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北河在睡梦中被一阵嘈杂的轰鸣声惊醒,他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左手指缝间正卡着三根麦穗。这三根麦穗看起来都有些奇怪,其中一根呈现出青黄未熟的颜色,显然还没有到收割的时候;另一根则是基因改良种,与普通的麦穗相比,它的颗粒更加饱满,颜色也更为鲜亮;而最后一根麦穗则泛着青铜锈色,穗尖处还刻着西夏文的“观测者”字样。
陈北河皱起眉头,喃喃自语道:“第六次了……”他吐出嘴里的沙粒,感觉掌心的麦穗纹路像是被烙铁烫过一样,灼痛难忍。
他抬起头,看到三十步外的春花正在向他挥手叫喊。然而,这次春花的穿着与以往不同,她身上的蓝布衫换成了一件白大褂,脖颈上还戴着一条磁石项链,项链上吸附着一个微型芯片。陈北河心中一惊,他知道这是上次复活时还不存在的未来产物。
就在这时,收割机的锯齿突然发生了奇异的变化,它们仿佛量子化一般,同时出现在了七个时空的轨迹上。陈北河来不及思考这是怎么回事,他迅速抓起手中的粮票,将其折成了一架纸飞机。这张粮票是1953年版的“叁市斤”,上面印着拖拉机的水印。
当纸飞机穿过收割机的虚影时,陈北河的眼前突然浮现出一幅恐怖的画面:他看到自己在上个时空里被腰斩的尸体正躺在麦浪中,已经开始腐烂。而春花的克隆体则站在一旁,用青铜齿轮在他的尸身上刻录着数据。
“东北角!”伴随着老支书的一声高喊,他的假肢如同被施了魔法一般,突然破土而出。那假肢由钛合金制成,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寒光。而就在假肢破土而出的瞬间,钛合金关节处迸发出一串耀眼的火星,这些火星如同流星一般,迅速点燃了旁边的青霉素药液。
火势瞬间蔓延开来,形成了一道熊熊燃烧的火墙。陈北河见状,毫不犹豫地扑向那燃烧的火焰。就在他即将接触到火焰的一刹那,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紧紧地包裹住,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发生了扭曲。
陈北河只觉得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不清,身体也开始失去平衡。紧接着,他的意识像是被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天旋地转,头晕目眩。然而,就在这令人眩晕的量子跃迁中,他的手却意外地摸到了一本《赤脚医生手册》。
这本手册显然已经有些年头了,纸张泛黄,边缘也有些磨损。陈北河翻开手册,发现这竟然是1962年版的。更让他惊讶的是,手册的扉页里夹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当麦穗超过七根时,去马槽第七层……”
正当陈北河思考着纸条上的话是什么意思时,他突然发现周围的麦田开始剧烈地晃动起来。麦田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揉捏着,逐渐坍缩成了一个奇怪的形状——克莱因瓶。
陈北河的后背猛地撞上了一块坚硬的物体,他定睛一看,竟然是2012年的太阳能板!还没等他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阵刺耳的机械音从收割机的驾驶舱里传了出来:“欢迎体验第300次死亡。”
这声音冷酷而无情,仿佛来自地狱的宣判。然而,这一次,陈北河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感到恐惧和绝望。相反,他心中涌起了一股莫名的勇气。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毫不犹豫地主动冲向那锯齿状的收割刀。刹那间,剧痛袭来,陈北河的身体被撕裂成了两半。但在这剧痛之中,他却异常清晰地看到了刀刃上粘着的一些碎屑。仔细一看,这些碎屑竟然是不同年代的粮票!其中,一张1958年的“伍市斤”票面格外引人注目。而就在这张粮票的表面,正显影出了陈北河婴儿时期的脑电波图谱。
就在陈北河以为自己即将永远消失的时候,奇迹发生了。他的身体突然开始重组,伤口迅速愈合,他又一次复活了过来。
然而,当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时,却惊讶地发现掌纹里的麦穗已经蔓延到了手肘处。他发疯般扒开脚下湿泥,在量子叠加态的土层里挖出五十本不同封面的《赤脚医生手册》。当他把手册按年代铺成莫比乌斯环时,春花的声音突然从每本书里传来:\"别数麦穗!它们在记录你的死亡次数!\"
收割机再次轰鸣。陈北河举起粮票折叠的纸鹤,1953年的油墨在量子场中碳化成石墨烯光栅。当第七次死亡降临时,他终于看清驾驶舱里握方向盘的是个穿红肚兜的婴儿——那孩子的掌心纹路,正与自己新增的麦穗完全一致。
\"你才是观测锚点......\"婴儿突然用老支书的方言说道,嘴角淌下的液体,本应是口水,此刻却变成了一滴滴透明的青霉素药液,缓缓地顺着他的下巴滑落。陈北河的意识逐渐模糊,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离他远去。
然而,在最后一刻,他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扯下了婴儿脖子上的银锁。那银锁在他手中发出清脆的响声,锁芯里竟然嵌着一个缩小版的青铜罗盘。
罗盘的指针微微颤动着,最终停在了一个方向——田埂上那株结着俄罗斯方块的变异麦穗。
当陈北河再次睁开眼睛时,他发现自己站在了一个奇异的地方,四周是一片金色的麦田,麦穗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这里似乎是一个量子麦田的奇点,所有的时空都在这里交汇。
突然间,无数的春花从四面八方涌来,她们的身影如同幻影一般,每个春花都在尖叫着:“别相信掌纹!”
陈北河惊愕地看着这些春花,他的手掌突然传来一阵刺痛。他低头看去,只见每一根新生的麦穗根部都长着一个微型发报机,正源源不断地向1943年的黄土地脉发送着他的脑电波。
当第七根麦穗刺破他的掌心时,陈北河突然笑了。他毫不犹豫地抓起那根还在滴血的麦秆,在田埂上快速地画出了哥德尔定理的反证公式。
随着他的动作,公式的最后一个希腊字母“w”逐渐浮现。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过,春花的白发如雪花般飘落,从2012年的方向飘来,发梢上粘着一粒刻满二进制代码的麦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