乎停滞。

柳七丹田深处的不灭火被这纯粹的剑意杀伐刺激得剧烈跳动,几乎要破体而出,她强行压制,嘴角已渗出一丝鲜血。

石猛身上燃烧的赤红气血之力,在恐怖剑网面前,被死死压制,隐隐有熄灭的趋势!

他赤红的双目死死盯着那绞杀而下的剑网,发出不甘的怒吼,强行提起巨斧,周身肌肉贲张欲裂,准备再次以肉身硬撼这绝杀之阵。

王川立于剑网中心,衣袂被凌厉到极致的剑意激得猎猎作响,仿佛随时会被撕裂。

他目光沉静如水,神念在十里剑台上急速扫过,无数剑痕的轨迹力量流转、乃至彼此间的共鸣与冲突,尽数映照心湖。

星河刀闪现,王川拍了拍石猛肩膀,道:“石道友好好疗伤便是,剩下的交给我。”

嗡!

剑网终至。

万千暗金剑影撕裂凝固的空间,带着刺穿神魂的尖啸,轰然落下。

王川目光一凝,平平无奇地向上挥出了一刀。

犹如一挂星河。

刀锋所过之处,空间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揉捏扭曲。

刀势极简,却蕴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势”。

七杀诀,第五杀,裂穹痕。

嗤嗤!

一声轻微却又异常刺耳的撕裂声响起。

空间处处是细密裂缝。

那足以绞杀神通境强者的恐怖剑网,竟在王川这看似随意的一刀之下,如同被无形巨手从中撕开的锦帛,硬生生裂开了一道平滑的缺口。

狂暴的庚金剑气撞在那无形的刀势上,发出刺耳的金铁摩擦声,火星四溅,却无法寸进。

缺口之外,是死亡罗网。

缺口之内,王川持刀而立,衣袂翻飞,却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沉凝。

白衣青年瞳孔骤然收缩如针,病鬼双剑客蜡黄的脸上病态红晕瞬间褪去,只剩下骇然。

鬼手十指上的幽芒都猛地一滞!

怎么可能?区区一刀,破开了他们三人借圣地剑意加持,结阵发出的恐怖剑网?!

这王川,到底是什么怪物?

明明只是弱小的第六境自在境。

震惊之后,三人心中泛起更炽烈的杀意!

此子不可留。

比那有完整传承的大门大派弟子还要可怕的多。

一人居然可以力敌三位神通境。

“好刀!可惜,非是剑道!”白衣青年厉喝一声,眼中狂热与贪婪几乎要燃烧起来,“在剑圣道场,唯剑独尊!吃我一招‘长河贯日’!”

他手中古朴长剑终于完全出鞘,剑身清亮如秋水,不见丝毫烟火气。

一剑刺出,平平无奇,却仿佛引动了平台深处一条浩荡磅礴的剑意长河。

一道凝练到极致,纯粹到刺目的白色剑光,如同天外流星,无视空间距离,瞬间跨越缺口,直刺王川眉心。

剑光未至,那股洞穿一切的锋利已先一步冲击王川识海。

王川心中微动,这一剑,竟隐隐与平台深处某道凌厉如电的剑痕共鸣,其意之纯粹,其势之决绝,令人心折。

“桀桀,剑道岂止堂皇?尝尝万载寒渊的滋味!”病鬼双剑客同时怪笑,悬浮身侧的双剑骤然消失。

下一刻,两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幽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王川两侧肋下!

剑影飘忽,轨迹难辨,带着一种冻结魂魄的阴寒之意,且与平台上几道曲折诡谲的剑痕遥相呼应。

王川神念捕捉着这诡谲双剑的轨迹,只觉其阴狠刁钻,变化莫测,将“奇诡”二字演绎到了极致,令他暗自警惕之余,竟也生出一丝对剑道千变万化的赞叹。

“剥皮拆骨,才是剑之真意!”鬼手十指如钩,幽芒暴涨,化作十道扭曲蠕动的漆黑剑丝,如同活物般,以极其刁钻的弧线,缠绕向王川的四肢关节。

这剑丝阴毒无比,带着强烈的腐蚀和毒液,竟似要活生生将王川分筋错骨。

鬼手剑修手法残忍至极,却又透着一股将“锋锐”运用于细微处的残忍。

三剑齐至!

