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夫人僵住了,“你,你这个孽障,不准在这里挑拨离间!”
杨氏彻底回过味来,难怪方才让她罗列一个宾客名单,她还推三阻四。
她阴阳怪气道,“大嫂,你莫扯那些虚头巴脑的,你若舍不得放权,让我接手,你又何必装病呢?”
在场的管事娘子们大气都不敢出,恨不得原地消失。
辜夫人心中气恼,面上依旧维持着端庄的气度,“弟妹,这话可冤枉我了。你莫要听她胡说,婆母的寿宴我自是希望顺顺利利的。不管是邀请的帖子,还是往年的旧例,我都会整理好送到你手上。”
说着,她又冲着屋子里的婆子们,厉声吩咐,“从今儿起,你们有什么事,统统禀到二夫人那里,仔细伺候着,但凡有人敢不听调遣,仔细你们的皮!”
屋内几个婆子连连点头。
说着,辜夫人就起身准备离开。
窦文漪笑眯眯地看着她,“母亲,那些旧例,不知需要整理多久呢?若是等到祖母生辰那日再给我们,我们找谁说理去?”
“两天时间,够吗?毕竟,祖母的生辰很快就到了。”
她的眸光锐利仿佛早就窥破了她想拖延的打算。
“好!”辜夫人眸光幽深。
辜氏轻飘飘的眸光扫了一眼在场的婆子,他们都是跟了她多年的心腹,察言观色的本事早就如火纯情,若是有谁不懂事,办了不该办的事,自然有他们好受的。
她再不愿多待,转身径直离开。
窦文漪抬手示意婆子们先行离开,笑吟吟道,“二叔母,我什么都不懂,怎会抢你的风头的,我只是想向你多学习学习庶务。”
杨氏皮冷哼,“你娘说得也在理,这次宴席,若有用得上四姑娘的地方,我自会吩咐,比方,到时候接待贵妇小姐们,可有得你忙。”
她可不会给仇人涨名声!
窦文漪像是听不出她的弦外之音,一脸淡然,“二叔母,怕是误会了,祖母并不想大办,只是想请自家亲人庆贺一番。你要邀请哪些人,还是去征求一下祖母的意见吧!”
杨氏蹙眉,她才不想去那个老太婆跟前立规矩,“你负责邀请宾客的名单?”
窦文漪立马吩咐人,拿来笔墨纸砚,提笔唰唰,凭着记忆一大串宴请宾客名单就书写了下来。
杨氏接过那张名单,目瞪口呆。
窦文漪又道,“二叔母,你先按照这个发邀请帖子吧,保管都是祖母想请的人。”
若事事都要等辜夫人,不用想也能猜到,这次宴席肯定会办砸。
——
这日清晨,窦茗烟同辜夫人请安,听闻他们要把宴请宾客的旧例送到二房,就主动接下了这趟差事。
窦茗烟跨出门槛,半眯着眼眸,“昨日五妹妹没来上瑶琴课,你可知道缘由?”
辜夫人曾是有名的才女,出嫁后专注打理中馈,就不在痴迷琴棋书画。她的一腔热忱便都给了窦茗烟,还专程为她请来了琴艺极佳的女夫子到府里授课。
窦茗烟琴棋书画无所不通,是天宁城有名的才女,如今不负众望,还成了准太子妃。
二房嫡女窦映雪也会跟她一起上课的,从不曾缺席,昨日她却罕见告假没来上课。
“听说,二房最近不太平,二老爷好像在外面养了人。二夫人正恼着呢......”
琥珀跟各房的丫鬟都聊得来,她的消息一贯灵通。
一把年纪,为老不尊,还真是把好刀!
窦茗烟眼底闪过一抹异彩,“哦?去拿几匹上好的布料,我们去二房瞧瞧。”
她们来到二房时,果然,窦映雪正忙着安慰杨氏。
杨氏双眸红肿,努力维持着体面,“三姑娘,怎么有空过来?”
“二太太,母亲让我把旧例给您送过来,母亲还说,你若是哪里不清楚,尽管差人去问她。”
杨氏翻开那些旧例,免不了客气一番。
窦茗烟又命人把布匹拿了上来,“这些都是御赐的东西,就觉着适合五妹妹,便拿了几匹过来,二叔母莫要嫌弃。”
杨氏沮丧的心情也渐渐好转起来。
窦茗烟又跟她客套了几句,借口支走了窦映雪,话锋一转,“我有几句体己话,不知当不当讲。”
窦茗烟可是准太子妃,杨氏哪敢得罪,“三姑娘,但说无妨。”
窦茗烟感慨道,“婶娘知道,我以后是得嫁进东宫的人,说句不好听的话,太子三宫六院定是必然,我早就想通了。可不管如果,我才是太子妃,谁也越不过我去,那些个侧妃妾室,若是知根知底,是自己的人倒是好办。若是一直养在外头,鞭长莫及,就算想教导约束,都难啊!”
杨氏一点就通,“你的意思,是让我把人接回来?”
窦茗烟眉目含笑,幽幽道,“接回来就是窦家的人,一个妾室,左右都得听你教导,不是吗?”
杨氏眼眸一亮,不愧是要当太子妃的人,想得救是周全,“这法子倒是不错!”
“只是,婶娘不妨主动寻几个福气好的贴心人一同伺候二叔。”
“哪有那么妥帖的人?”杨氏想起窦仲渊的性子,一口气憋在心口。
窦茗烟意味深长道,“哪里需要到处找,府上不就有不少妙人吗?比如,老夫人身边的紫娟、彩菱......细心周全,老夫人那么多琐事都打理得井井有条......”
“就怕,她不肯屈尊......”杨氏脑袋转得飞快。
紫娟精明能干,面面俱到,是老夫人最得力的助手,颇得老夫人信赖。
她一个奴婢出生,一旦握住了她的生契......
杨氏实在心动,近日她仔细查看了窦府的账目,辜夫人把持内院多年,该捞的油水都被她捞得差不多了。
她想分一杯羹实在困难。
窦茗烟拿着团扇掩住唇,意有所指,“我可听说,老夫人的私产都会留给四妹妹,五妹妹一样是嫡亲孙女!罢了,多说多错,你当我没说。”
“这人啊,命得靠自己争......”
自古财帛动人心,她不相信二房处处被压一头,杨氏就能甘心。
杨氏眸光晦暗,明着来不行,那换种方式呢?
——
对于这次宴席,窦文漪不敢有半点马虎,派人注意着她的动向。
以至于杨氏前脚订下席面,后脚她就知道了。
翠枝愤愤不平,“姑娘,那悦来轩的口碑也太差了,听说,上次西华街张家曾在他家订了席面,结果好多宾客回家以后,还上吐下泻呢!”
“这种酒楼的席面二夫人都敢订,她是真不怕丢了窦家的脸吗?”
窦文漪意味深长道,“杨氏就是想捞点银子,一旦出事,她一定会把旧例甩出来,把责任全部推卸到辜氏的身上。”
人都有私心,他们想斗法是他们的事,可不该把主意打到祖母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