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空间的雾是冷的,像浸在古井里的绸缎。陈宇峰踩着凝结的妖力冰晶往前走,每一步都漾开淡紫色的涟漪 —— 这是坤灵母的地盘,连空气里都飘着千年古木的清香。
“来了。” 坤灵母的声音从榕树华盖里渗出来,她蜷在巨大的年轮中央,银发垂落时缠着发光的藤蔓,“那丫头的事,查得如何?”
陈宇峰在她面前站定,黑色风衣上的人间尘土正被异空间的风剥离:“蛛儿说她的灵魂像沉在水底,摸不着。” 他盯着坤灵母指间流转的绿光,那光芒曾治愈过无数妖物的魂伤,“您见过这种情况?”
坤灵母突然笑了,藤蔓缠绕的指尖轻点他眉心:“不是所有沉睡都需要外力。”
“力量耗尽?” 陈宇峰的拳头猛地捏紧,异空间的空气骤然变冷,“可她只是个普通人 ——”
“谁告诉你普通人不能藏着力量?” 坤灵母的藤蔓突然指向远处的雾,“唐念安血脉里藏着东西。去问她的家人吧,或许有人比你更清楚。”
陈宇峰知道坤灵母不会骗他,那 “藏着的东西”,或许就是解开唐念安沉睡之谜的钥匙。
夜色像块浸了墨的绒布,裹住唐氏公馆附近的别墅区。唐振国的别墅亮着三层灯,二楼书房的窗帘没拉严,漏出道昏黄的光,像只窥视的眼。
陈宇峰将蛛儿吐出的透明蛛丝在周身缠绕,细密的网纹与爬满爬山虎的围墙交织,妖气凝成的暗影在蛛丝折射下扭曲变形,彻底让红外监控成了摆设。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妖王念力如蛛网般瞬间笼罩整个书房。空间开始扭曲震颤,所有物体都在量子层面崩解重组 —— 唐振国的轮廓化作由无数细蓝线交织的人形网格,每根线条都在高频震动;他手中的钢笔分解成流动的虚线,在纸面拖曳出断续的点阵轨迹;连压抑的低吼也转化为声波频率的可视化波形,在空气中震荡出层层叠叠的半透明波纹。
线格化的唐振国突然停顿,胸腔位置的线条剧烈扭曲,形成尖锐的感叹号状:“你的意思是,连三成胜算都没有?”
“唐先生,” 律师的声音带着谨慎的疲惫,“争家产可以,毕竟您是唐家旁支,也是有继承权。但唐氏集团的运营权,顺位继承协议写得很清楚,而且还有其它长辈家族成员作证。” 纸张翻动的声音里,律师的语气沉了下去,“唐念安女士早把核心资产的股权托管给了信托,受益人是唐宇轩,您动不了。”
唐振国突然将玻璃杯砸在地上,碎裂声刺破夜空:“我不信!那个小丫头片子能斗得过我?” 他喘着粗气踱步,皮鞋碾过玻璃碴的声音刺耳,“隧道工程必须继续,那是我最后的筹码 ——”
陈宇峰的指尖突然顿住。洪家?是洪雪峰那个家族?
就在这时,一股寒意顺着围墙爬上来,像毒蛇的信子舔过皮肤。陈宇峰猛地屏息,看见道黑影从别墅的排水管滑下来,落地时带起片枯叶 —— 是洪雪峰,他的风衣下摆还沾着未干的血渍,嘴角噙着抹半腐的笑。
“唐总倒是清闲,还在研究怎么分家。” 洪雪峰推开虚掩的书房门,青灰色的指尖在门框上划出三道血痕,“隧道挖不成,教主那边可是会生气的。”
唐振国的脸瞬间褪尽血色:“我正在想办法!黄仁蒲那个老东西突然搞出份协议,连警察都被他招来 ——”
“协议?” 洪雪峰嗤笑一声,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杯红酒,猩红的液体在杯中晃出妖异的光,“烧了就是。或者,让签协议的人消失。” 他突然转头,目光穿透墙壁似的扫过陈宇峰藏身的方向,“有些麻烦,用血腥味就能洗干净。”
陈宇峰的妖气瞬间绷紧。他看见洪雪峰的瞳孔里闪过丝暗红,那是吸食人血后的征兆。
“我知道了。” 唐振国的声音发颤,却透着股狠劲,“给我三天时间。”
洪雪峰喝完红酒,将空杯往地上一摔,碎片溅到唐振国的皮鞋上:“最好是三天。” 他转身离开时,邪笑在夜色里拉得很长,“对了,南天门最近在查体育馆的事,别让他们顺藤摸到你这儿。”
陈宇峰随后跟踪洪雪峰来到一处废弃的炼钢厂,炼钢厂的锈铁门在风中吱呀作响,洪雪峰站在炼钢炉残骸前,指尖夹着手机,青灰色的皮肤在冷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冷硬。
“喂。”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唐振国那边出了岔子,按备用方案来。”
陈宇峰藏在吊车阴影里,蛛丝结成的隐形屏障让他与锈铁融为一体。他听见电话那头传来模糊的应答,像某种爬行动物吐信的嘶声。
“对,今晚动手。” 洪雪峰的皮鞋碾过地上的碎玻璃,“目标是唐亭,还有那个叫黄仁蒲的老东西。” 他突然笑了,笑声在空荡的厂房里撞出回声,“别弄死,留口气给唐振国看看 —— 不听话的下场。”
陈宇峰的妖气骤然绷紧。唐亭?黄仁蒲?这两个刚接管唐氏的人,竟成了洪雪峰的目标。他想起病房里唐念安苍白的脸,若她醒来知道侄女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