一者堂皇正大,一者诡谲阴寒,一者歹毒精微。

三种截然不同的剑道神通,在练剑台古老剑意的滋养加持下,威力暴涨,将王川上下左右所有闪避的空间彻底封死。

更蕴含着摧毁神魂、冻结生机、侵蚀道基的恐怖力量。

王川身处风暴中心,星河刀舞动如轮,刀光不再是撕裂剑网时那种大开大合的“势”,转而变得绵密,带着一种奇异的黏连之意。

第三杀,蚀生斩。

刀锋每一次格挡,每一次牵引,都仿佛在身周布下了一层无形的藤蔓,将那些凌厉绝伦的剑光剑丝缠绕。

铛!铛铛!嗤嗤嗤!

金铁交鸣与剑气撕裂空气的声音密集如雨。

王川的身形在方寸之地辗转腾挪,刀光星河垂落,护住周身。

他挡下了白衣青年那贯日长虹般的一剑,刀身微颤,一股沛然莫御的冲击力让他气血翻涌。

王川险之又险地避开了病鬼那两道阴毒刁钻的幽影,刀锋与其中一道擦过,带起一溜刺眼的火星和彻骨的寒意。

同时以刀脊巧妙地震开了数道缠绕而来的漆黑剑丝,那污秽毒液侵蚀刀身,发出“滋滋”的轻响,却被刀身流转的星河之力迅速消弭。

不过,三人剑势连绵不绝,借助练剑台地利,剑意生生不息,越战越勇。

王川的刀光虽密,却渐渐被压缩,反击的次数越来越少,每一次格挡都显得更为吃力。

口鼻开始溢血。

王川仿佛一叶扁舟,在三位剑修掀起的滔天剑浪中艰难支撑,随时可能倾覆。

好家伙!这么硬。

换作一般自在境,哪怕那个体修傻大个,恐怕都被震死了。

三位剑修一颗心沉入谷底。

苏芷和柳七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石猛更是目眦欲裂,巨斧提起又放下,强行按捺住冲上去的冲动,他知道自己重伤之躯上去只会成为累赘。

王川的确落入了下风。

但他那双沉静的眸子深处,非但没有慌乱,反而燃烧着一种奇异的光彩。

他的神念,在激烈的战斗中,反而更快渗透进脚下的黑色平台。

那浩瀚如海的戊土之力,被他撬开,正源源不断地通过他扎根于平台的脚掌,涌入他的四肢百骸,融入他那混元仙胎之中。

每融入一些,王川身躯便更厚重几分。

王川在借三位神通境剑修攻击,磨砺自身。

三位剑修也在通过王川,窥得更多无回剑意。

九转不朽诀被王川催动到极致。

可以说,每过一秒,他的肉身都在增强。

那三位剑修每一次引动剑意,每一次施展剑道神通,都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入石子,清晰地激荡起平台上对应剑痕的共鸣。

那些蕴含着精纯庚金剑意的古老刻痕,在王川的神念感知下,不再仅仅是压迫和隔阂。

它们像是一本本摊开的无上剑经,在激烈的战斗中,被对手的招式“激活”,将其中蕴含的剑道玄机,无比清晰地展现在王川的“眼前”。

可惜,王川不是剑修。

羡慕!

王川心中不可抑制地涌起一股强烈的羡慕。

他羡慕这三位剑道高手。

王川在炼化戊土之力,三位剑道高手又何尝不是在炼化庚金之力,以及借助练剑台完善剑道。

不过,王川虽为刀修,心中无剑,但武道殊途同归,这些对力量本质的理解和运用,对他而言,同样是无价之宝。

他无法直接吸收这些庚金剑意,如同隔岸观火。

但他的混元仙胎,却像一块贪婪的饕餮,疯狂地汲取着这被剑意淬炼了万古的戊土和庚金之力。

王川以神念为眼,以战斗为引,将那三位剑修展示的、平台剑痕共鸣的种种精妙“应用”,强行烙印在心神深处,如同临摹一幅幅绝世剑图。

随着这种掠夺式的汲取和感悟,奇妙的变化正在发生。

以王川站立之处为中心,原本光滑如镜,倒映着暗紫天穹的黑色岩石平台表面,其内蕴暗金流光的奇异光泽,正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悄然褪去黯淡。

