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柱背着红红,跟着李红梅往大杂院里走。
刚进院门,就听见哗啦啦的水声——西墙根底下,王大妈正蹲在石头台子旁搓衣裳,泡沫溅得满围裙都是;
对门的张大爷背着手遛弯,手里还转着俩油光锃亮的核桃,见了李红梅,老远就招呼:“红梅回来啦?今儿下班挺晚啊?”
“刚从亲戚家回来,张大爷您遛弯呢?”
李红梅笑着应了声,脚步没停,眼角余光却瞥见好几双眼睛往何雨柱身上瞟。
果然,王大妈直起腰,围裙上蹭着手,瞅着何雨柱问:“这小伙子是谁啊?看着眼生得很。”
李红梅回头看了眼何雨柱,他那张脸确实比实际岁数显老,眼角的纹路深,下巴上还带着点没刮干净的胡茬,站在院里一众街坊里,倒真像个远道来的亲戚。
她抿嘴一笑,声音清亮:“这是我表哥,从老家来的,顺路送我娘俩回来。”
何雨柱听着,下意识摸了摸鼻子,心里头有点无奈——
打小就这毛病,比同龄人长得着急,这会儿被当成“表哥”,倒也不算新鲜事。
他冲王大妈他们咧了咧嘴,算是打过招呼,背着红红跟在李红梅身后往里走,耳朵里还飘进几句街坊的嘀咕:“原来是表哥啊,看着倒挺壮实……”
进了屋,李红梅反手拉开灯绳,头顶那只吊扇似的灯泡“啪”地亮了,昏黄的光瞬间填满了屋子。
何雨柱这才看清,屋里收拾得挺利落:靠墙木柜擦得亮堂,上面搪瓷盆边缘新描了蓝漆,柜顶还放着带玻璃罩的挂钟,滴答声清亮。
长条凳上铺着半新蓝布,红红那几件小衣裳浆洗得雪白,还缝着花边;
旁边竹篮里叠着件八成新的灯芯绒小褂,看着是给大人预备的。
里墙缝纫机擦得锃亮,罩着绣花布罩,显见得日子宽裕。
“把红红放隔壁小床上吧,”李红梅往里屋指了指,眼尾余光瞥见床头叠着的几件贴身小衣,脸“腾”地红了,却没动。
心里反倒暗想:本来就想让他对自己起那种念头,这不正好?
她故意慢了半拍,才抬手拢了拢鬓角,声音软了些:“进去吧,轻点放,别吵醒孩子。”
说着目光又往床头飘了飘,那点羞赧里,藏着点刻意留的破绽。
何雨柱应着,小心翼翼掀开里屋门帘。果然,里屋就一张小木板床,铺着碎花褥子,床头叠着的几件水红小衣格外惹眼——是李红梅的贴身物件。
他眼尖瞥见,心里“咯噔”一下,耳尖腾地就热了,慌忙移开目光,手都有些发僵。
他赶紧低头,轻轻把红红放在床上,小姑娘睡得沉,眉头皱了皱,又咂咂嘴,翻了个身接着睡。
何雨柱这才松了口气,却不敢多待,转身就往外退,脚底下差点被门帘绊了一下,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满脑子都是刚才那抹晃眼的水红色。
等他出来,李红梅已经端着个搪瓷缸子过来了,缸子沿上还沾着点茶渍。
“刚沏的茉莉花,你尝尝。”
她把缸子往桌上一放,眼角余光瞥见何雨柱脸颊红透,还下意识攥着衣角,心里暗笑:他果然对我动心了。
嘴角忍不住悄悄勾了勾,眼底漾开一抹促狭的笑意。
水汽腾起来,模糊了她半张脸,眼尾那点红丝在灯光下瞧着更艳了。
何雨柱伸手去接缸子,指尖刚碰到搪瓷壁,就觉出点烫,正要缩手,李红梅的手指却轻轻搭了上来。
他抬眼,正撞进她的目光里。她眼里带着点笑,睫毛颤了颤,没立刻收回手,指尖的温度透过微凉的搪瓷传过来,倒比茶水还烫人。
何雨柱喉结动了动,没再躲,就那么让指尖相触着,接过缸子的动作慢了半拍。
“小心烫。”
她轻声说,眼尾那抹红像浸了水的胭脂,说完才慢悠悠收回手,指尖似有若无地擦过他的手背。
两人目光在半空胶着了一瞬,又都像被烫着似的移开,空气里却多了点黏糊糊的热。
“我这情况,莉莉跟你提过吧?”
