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火焚身,果然是妖物。”
凌沧溟那冰冷如万载玄冰的判词,如同无形的枷锁,狠狠套在蜷缩于地、被红莲业火反噬灼烧的沈七身上。那漠然俯视的目光,比赤阳深渊的熔岩更令人心寒。
沈七蜷缩在滚烫的玄武岩上,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右眼如同被烧红的烙铁死死按在眼眶深处,每一次心跳都带来撕裂神魂的剧痛!粘稠滚烫、带着金红光泽的血泪混合着细碎的赤红火星,不断从紧闭的眼睑缝隙中涌出,顺着脸颊蜿蜒流淌,滴落在岩石上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周身毛孔不受控制地溢散出丝丝缕缕的赤红火苗,将他身周的空气灼烧得扭曲变形,散发出毁灭性的高温与混乱狂暴的气息。每一次压抑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痛苦呻吟,都牵动着苏映雪紧绷到极致的心弦。
“沈七!撑住!”苏映雪跪在他身边,清冷的容颜上满是焦急。她指尖凝聚的冰蓝寒霜剑意一次次尝试靠近,试图压制那肆虐的反噬业火。然而,那赤红的火苗霸道绝伦,她的寒霜灵力甫一接触,便如同投入沸水的薄冰,瞬间发出“嗤嗤”的哀鸣,被蒸发湮灭!连一丝凉意都无法传递进去,反而让溢散的业火更加躁动。她只能徒劳地看着他痛苦挣扎,心如刀绞。
“妈的!这鬼火!”敖不赢焦躁地抓着头发,看着沈七痛苦的样子和那反噬的业火,束手无策。他背后的机关匣发出濒临解体的哀鸣,刚才破开锁龙阵的爆发耗尽了它最后的力量。钱多多则缩在远处,看着沈七身上溢散的火苗和滴落灼烧岩石的血泪,吓得脸色发白,嘴里不住念叨着“邪门”、“太邪门了”。
坑洞之中,那头垂死蛟龙在业火与自身精血的混合浇灌下,已彻底化为了一堆巨大的、散发着刺鼻焦糊味的枯骨。锁龙阵崩溃的余波尚未平息,熔岩湖依旧翻腾。而上方,晶澜宫主凌沧溟指尖那枚冰蓝色的致命符文,光芒越来越盛,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潮,锁定了下方业火缠身的沈七。
就在这千钧一发、生死立判的关头!
呜——!
一声极其突兀、极其诡异的笛音,毫无征兆地穿透了赤阳深渊的灼热喧嚣,毫无阻碍地钻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那笛音初时极其细微、飘渺,如同情人耳边的呢喃,带着一种令人心神摇曳的魅惑。但仅仅一个转瞬,音调骤然拔高、变得尖锐、急促!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钢针,狠狠扎进人的耳膜,刺入识海深处!
嗡——!
沈七只觉得脑袋里如同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那反噬业火带来的灼痛和右眼的剧痛,在这诡异笛音的刺激下,仿佛被放大了十倍!眼前瞬间天旋地转,无数混乱的、充满怨毒和杀戮欲望的幻象如同潮水般涌现!他看到死去的父母浑身是血地质问,看到洛九霄燃魂时的决绝,看到楚灵犀魂飞魄散前的笑容…这些画面扭曲、交织,疯狂冲击着他本就濒临崩溃的神智!体内的红莲业火在这笛音的撩拨下,如同被浇上了滚油,猛地再次躁动起来!周身溢散的火苗瞬间暴涨数寸!
“呃!”他痛苦地抱紧头颅,蜷缩得更紧,身体筛糠般颤抖。
“啊——!杀!杀光他们!”平台边缘,一个刚刚从锁龙阵崩溃中回过神来的风盟修士,突然双眼赤红,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挥舞着手中的长刀,毫无征兆地朝着身旁另一个同样眼神迷茫的同伴狠狠劈去!
噗嗤!血光迸溅!
“你…你干什么?!”另一个修士猝不及防,捂着喷血的肩膀踉跄后退,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恐惧。
“死!都给我死!”另一个方向,一名晶澜宫的精锐修士也突然发出癫狂的嘶吼,手中冰晶长剑寒光爆闪,竟调转剑锋,狠狠刺向离他最近的一名同门!
“师兄!你疯了?!”那名同门惊骇欲绝,狼狈躲闪。
乱了!全乱了!
那诡异的笛音如同无形的瘟疫,瞬间席卷了整个赤阳平台!无论是风盟残存的修士,还是晶澜宫的精锐弟子,甚至包括钱多多和敖不赢,都在这尖锐刺魂的笛音冲击下,识海剧震!修为稍弱、心神有隙者,瞬间被笛音中蕴含的怨毒、杀意、疯狂等负面情绪侵蚀,双目赤红,陷入狂暴,不分敌我地疯狂攻击身边最近的活物!平台上瞬间陷入一片混乱的自相残杀!刀光剑影,冰锥火球,伴随着癫狂的嘶吼和绝望的惨叫,在这熔岩地狱的上空交织成一曲血腥的死亡乐章!
“幽冥夺魂笛!是九幽府的人!”萧云隐脸色一沉,龙渊剑嗡鸣出鞘,湛青剑光护住自身,同时分出一缕柔和剑意试图稳住身旁心神摇动的苏映雪和敖不赢。他目光如电,瞬间穿透混乱的战场和翻腾的热浪,锁定了笛音传来的方向——熔岩平台另一侧,一片巨大的、倒悬的熔岩石笋阴影之下!
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群身穿漆黑斗篷、气息阴森诡谲的身影。为首一人,身形枯瘦,兜帽遮住了大半面容,只露出一截苍白得毫无血色的下巴和一双干瘦得如同鸡爪、正捧着一支惨白色骨笛放在唇边吹奏的手!那骨笛上缠绕着丝丝缕缕肉眼可见的黑色怨气,随着笛音的起伏而扭动,散发出令人灵魂战栗的邪恶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