坚逾精钢的练剑台,不再反射扭曲的天光,反而显露出一种粗糙如普通山岩被打磨过后的质地。

仿佛有四只看不见的大手,正在粗暴地刮去这万年剑台上精华又神异的那一层薄釉。

这变化极其细微,在激烈的战斗中几乎无人察觉。

但这承载了无回剑圣无上剑意的圣地,正在被四人迅速剥蚀着。

平台,在肉眼可见地变得“粗糙”。

王川的刀,在越来越强的压制下,挥舞得却似乎更加圆融。

每一次格挡,脚下传来的戊土之力便厚重一分。

每一次感知到精妙的剑意,他刀势中便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韵味。

虽然王川身上创伤越来越多。

但眼神却越来越明亮。

当然,压力越来越大。

白衣青年的“长河贯日”剑势,愈发浩荡堂皇。

他手中那柄古朴长剑,每一次挥刺,都引动漫天庚金之气汇聚,剑光不再是单一的流星,而化作了一条条奔涌咆哮的剑气长河。

这剑气长河是高度凝聚的庚金剑意,与无回剑法中“一去无回”的真意共鸣所化。

剑河冲刷之处,空间都为之扭曲,发出沉闷的呜咽。

王川的刀势沉重似星河坠落,每一次硬撼都震得白衣青年手臂发麻,气血翻腾更甚。

白衣青年能清晰地感知到,平台深处的无回剑痕,正与自己的剑意产生着强烈的共鸣,为其提供着源源不绝的“势”与“意”。

白衣青年沐浴在这古老剑意的洗礼中,眼神狂热而专注,自身剑意如同被反复锤炼的精铁,正不断剔除杂质,变得愈发纯粹凝练,真正触摸到了无回剑法的堂皇大道。

“哼哼!堂皇正道?不过是枷锁!”病鬼双剑客蜡黄的脸上泛起一丝讥诮的冷笑。

病鬼不认可白衣青年剑道理解,他身侧悬浮的双剑,此刻已彻底化为两道捉摸不定的幽影。

两道幽影如同活物,时而融入练剑台本身的阴影之中,时而又从王川视线的死角,甚至是从他脚下那粗糙起来的岩石缝隙里骤然刺出。

每一次出现,都带着一股冻结骨髓,侵蚀生机的阴寒死寂之意。

绝对低温。

让王川皮肤都生出寒晶,但有柳七在,这等阴寒剑意,也不算什么。

诡异的是,那两道幽影并非实体,王川的刀锋斩过,往往只能带起一片冰冷的涟漪,如斩入了深不见底的寒潭。

但那致命的剑意却一直悄无声息地侵向他的混元仙胎。

病鬼的神通,俨然是将剑道的“诡”、“奇”、“阴”推演到了极致,与练剑台上那些扭曲如蛇,蕴含相似意味的剑痕遥相呼应。

病鬼汲取的是剑痕中蕴含的阴毒、诡谲的剑意,气息也变得越发幽深莫测。

“嘎嘎嘎!好,好得很!剥皮拆骨,抽髓吸精,这才是剑的妙用!”