李红梅挨着桌子坐,离他不远,说话时气息都能飘到他耳朵根,“两间房,虽说破点,够我娘俩住。
他爸走那年,厂里给了笔抚恤金,我又把他那工位卖了,又在暖瓶厂上着班,饿不着。”
何雨柱“嗯”了一声,喝了口茶,茉莉香挺冲,就是有点涩。
他想起于莉说的那些——追李红梅的人可不少。
有手里攥着铁饭碗的技术工,有在国营商店当售货员的,有隔壁厂领高工资的年轻干事,个个条件都算体面。
其中有离异带娃的、有鳏夫,甚至还有家里条件不太好却身强力壮的年轻小伙子。
可她模样周正,性子又敞亮,愣是一个都没应。
“为啥不再找一个?”话一出口,何雨柱就有点后悔,这问得也太直白了。
李红梅却没恼,她低头抠着桌角的木纹,半晌才抬眼,灯光照在她脸上,一半亮一半暗:“怕红红受委屈。
那丫头看着小,心里头精着呢,她爸走的时候,抱着我脖子哭了三天,我要是找个后爹,她夜里还能睡踏实?”
她指尖在木纹里顿了顿,声音轻了些:“这要是再添个弟弟妹妹,家里人多眼杂的,红红肯定是最失落的那一个。”
她顿了顿,忽然往何雨柱身边凑了凑,藤椅又“咯吱”响了一声。
何雨柱能闻到她身上的香皂味,清清爽爽的,混着点甜丝丝的雪花膏香,说不上多浓烈,可就是往人心里钻。
“不过话说回来,”李红梅的声音压得低了,眼波往他胸口瞟,“女人嘛,就跟院子里的月季似的,还得有人疼着、看着,去浇灌,不然那花瓣儿早晚得蔫了。”
她说着,手不经意地搭在他胳膊上,指尖轻轻划了下,“我不想再嫁人了,就想找个知冷知热的,能搭个伴儿,解解闷。”
何雨柱的喉结动了动,茶缸子在手里转了半圈。
他瞅着李红梅,她方才回屋时还梳着辫子,这会儿不知何时竟故意放了下来,乌黑的发丝松松搭在肩头,几缕碎发垂着扫过脖颈,那处的皮肤白得晃眼。
她像是不经意似的微微挺起胸脯,蓝布褂子被撑得鼓鼓囊囊,勾勒出饱满的曲线,随着呼吸轻轻起伏,看得他心头一阵发紧。
“你条件就挺好,”李红梅忽然笑了,指尖往他胳膊上按了按,“壮实,看着就有力气;
又是大厂的食堂副主任,手头肯定比我宽裕;
最重要的是,你有家有口的,不会逼着我嫁给你,也不会打红红主意。”
这话跟刀子似的,捅破了那层窗户纸。
何雨柱心里头“咯噔”一下,要说没点心思是假的,从刚才在胡同里她解领口扣子开始,他那点念想就没断过。
可被她这么直白地说出来,还是有点臊得慌。
“你这……”他想找句像样的话,可嘴里跟塞了棉花似的,半天就挤出俩字,“不怕?”
“怕啥?”李红梅往他跟前又凑了凑,俩人的膝盖都快碰上了,“你是莉莉的男人,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再说了,我又不要你啥,就想……”
她顿了顿,眼尾挑起来,像钩子似的勾着他,“找个人常来看看我,陪我说说话,别的……顺其自然呗。”
她说着,手顺着他的胳膊往上挪,轻轻碰了下他的下巴。
何雨柱的胡茬刚冒头,扎得她指尖微微一颤,她却没缩手,反而笑出声:“你看你,才多大岁数,下巴上跟长了草似的,怪不得人家信你是我表哥。”
何雨柱被她逗得也笑了,摸了摸下巴,胡茬扎得手心痒。
他低头瞅着她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那手挺瘦,指关节有点红,是常年干活磨的,可指尖却软乎乎的。
心头那点火苗“噌”地窜高,他没说话,只把手里的茶缸往桌上一放,大手顺势就落在她纤细的腰上——
隔着薄薄的褂子,能摸到她腰腹紧实的弧度,带着点温热的软。
屋外传来王大妈喊孩子回家吃饭的声儿,还有谁家收音机里咿咿呀呀的评戏。
屋里的灯忽明忽暗闪了一下,李红梅的影子投在墙上,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像朵在风里摇的花。
“水凉了,我再给你倒点?”
李红梅抽回手,刚欠起身,何雨柱忽然猛地一拽,她惊呼一声,整个人跌进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