隧道里的应急灯接连炸成蓝色火花，铁锈凝结的冰晶在问天燃烧的指痕下发出滋滋声响。
崔无咎的配枪在掌心转了个银花，金属叩击声压着心跳频率撞进耳膜时，他看见青鸾旗袍上的金丝孔雀突然倒竖翎毛。
\"退！\"问天低吼的瞬间，赵铁柱已经抡起工兵铲劈向涌来的黑暗。
铲刃撞上无形屏障的刹那，退伍兵虎口迸出的血珠竟在半空凝成冰棱。
墨九卿突然发出夜枭般的怪笑。
这位九幽教二当家拖着断腿往声源处爬，沾着泥浆的白发贴在青紫面皮上：\"恭迎尊使！
这具肉身虽残，但龙脉图纹还在脊——\"
黑袍下摆扫过冰面时，所有人听见颈椎折断的脆响。
墨九卿保持着谄媚仰头的姿势，喉结上插着片薄如蝉翼的冰刃。
血还没流出来就冻成红珊瑚，在应急灯残光里泛着妖异的蓝。
\"聒噪。\"黑袍人抬起裹着玄铁护腕的手，隧道顶部的混凝土突然裂开蛛网状纹路。
赵铁柱闷哼着单膝跪地，肩头凭空出现三个血洞——正是方才他劈砍的位置。
问天龙爪上的暗金纹路突然暴涨，五道燃烧的沟壑在水泥地面犁出炽热轨迹。
青鸾甩出的三枚青铜钱擦着他白发飞过，却在黑袍人周身三尺外凝滞不动。
叮当坠地时，钱币表面浮现出细密的冰裂纹。
\"龙脉感应失灵了？\"小北的五色丝绦缠住问天手腕，丝线末端垂落的铃铛正以诡异角度偏向东北。
她突然想起师父教过的\"气脉对冲\"，反手咬破指尖在虚空画符，鲜血凝成的符咒却在成型瞬间碎成冰渣。
黑袍下传来金属刮擦般的笑声。
崔无咎突然对着自己太阳穴开了一枪——弹头旋转着撕裂空气，竟在触及黑袍前诡异地拐弯，擦着问天耳畔没入岩壁。
刑侦队长脸色煞白：\"他在操纵空间坐标！\"
\"不止。\"问天咳出暗金血沫，龙爪撕开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冰。
他忽然抓住小北的丝绦缠住青鸾的罗盘，青铜指针在双重禁制下终于颤巍巍指向黑袍人：\"是因果律！
这厮把'结果'冻在发生之前——\"
话音未落，赵铁柱突然暴起。
退伍兵浑身肌肉膨胀撑裂工装，染血的工兵铲裹着问天甩来的龙血，在空气中烧出焦糊味。
这一击竟穿透了无形屏障，铲刃距离黑袍仅剩半寸时，墨九卿的尸体突然炸成血雾。
冰晶裹着碎骨形成新的屏障，赵铁柱被反震得撞上岩壁。
青鸾的翡翠耳坠就在这时裂开，涌出的不是血而是金色流沙。
这些带着檀香味的沙粒渗入问天的龙爪纹路，终于让模糊的龙脉感应清晰了刹那。
\"坤位地脉！\"问天的白发又白了几分，暗金瞳孔几乎被冰霜覆盖。
崔无咎默契地甩出钩锁缠住黑袍人脚踝，刑侦队长后颈的刺青突然活过来似的蠕动——那是半个月前问天用龙血绘的替身符。
黑袍第一次移动了。
他抬手按住虚空，崔无咎的西装突然从领口开始结冰。
但这一瞬的干扰已经足够，问天龙爪插进地面的裂缝，地底传来巨龙苏醒般的轰鸣。
隧道顶部簌簌落下的却不是碎石，而是燃烧的龙鳞状光斑。
\"走！\"问天嘶吼时嘴角迸裂，暗金血液在冰面烫出青烟。
小北的丝绦突然绷直成五色长枪，却在刺向黑袍时被冻结成冰棱。
少女风水师突然笑了，她咬碎藏在舌底的犀角粉，喷出的血雾让冰棱炸成漫天星火。
青鸾趁机抛出十八枚铜钱组成的禁制，赵铁柱扛起昏迷的崔无咎撞向生门。
问天转身的刹那，黑袍人周身突然浮现九重冰轮，每道冰轮都映出他不同年龄的残影——二十岁的他在雪山之巅刻阵，三十岁的他在血海中拾剑，此刻白发苍苍的他，龙爪正被冰霜侵蚀得吱呀作响。