鬼手怪笑连连,十指上的幽黑剑丝此刻竟染上的那层诡异的暗金光泽,愈发浓重,毒剑意内敛。

鬼手的攻击方式最为歹毒精微。

那十道剑丝不再追求大范围的绞杀,似最灵巧的外科手术刀,专寻王川刀势转换间那的细微破绽,或是他体内因汲取戊土之力而暂时混元流转稍滞节点。

剑丝刁钻无比,或缠绕筋络,或刺击窍穴,或试图钻入毛孔,每一次接触,都伴随着一股强烈的毒剑意,鬼手试图从最细微处瓦解王川的肉身防御,破坏他的灵力运行,毒毁他的道基。

鬼手手法残忍而高效,将庚金的“锋锐”特性运用到了微观层面。

鬼手的神通,走的是“邪”、“毒”、“巧”的路子,威力也愈发阴损刁钻。

三股截然不同,却同样强大,同样得到练剑台古老剑意加持的神通。

化作三道恐怖剑意,从不同的方向、以不同的方式,持续不断地冲击、侵蚀、切割着王川这块越来越厚重的“礁石”。

王川的处境越发艰难。

刀光被压缩在身周不足三尺之地,每一次格挡都显得异常沉重。

他嘴角已渗出鲜血,那是硬撼白衣青年堂皇剑河和病鬼阴寒剑意冲击内腑所致。

王川上衣衫多处被鬼手的阴毒剑丝划破,留下浅浅的血痕,污秽之力不断侵入,却被他体内奔腾的戊土之力、木源之力、荒古遗金、不灭火四力碾压。

消耗极为巨大。

但王川无所畏惧。

混元仙胎在快速成长,如今已到蜕变临界点,只差五行之水。

白衣青年那引动浩荡剑意长河的“势”之运用,病鬼双剑客将剑意融入阴影攻击混元仙胎的“奇诡”变化,鬼手将毒剑意运用到微观层面的“精微”操控……

这些,都是剑道运用的无上法门!

王川在偷师。

魂海能映照一切剑法。

正是梦厄玄功的运用。

神通境到底是神通境,对天地自然的领悟,远超初步和天地交感的自在境王川。

能够借助天地自然更多力量,化作神通,便是第七境神通境的典型特征。

王川已摸到了未来成就神通境的方向。

只不过如今积累还不够,对天地自然的感悟也不够。

突破一事,不急。

自在境之上可是有个大自在境。

大自在境的存在要比神通境还稀少,他们一突破,就是神通境巅峰,修士们称之通玄神通境。

神通可通玄。

这三位剑修在神通境算是佼佼者,不过距离通玄层次还差那么一些。

王川只觉刀光越发沉滞,每一次格挡,都像是在推动一座无形的山岳。

那浩瀚如海的戊土之力,疯狂涌入他的四肢百骸,冲刷着每一条经脉,每一个窍穴。

混元仙胎的雏形,化身无底洞,贪婪地吞噬着这万载沉淀的大地精华。

但此刻,王川清晰地感觉到,这“无底洞”的边缘,正传来一种饱胀欲裂的刺痛!

仙胎雏形嗡嗡震颤,表面流转的光华变得明灭不定,转瞬便被撑到极限,再也容纳不下更多的戊土之力。

王川清楚若强行吸收炼化,非但无益,反而会损伤这来之不易的道基,甚至可能将他由内而外撑爆。

而那三位剑修身上的剑意,也攀升到了一个骇人的顶峰。

白衣青年周身剑气长河奔腾咆哮,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剑河之中,暗金剑影凝聚如实质,隐隐显化出山川崩裂、长河倒卷的恐怖异象。

他整个人气势一变,好似化作了一柄能贯穿天地的仙剑,锋芒毕露,气冲牛斗。

但王川的神念敏锐地捕捉到,白衣青年眼中,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焦躁。

想必平台深处那道与他共鸣最深的堂皇剑痕,其蕴含的“一去无回”的真意,如雾里看花,明明触手可及,却总差最后那一丝透彻的明悟!

这瓶颈,对其而言如天堑横亘。

病鬼双剑客身侧的两道幽影,此刻已近乎完全融入平台本身的阴影之中,不分彼此。

一股冰寒到足以冻结所有的剑意弥漫开来,连光线靠近都被冻的扭曲。

病鬼蜡黄的脸上毫无表情,只有眼窝深处跳动着两点幽火,仿佛在凝视着万物的终结。

鬼手十指上的剑丝,暗金与幽黑交织缠绕,化作十条活过来的剧毒孽龙,扭曲蠕动间散发出毒剑意。

他怪笑着,十指舞动如飞,操控着剑丝编织成一张覆盖王川及石猛等人周身细微窍穴的死亡之网。

“不能再拖了!”

