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家堂屋里,晚饭的碗筷早就收拾得干干净净,桌上摆着一把豁了口的粗瓷茶壶。
里面泡着的是分不清年头的陈年茶叶,壶口飘出的热气里,混着股淡淡的霉味,杯底还沉着一层细密的茶叶沫子——
那是阎埠贵特意留着的碎茶渣,既显得“有茶喝”,又半点不浪费。
徐桂花放下手里那只边缘泛黄的茶杯,指尖沾了点杯底的茶渍,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薄外套,笑着站起身:“叔叔阿姨,时候不早,我也该回去了。”
三大妈立马攥住她的手,掌心带着常年操持家务的温厚,拉着她絮絮道:“桂花啊,可别跟我们客气,以后得常来家里玩。
阿姨瞅着你就稀罕,又俊又懂规矩,比院里那些毛躁丫头贴心多了!”
徐桂花垂下眼睫,嘴角弯出腼腆的弧度,轻轻点头应着:“谢谢阿姨,以后肯定常来叨扰。”
说话时,她微微侧着身,领口衬得脖颈线条愈发纤细,那副温顺模样,看得三大妈更是欢喜,拉着她的手舍不得松开。
阎埠贵坐在一旁抽着旱烟,烟杆在桌沿上磕了磕,对着阎解成嘱咐:“解成,送桂花回去,路上慢着点,这黑天瞎火的,别让人家姑娘受了惊。”
“爸您放心!”阎解成笑着应道,起身从墙角推过那辆崭新的女式自行车——
车身漆着浅蓝的漆,车把上还缠着圈碎花布,是他特意给徐桂花挑的,在院里惹了不少人眼热。
一旁的阎解放手里正把玩着个掉了瓷的粗瓷茶碗,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碗沿,目光却总忍不住往徐桂花那边瞟——
姑娘坐着时脊背挺得笔直,那凹凸有致的身姿格外惹眼,连端茶碗的动作都带着股说不出的俏气,让他这半大的小子,眼神总不自觉地黏在她身上。
他年纪轻,正是心浮气躁的年纪,瞧着徐桂花穿着合身的碎花褂子,衬得胸脯鼓鼓囊囊,那曲线在昏黄灯光下瞧着格外惹眼,眼神便黏在了上面,挪不开步子。
没承想,徐桂花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忽然转过头来,目光直直撞上他的视线。
阎解放心里“咯噔”一下,像被抓了现行的小偷,慌忙低下头,假装去整理衣服,耳根子却悄悄红了。
徐桂花看着他那副窘迫模样,嘴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丝冷笑,眼底掠过几分了然——
她之前做半掩门生意时,见过的男人形形色色,老的油腻,少的毛躁,阎解放这点心思,哪能瞒得过她?
不过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这点试探,在她眼里跟孩童玩闹没两样。
她面上却依旧维持着温顺的样子,对着阎埠贵和三大妈弯了弯腰:“叔叔、阿姨,那我们先走了,您二位早些歇着。”
“哎,路上小心!”三大妈笑着挥挥手,阎埠贵也点了点头,看着两人出了门。
院门口,阎解成把那辆浅蓝女式自行车扶得稳稳的,车把上的碎花布在夜风里轻轻晃着。
他侧头对着徐桂花笑:“上来吧,这车我调试过好几回,骑着稳当,保准不让你颠着。”
徐桂花抿着嘴笑,眼尾微微上挑,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娇柔,没说二话,抬起手轻轻搭在阎解成的肩头。
她微微欠身,裤腿随着动作轻轻扫过车座,借着借力的势头,顺势坐在后座上。
不等阎解成反应,她双手便从身后环了上来,紧紧搂住他的后腰,胳膊肘微微收着,将身子贴得极近——
胸前的丰满毫无保留地抵在阎解成的后背上,隔着薄薄的褂子,能清晰感受到那份柔软的触感,随着呼吸轻轻起伏着。
阎解成浑身一僵,蹬车的脚差点没踩稳,心里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怦怦”直跳。
夜风顺着胡同吹过,带着徐桂花身上淡淡的脂粉香,混着她发丝间飘来的皂角味,一股脑钻进他的鼻子里。
后背上那片温热的柔软,还有腰间环着的手臂传来的力道,让他整个人都热了起来,先前的拘谨一扫而空,只剩下难以言说的激动与舒坦,连带着四肢都轻快了不少。
