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比我想的…更下作!!!”
识海中的赤金烈焰,裹挟着被亵渎至亲的滔天怒火与混沌青莲的净化之力,狠狠焚向那褪去伪装的魔神残影!粘稠的血光在烈焰中扭曲、蒸发,发出刺耳非人的尖啸!现实寒潭中,沈七粘稠赤金的左眼完全被这焚灭幻象的烈焰充斥,周身因暴怒而沸腾的魔气与龙元,如同压抑到极致的地火,轰然冲击着束缚他残躯的寒潭与崩裂的玄冰锁链!
轰隆——!!!
整个寒潭,不,是整个铁壁关废墟的大地,仿佛被这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怒焰与净化之力所引动,猛地发出一声沉闷到令人心悸的呻吟!
这呻吟并非来自寒潭冰面,而是来自大地深处,来自那沉睡万载的北境龙脉!
沈七体内,那被魔神残影和血瘾污染、却依旧流淌着天元皇室本源的天元龙气,在净化烈焰的冲刷下,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带着不屈与愤怒的共鸣!这股共鸣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穿透了层层冻土,狠狠撞在了寒潭之下,那蛰伏于大地核心的、古老而庞大的意志之上!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浩瀚威压,如同沉睡的太古巨兽骤然睁开了眼眸,瞬间席卷了整个葬神渊乃至更广阔的北境冻土!这股威压是如此苍茫、如此厚重、如此凌驾于凡俗之上!它不蕴含杀意,却带着一种令万物俯首、让灵魂颤栗的天然威严!
寒潭之水在这威压下瞬间平静如镜,不起一丝涟漪。崩裂的玄冰锁链停止了哀鸣。翻腾的魔气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按回沈七体内。就连沈七左眼中焚灭魔影的赤金烈焰,都在这浩瀚威严下微微一滞!
“吼——!!!”
一声低沉、雄浑、仿佛穿越了无尽时空的龙吟,自大地最深处轰然响起!这龙吟并非愤怒,而是一种被强行唤醒的、带着无尽沧桑与疲惫的叹息,却又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轰隆隆隆——!!!
铁壁关废墟边缘,那被凌沧溟冰川撕裂、又被机械蛟龙自爆扩大的葬神渊裂口深处,大地如同活物般剧烈隆起!坚硬的冻土和黑色的岩层如同脆弱的蛋壳,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由内而外地撑开、拱起、破碎!
刺目的金光,如同地心喷涌的熔金,瞬间刺破了翻涌的黑暗与尘埃!
一只覆盖着暗金色鳞片、大如山岳、五指如擎天巨柱的龙爪,率先破开大地,狠狠按在了葬神渊破碎的边缘!龙爪落下,大地龟裂,蛛网般的裂痕瞬间蔓延出数里!仅仅是这按落的威势,就将葬神渊边缘几座摇摇欲坠的孤峰震成了齑粉!
紧接着,是第二只龙爪!随后,一颗巨大无比、威严神圣的龙首,缓缓从崩裂的大地深渊中抬升而起!
龙首似驼,角似鹿,目似兔,耳似牛!通体覆盖着暗金色泽、流淌着大道符文的巨大鳞片!每一片鳞甲都仿佛承载着岁月的痕迹,边缘有些许磨损,甚至能看到几道深可见骨的、散发着腐朽黑气的恐怖旧伤,但依旧无损其无上威严!最摄人心魄的是那双龙目,大如湖泊,瞳孔是纯粹的金色,如同两轮熔炼的太阳,此刻却带着一种被强行打扰沉眠的疲惫与审视万古的沧桑!
龙首之后,是绵延如山岭、覆盖着同样暗金鳞片的庞大龙躯!龙躯在破土而出的过程中,显露出更多触目惊心的伤痕,有被巨爪撕裂的豁口,有被某种腐蚀性力量侵蚀出的坑洞,甚至有一段脊柱呈现出不自然的扭曲塌陷!然而,那五只仿佛能撑起苍穹的锐利龙爪,那龙首之上分叉如王冠、象征着至高血脉的峥嵘龙角,无一不在昭示着其身份——五爪金龙!真正的太古真龙!凌驾于凡尘仙道之上的存在!
庞大的龙躯缓缓从葬神渊的裂口中完全升起,盘踞在破碎的大地之上。暗金色的鳞片在昏暗的天光下流淌着内敛而厚重的光华,周身自然散发的龙威,如同实质的重力场,将方圆数十里内所有低于化神境的生灵都压得匍匐在地,瑟瑟发抖!空气凝滞,连风都停止了流动。
五爪金龙!真仙级的存在!纵然重伤沉眠,其显化之威,亦足以令天地失色!
它那如同熔金湖泊般的巨大龙目,缓缓转动,无视了下方因它出现而彻底凝固的铁壁关废墟,无视了寒潭中气息奄奄的苏映雪,最终,那蕴含着万古沧桑的目光,如同两轮实质的探照灯,穿透了幽暗的潭水,穿透了层层玄冰锁链的束缚,精准无比地落在了被锁链缠绕、左眼燃烧着赤金烈焰的沈七身上!
龙目的凝视,带着一种洞穿灵魂本源的力量!