“杀了他!”

“机缘是我们的!”

几乎在同一瞬间,三位神通境剑修都感受到了自身触碰到的那层无形瓶颈,以及对手身上那越来越令人不安的厚重感,尽管王川似乎也到了极限。

必须在这变数彻底失控前,以雷霆万钧之势,彻底打杀这碍事的刀修。

“无回剑意,天倾!”

白衣青年厉啸震天,手中古朴长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光华。

整个人连同长剑,剑气长河,化作一道纯粹到极致暗金剑芒。

剑芒所过之处,空间如同脆弱的琉璃般片片碎裂,发出令人牙酸的崩解声。

练剑台上,一道极其深邃凌厉的剑痕骤然亮起,与其剑芒交相辉映。

“幽冥永寂!”

病鬼双剑客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原地。

下一刹那,王川脚下那因戊土流失而略显粗糙的阴影中,无声无息地探出了两道灰白色的剑尖。

剑尖不带丝毫烟火气,甚至没有破空声,只有一种绝对的“寒意”。

剑尖所指,王川感觉自己的思维、血液、甚至混元仙胎,都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寒冷。

体内混元,亦有寒意剑气滋生。

平台之上,数道扭曲如深渊入口的剑痕幽光大盛。

“万剐蚀神!”

鬼手发出一声尖啸,十指猛然张开到极限,十道交织缠绕的暗金幽黑剑丝瞬间崩散,化作亿万道比发丝更细,肉眼难辨的剧毒毫芒。

这些毫芒循着王川混元运转稍显滞涩的轨迹,循着他肉身多处剑伤,如亿万蚂蚁噬身,疯狂地钻刺、侵蚀、毒杀。

同时针对肉身和混元仙胎,乃至魂海!

三大神通,毫无保留,同时爆发!

一点破灭万法的天倾之剑。

两缕冻结抹杀生机的永寂之刺。

亿万道蚀骨销魂的蚀神毒芒。

恐怖的神通威能叠加,瞬间将王川所在之地化为一片绝地。

戊土之力形成的层层厚重防御,在那“天倾”剑芒的极致穿透下,如同纸糊般被层层洞穿。

冻结神魂的寒意,让王川的意识都出现了刹那的空白。

而那亿万“蚀神”毒芒,更是无孔不入,令他混元仙胎仿佛都要崩解。

噗!

王川如遭万钧重锤轰击,整个人猛地弓起,一口混杂着内脏碎块的鲜血狂喷而出。

他身上的衣衫瞬间化为飞灰,坚韧的皮肤上布满了细密的血痕,更有无数细微的孔洞正渗出黑血。

星河刀刀身上的星辉黯淡到了极点。

他双膝一软,几乎要跪倒在地,全靠顽强意志和脚下汲取的一点戊土之力死死支撑,但身体已如破碎的瓷器,濒临崩溃!

“死!”白衣青年眼中厉色爆闪,那暗金剑芒去势不减,直刺王川眉心。

病鬼双剑客的灰白剑尖已触及王川的脚踝阴影。

鬼手脸上露出狰狞狂喜!

就在这千钧一发,王川即将不顾一切后遗症,让神念爆发的瞬间。

异变陡生。

轰隆隆!

一声沉闷到来自练剑台深处的巨响,毫无征兆地爆发。

整个庞大无边的练剑台,猛地向下一沉。

一股难以言喻,远超神通境的恐怖气息,如沉睡的太古巨神苏醒,轰然降临。

不等所有人做出反映,一只巨大无朋的手掌,突兀地从王川周身那粗糙,失去光泽的黑色岩石地面下破土而出。

那手掌通体呈现一种厚重古朴的土黄色,皮肤粗糙如同历经万载风霜的古老山岩,纹路深刻,蕴含着难以言喻的力量感。

并非神通,而是真真正正,宛如山岳化形而成的血肉之掌。

巨掌出现的毫无征兆,出现的时机更是妙到毫巅。

只是随意地,带着些许被打扰了沉眠的不耐烦,那么轻轻地向上一抬,然后,扇了出去。

动作简单、直接、粗暴,就像赶苍蝇。

啪!