他清了清嗓子,强装镇定地蹬起车,声音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发紧:“坐稳了啊,咱走了。”
车轮碾过石板路,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
徐桂花却像是嫌不稳似的,脑袋轻轻靠在他的后背上,脸颊贴着他的衣裳,声音软软的,带着点笑意:“嗯,解成哥你骑慢点,夜里黑,我有点怕。”
这话落进阎解成耳朵里,更让他心头发热。
他下意识地放慢车速,后背却挺得笔直,生怕动一下就惊扰了这份亲昵,只任由那片柔软紧紧贴着自己,鼻尖萦绕着她身上的香气,心里美得像揣了蜜。
蹬车的力道都带着股说不出的欢喜,只盼着这条路能再长一点,让这份贴在一起的暖,能多留片刻。
胡同深处的阴影里,易中海早就骑着车候在那儿。
他盯着阎解成载着徐桂花过来的身影,喉头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攥着车把的手微微收紧,心里那股按捺许久的躁动像野草般疯长。
等两人骑过拐角,他立马蹬上车,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跟了上去,车轮压过石板路,只敢发出极轻的“咯吱”声,生怕惊动了前面的人。
一路尾随着,没多久就到了徐桂花家那处独门独户的小院子。
院墙不高,爬着几株枯萎的藤蔓,昏黄的路灯透过枝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阎解成把自行车支在院门口,转身拉住徐桂花的手,两人凑得极近,低声说着话。
徐桂花微微歪着头听着,时不时被阎解成逗得“咯咯”娇笑,抬手轻轻拍了下他的胳膊,那笑起来时眉眼弯弯、花枝乱颤的模样,像钩子似的挠在易中海心上。
他躲在不远处的老槐树后,借着树干的遮挡,死死盯着院门口的两人,呼吸都放轻了。
看着徐桂花笑时露出的梨涡,还有她抬手时袖口滑落、露出的一小截白皙手腕,易中海只觉得浑身发热。
之前在柴房没了下文的燥热劲儿又涌了上来,心里像揣着团火,烧得他坐立难安,只盼着阎解成能早点离开。
又过了好一会儿,徐桂花抬手看了眼天色,轻轻挣开阎解成的手,声音软软的,带着点撒娇似的嗔怪:“解成哥,时候真不早啦,你快回去吧,明天还得早起上班呢,别耽误了干活。”
一边说着,一边帮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领,指尖不经意间擦过他的脖颈,看得暗处的易中海眼神愈发灼热,攥着车座的手都绷出了青筋。
初秋的夜,风里已带着几分凉意,卷起胡同里的落叶,打着旋儿飘向墙角。
徐桂花家这处独门小院藏在巷子最深处,四周没什么邻居,只有一盏老旧的路灯,在夜色里投下昏黄又单薄的光,连虫鸣声都稀稀拉拉的,透着股说不出的僻静。
阎解成攥着徐桂花的手,指腹不自觉地摩挲着她的指尖,脸上满是依依不舍。
他的嘴里絮絮叨叨地念叨:“天儿一入秋,夜里就凉得快,你睡前记得把炕被多铺一层,别冻着。”
顿了顿,他又凑近了些,声音放得又轻又柔:“那你也早点歇着,养足精神。我明天一得空就过来瞧瞧你,顺便给你捎两个刚蒸好的白面馒头,配着你家腌的咸菜吃,香着呢。”
徐桂花笑着点头,抬手替他拂去肩头沾着的落叶,柔声应道:“知道啦,你快走吧,路上当心点。”
阎解成又磨蹭了片刻,才一步三回头地转身,推着车慢慢往回走,身影渐渐消失在胡同拐角。
躲在老槐树后的易中海,见阎解成走远,赶紧往树后又缩了缩,屏住呼吸盯着院门口。
直到阎解成的身影彻底拐进另一条胡同,他才猛地直起身,攥紧车把的手因为用力而泛白。
此时,徐桂花正弯腰推着自行车,准备推开院门,车轱辘碾过地上的落叶,发出“沙沙”的轻响。
就在她指尖刚触到冰凉的锁头时,一道黑影突然从旁边的阴影里窜了出来——
易中海骑着自行车,几乎是冲到了院门口,车轮在地上划出一道轻响。
他停下车,胸口因为急促的骑行而剧烈起伏,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朝着徐桂花急切地嚷道:“徐桂花,你还记得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