在这目光的注视下,沈七感觉自己的一切伪装、一切防御都形同虚设!血脉的源头,灵魂的烙印,乃至识海深处那刚刚被烈焰焚烧、依旧发出怨毒嘶鸣的魔神残影,都在这双龙目之下无所遁形!
巨大的龙首微微低垂,靠近寒潭的方向。龙口并未张开,一个低沉、宏大、仿佛直接在天地间共鸣的声音,却清晰地响彻在沈七的灵魂深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近乎缅怀的波动:
“…凡人之躯…竟承载着如此驳杂之力…” 龙音隆隆,如同万山低语,“…天元萧氏的血…混沌青莲的根…还有…那令人作呕的魔神秽气…”
龙目的金光在沈七身上流转,尤其是在他右眼空洞边缘那点被幼蛟舔舐后残留的、极其细微的龙气印记上停留了一瞬。那目光中的审视,渐渐带上了一丝极其复杂的意味,仿佛穿透了时空,看到了某个模糊的故人身影。
“…你的血里…” 龙音带着一丝悠远的回响,如同从时光长河的彼岸传来,“…有故人的气息…”
“龙目…如镜…”
寒潭深处,被龙威与龙目凝视双重压迫的沈七,粘稠赤金的左眼中,焚灭魔影的烈焰缓缓收敛,露出其下深不见底的疲惫与…一丝被彻底看透的冰冷自嘲。他艰难地抬起头,迎向那两轮如同熔金湖泊般的龙目,声音嘶哑,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灵魂被灼烧的痛楚:
“…照见我灵魂里的…污血…与火光。”
他看到了自己。在那双倒映万古的龙目深处,清晰地看到了自己此刻的模样——被玄冰锁链缠绕的残躯,左眼燃烧着挣扎的赤焰,右眼是吞噬一切的黑暗空洞。血脉中流淌的,是尊贵却已被污染的天元龙血,是混沌青莲的守护根须,更是如同跗骨之蛆般缠绕、散发着无尽贪婪与暴虐的魔神秽气!荣光与污浊,守护与毁灭,在他灵魂深处交织、撕扯,构成一幅绝望而扭曲的图腾!
这清晰到残酷的映照,比任何攻击都更让他感到窒息!
就在沈七的灵魂在这龙目凝视下剧烈震颤,几乎要被那映照出的自身污浊彻底压垮之际——
葬神渊边缘,距离金龙破土之处约十数里外,一座被刻意伪装成黑色山岩的巨型堡垒顶端,厚重的岩层如同花瓣般向四面轰然滑开!露出了下方一门庞大到令人窒息的恐怖造物!
那是一门巨弩!
弩身通体由某种暗沉的、仿佛能吸收光线的星辰黑金铸造而成,长达百丈!弩臂弯曲的弧度充满毁灭性的力量美感,上面镌刻着无数繁复到极致的、闪烁着幽蓝光芒的符文锁链!弩弦并非实体,而是一道由高度压缩的空间之力与湮灭性能量构成的、不断扭曲波动的漆黑光带!
此刻,巨弩的发射槽上,一支长度超过五十丈、通体流淌着暗紫色湮灭雷光的巨型弩箭,正被数十名气息强横、最低也是元婴巅峰的风盟长老,以秘法疯狂注入风系本源灵力!弩箭尖端,一点极致的黑暗正在凝聚,散发出令空间都为之塌陷的恐怖吸力!
风盟压箱底的弑神底蕴——破穹弑神弩!目标直指那刚刚显化、盘踞大地、散发着无上龙威的五爪金龙!
为首一名身披青色星纹法袍、面容枯槁的老者,正是风盟坐镇北境的大长老,风蚀!他浑浊的老眼中跳动着极致的贪婪与疯狂,干枯的手指指向远处的金龙,声音因激动而尖锐变形:
“真龙!是真龙现世!天佑我风盟!快!将‘湮星矢’威力催发到极致!锁定它的逆鳞!抽干灵脉也在所不惜!只要拿下它…炼化其精血龙元…我风盟必将凌驾五州!甚至…窥得真仙大道!”
“遵大长老令!” 数十名风盟长老齐声嘶吼,脸上尽是狂热!他们不再顾忌损耗,甚至有人直接喷出本命精血,融入弩身符文!整座弑神弩发出令人牙酸的、不堪重负的嗡鸣!弩箭尖端那点黑暗瞬间膨胀,化为一个吞噬光线的微型黑洞!箭身缠绕的湮灭雷光暴涨,将周围的空间都撕裂出细密的黑色裂痕!
嗡——!!!
弑神弩积蓄到了顶点!弩弦那由空间湮灭之力构成的光带绷紧到了极致!散发着毁灭波动的弩箭,箭尖死死锁定了五爪金龙脖颈下方,那片闪烁着暗金光泽、却隐约能看到一道细微旧痕的…逆鳞!
风蚀枯槁的脸上露出狰狞而志在必得的笑容,高举的右手狠狠挥落:
“放——!!!”
嗤啦——!!!
一道无法形容的、纯粹的湮灭黑芒,撕裂了空间,无视了距离,带着洞穿九霄、弑杀神魔的恐怖意志,朝着盘踞大地的五爪金龙,暴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