空间闷响一声。

那凝聚了白衣青年全部精气神,足以洞穿虚空的暗金“天倾”剑芒,撞在那土黄色的粗糙掌面上,如同鸡蛋砸在了亿万载玄铁上,连一丝火星都没能溅起,便无声无息地碎了。

白衣青年如遭雷击,整个人连同手中崩出裂纹的长剑,如断了线的破布娃娃般倒飞出去,人在半空便鲜血狂喷,眼中只剩下无尽的骇然与难以置信。

那两道从阴影中探出、冻结生机的灰白“冰寒”剑尖,被巨掌扇过带起的沉重罡风扫中,瞬间消融瓦解!

病鬼双剑客的身影从虚空中狼狈跌出,脸色惨白如金纸,气息萎靡到了极点。

亿万道歹毒刁钻的“蚀神”毒芒,更是连靠近那巨掌都做不到,在距离掌面尚有数丈时,便被那纯粹到极致的厚重威压碾成了虚无!

鬼手怪叫一声,十指上的幽芒瞬间黯淡,扭曲变形,鲜血淋漓。

大巴掌,仅仅一扇!

三位气势汹汹,施展出压箱底神通的剑道神通境强者,便如同三只烦人的苍蝇,被拍得吐血倒飞,狼狈不堪。

死寂!

练剑台上静的可怕。

苏芷和柳七呆立当场,石猛更是张大了嘴巴,赤红的眼珠几乎要瞪出来,连自身的伤势都忘了。

王川拄着星河刀,单膝跪在粗糙的岩石上,剧烈地喘息着,呼吸都带着血腥味,那双骤缩的眼眸,却死死盯住了那只破土而出的巨大手掌,以及手掌后方,那缓缓从黝黑岩石地面下“升起”的庞大身影!

那是一个巨人。

身形极其魁梧雄壮,肌肉虬结如龙,皮肤是同样的厚重土黄,上面布满了深浅不一的伤痕,有些伤痕深可见骨,却早已愈合,只留下如同沟壑般的印记。

他赤着上身,下身仅围着一块不知名兽皮,头发乱糟糟地披散着,沾满了泥土和碎石。

巨人面容粗犷,双目缓缓睁开,带着被打扰了沉眠的浓浓不耐与刚刚醒转的茫然。

他的气息并不凌厉,仅仅是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极大的压迫感。

巨人缓缓转动着那巨大的头颅,目光扫过狼狈倒地的白衣青年三人,扫过惊骇的石猛、苏芷、柳七,最后落在了拄刀喘息、浑身浴血的王川身上,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刚刚扇飞三人的那只巨大手掌。

他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似乎有些疑惑自己干了什么,然后,他张开巨口,打了一个沉闷如雷的哈欠,瓮声瓮气地嘟囔了一句,声音如同两块巨石在摩擦:“吵死了,哪个不开眼的,敢扰老子睡觉?好不容易找了个人烟稀少的好地方!嗯?这土味儿怎么淡了这么多?”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脚下这片因三剑客和王川疯狂汲取而变得粗糙,失去神异光泽的灰黑色岩石区域,粗犷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石猛感受着那巨人的面容和那标志性的体魄气息,一个尘封在师门挂画上的名字,如闪电般在他脑海中闪现,让他浑身剧震,失声叫了出来,声音都变了调:“石,石破天师叔祖?!您,您还活着?!须弥山,须弥山都以为您陨落在万年前了!”

那巨人,石破天,闻言微微一愣,巨大的眼眸转向石猛,似乎花了点时间才辨认出那独属于须弥山体修的气血之力,随即咧开大嘴,挤出一个虚假的笑容。

“哦?须弥山的小崽子?”他瓮声瓮气地道,随即又不满地跺了跺脚,震得整个练剑台都微微一晃。

“睡过头了,不过,这土里的‘劲儿’好像快被这用刀的小子吸干了?啧,麻烦!老子还差最后一点就能把‘地肺’炼进皮里了……”

嗯?等等,下面那个大家伙好像也被吵醒了?大麻烦来了。”

石破天的话音刚落,众人脚下的整片练剑台,突然剧烈地震动起来,好似有地龙翻身。

石破天那一声嘟囔,在众人心头掀起惊涛骇浪。

陨落万年的须弥山前辈?炼地肺入皮?还有被吵醒的大家伙?