\"师父！\"小北突然挣开赵铁柱的手。
少女风水师撕开绣着八卦纹的袖口，露出布满朱砂咒文的手臂。
那些咒文遇到龙血竟开始燃烧，在她周身形成赤金色的龙形虚影。
问天瞳孔骤缩。
二十年前那个雨夜，师兄临终前托付的女婴后背，也有这样逆鳞状的胎记。
地脉轰鸣声中，他恍惚听见自己腐朽的骨骼在龙吟中震颤，就像此刻小北眼中跳动的火焰，烧穿了冻结因果的冰霜。
冰轮转动带起的罡风割碎了小北额前碎发。
少女裸露在外的咒文皮肤开始片片皲裂，赤金龙影每盘旋一圈，她眼尾就多渗出一道血痕。
\"逆鳞燃命术！\"青鸾的罗盘\"咔\"地裂成两半，铜钱在她掌心烫出焦痕，\"姓问的！
你教她这种同归于尽的——\"
问天喉间滚动的龙吟突然变了调。
二十年前师兄自爆命盘时炸开的血雾，和此刻少女周身燃烧的金焰重叠在一起。
隧道里的龙鳞光斑突然调转方向，暴雨般砸向黑袍人脚下冰轮。
\"铁柱！\"崔无咎不知何时苏醒，染血的右手死死按着后颈蠕动的刺青。
退伍兵应声将工兵铲插入地面裂缝，暗红血珠顺着铲柄渗入岩层——那是三天前问天给他纹的\"地龙引\"。
整条隧道突然像活过来的蛇般剧烈扭动。
青鸾旗袍上的孔雀金线齐刷刷竖立，十八枚悬浮的铜钱组成困龙钉的形状。
当第九枚铜钱嵌入冰轮缝隙时，小北发出的龙吟终于撕开了冻结的因果结界。
黑袍人裹着玄铁护腕的手掌刚抬起，东北方隧道口突然传来晨钟般的震颤。
赵铁柱的耳孔淌出血来——那是他退伍后常去上香的古寺钟声，此刻却在三十公里外的市中心响起。
一道青金色光柱破开穹顶。
无数燃烧的混凝土碎块悬浮在半空，像被无形的手按了暂停键。
小北后颈逆鳞胎记突然灼痛，恍惚看见光柱中浮现半截青铜戟尖——与师父书房那柄折断的镇龙戟纹路一模一样。
\"不可能...\"黑袍人金属摩擦般的声音首次出现波动。
他周身的九重冰轮同时浮现裂纹，映出的问天残影竟开始逆生长——白发转黑，腐朽的龙爪重新泛起暗金光泽。
崔无咎的配枪突然自动上膛。
刑侦队长福至心灵般对着自己影子开了一枪，子弹穿过十八枚铜钱组成的阵列，在冰轮中心炸开带着檀香味的金雾——正是青鸾耳坠里渗出的那种流沙。
\"就是现在！\"问天咳出的暗金血液在半空凝成符咒。
龙爪插入地面的瞬间，众人脚下突然浮现出整个城市的地脉图，每道血管般蠕动的金光都指向东北方某处摩天大楼。
神秘强敌的玄铁护腕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他抬手召出的冰刃在触及青金光柱时，竟像遇到烈阳的薄雪般蒸腾成雾气。
小北突然看清对方黑袍下摆绣着的暗纹——那分明是师父当年亲手绘制的镇山符！
光柱中传来细密的青铜器碰撞声。
问天瞳孔剧烈收缩，这声音与二十年前龙脉封印破裂时，师兄怀中那串锁龙链的响动分毫不差。
地脉图上的金光突然全部转向，在众人头顶交织成巨大的青铜铃铛虚影。
当——
钟声再响时，隧道里冻结的因果冰晶同时炸成齑粉。
赵铁柱的工兵铲柄浮现出古寺飞檐的纹路，崔无咎后颈的替身符不知何时转移到了冰轮核心，青鸾的孔雀金线正死死缠住黑袍人左脚...
而光柱深处，隐约有个人影握着半截青铜戟，抬脚踩碎了最后一块冰轮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