疑问尚在脑海盘旋,脚下的剧变已容不得半分思量。

轰隆隆——!

整片练剑台,不,是整个残剑礁深处这片被削平的星辰表面,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攥住揉捏。

咔嚓!咔嚓嚓!

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密集响起。

以石破天破土而出的位置为中心,一道道巨大深不见底的裂痕,如狰狞黑色闪电,瞬间蔓延开来。

裂痕所过之处,那黝黑如墨,原本坚逾精钢的岩石平台,如同腐朽的木板般脆弱地崩裂塌陷!

无数蕴含庚金剑意的碎石如同暴雨般激射向混乱的暗紫天穹,又被那扭曲的空间乱流撕扯成齑粉。

练剑台,正在迅速崩解!

“不好!快退!”柳七脸色剧变,一把拉住几乎被震飞的苏芷,不灭火化作一道赤红流光包裹住两人,险之又险地避过一道突然裂开的巨大地缝。

石猛怒吼一声,压下翻腾的气血,赤红的气血之力再度燃烧,巨斧狠狠砸向地面,借力向后暴退,每一步都在崩裂的岩石上踏出深深的脚印,碎石飞溅。

那三位被石破天一掌扇飞、狼狈不堪的剑修,此刻更是亡魂皆冒。

白衣青年顾不得脏腑剧痛,强行催动残存剑意,化作一道黯淡剑光贴地疾掠。

病鬼双剑客身影如鬼魅般在崩塌的岩石缝隙间穿梭闪烁。

鬼手十指淌血,也顾不得形象,连滚带爬地向边缘逃窜。

三剑客毕竟是神通境,虽说被石破天一击打的重伤,但流离在此处空间的剑气凝而不散。

何况,他们还可以借力庚金剑气。

王川单膝跪在剧烈震颤,不断塌陷的岩石上,星河刀深深插入裂缝边缘,勉强稳住身形。

他透过崩裂的巨大缝隙,看到的不再是黝黑岩石,而是翻腾涌动粘稠血浆般的暗红色!

刺鼻的硫磺与地火焦灼的气息,混合着残剑礁周围特有的腐蚀精神能量,汹涌喷薄。

那不是岩浆!

暗红粘稠的“液体”中,蕴含着一种狂暴意志,那是大地深处孕育了亿万年的凶戾存在。

“地肺煞火!还有地肺元灵?!快走快走,如此大动静,怕是堪比第九境,而且很难磨灭。”病鬼剑客见识不浅,惊叫道。

石破天巨大的身躯稳稳矗立在崩塌的中心,乱发在狂暴的气流中狂舞。

他低头凝视着脚下翻腾的暗红,粗犷的脸上没有惧色,反而露出兴奋。

“妈的!老子好不容易把这片‘戊土精金岩’的土性炼得差不多了,眼看就要引动地肺核心的元灵淬体,炼皮入微,全被你们这帮小崽子搅合了!”

石破天瓮声怒骂,声如闷雷滚过崩塌的练剑台,“现在好了,大家伙地肺元灵彻底醒了!饿了几万年的玩意儿,闻到上面这么多‘鲜肉’味儿,还能消停?”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那翻腾的暗红“液体”深处,猛地传来一声撼动神魂的咆哮。

呜嗷!

那咆哮直接轰击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

充满了饥饿、暴虐、以及被镇压万古的滔天怨毒。

伴随着咆哮,一只遮天蔽日,完全由暗红粘稠地肺煞火凝聚而成的巨爪,裹挟着焚灭万物的气息,猛地从一道最大的裂缝中探出。

巨爪狰狞无比,爪尖流淌着暗金色的熔岩,所过之处,空间都被灼烧得扭曲变形,残留的庚金剑意碎片发出哀鸣,瞬间被焚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