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是交给李彦吩咐下去了,赵喆却是越想越气。
妍儿她那么可爱,为什么总是有人想要伤害她?
于是气不过的赵喆又吩咐道:“把皇后叫来。”
内侍匆匆领命而去,不多时皇后就到了御前。
面对皇帝的责问,皇后却是一脸无辜道:“陛下,您也知道,后宫之事虽说是臣妾的职司,但一直以来是贵妃代管。现在既然是宫内谣言流传,应当也问问贵妃才是。”
皇后向来与世无争。她的地位已经没有上升空间,太子地位又十分稳固,所以她给自己定的工作计划就是一个字。
稳。
稳如老狗的稳。
所以贵妃有掌权的心思就让她掌权,贤妃想要圣宠就让她得宠。
两人相争,她稳坐中间。
你要问皇后为何如此聪明。她也是跟自家夫君有样学样。
你看前朝搞得多好,蔡京有能力将政务安排的井井有条,也有梁师成在后虎视眈眈。
皇帝听了皇后的话,自然也没办法,便又差人去叫贵妃。
刘贵妃是茂德帝姬生母,之前因为茂德帝姬的事情也受了皇帝不少责难。今日来此只表现的谨小慎微。
听了皇帝说法,却是胸有成竹的说道:“陛下勿要生气。此事臣妾早有察觉。”
赵喆听她说得风轻云淡,便质问道:“你既然早有察觉,为何不及时制止谣言?”
刘贵妃道:“陛下明鉴。谣言这种事情,哪是臣妾张嘴就能制止的?臣妾知道此事后就立刻展开了调查。事实胜于雄辩,定能还福柔帝姬和孙修仪一个清白。”
赵构却抢着说话:“贵妃娘娘的意思,您不是调查的谣言,反而是调查妍儿是不是父皇亲生?妍儿母亲孙修仪是否与人有奸情?”
刘贵妃却不搭理赵构,只对皇帝说道:“清者自清,臣妾相信只有真相能够还福柔帝姬和孙修仪清白。”
赵喆一时之间也挑不出什么毛病,便问道:“你查得怎么样了?”
刘贵妃立刻道:“臣妾请旨向陛下和皇后娘娘单独奏报。”
赵喆看了一眼赵构,觉得这老九少不更事,确实不适合参与此事,便让他与众多伺候宫人一同退下。
待殿内只有皇帝夫妻三人,刘贵妃才说道:“臣妾找到当年伺候孙修仪的侍女,一番询问下来,那宫女虽未说出什么有用的来,但却神情闪烁,似有隐情。”
赵喆问道:“既然有隐情,难道你手下的人还不能叫一个侍女开口吗?”
刘贵妃道:“臣妾恐使用强硬手段会被人误会,所以正打算交陛下审问。”
赵喆却道:“交给我作甚。你直接交由殿中省审问便是。”
刘贵妃又道:“陛下,此乃家丑,若是殿中省介入,万一查实孙修仪真有失德之处,又待如何?”
这话倒是问住了赵喆。殿中省虽然是内侍主政,管理后宫的部门。但它里面文书备案也是有史官记录的。
若真是孙修仪失德,此事恐怕就不好遮掩了。
可是赵喆刚刚已经下令皇城司和殿中省彻查谣言,现在收回成命又显得古怪。到时候史官在起居注上提上一笔,草灰蛇线,这件事反而说不清楚。
这倒不是赵喆鲁莽,而是他根本没有想过还有赵妍儿不是亲生这个选项。
皇后却在此时开了口:“陛下,近日就要主持抡才大典。而孙修仪的事乃是陈年旧案,却也不用着急。”
今年是科举年,三年一次的科举考试马上就要到殿试环节。皇帝自然要亲自主持。
现今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了,皇后劝诫皇帝以国事为重,却也是理所当然。
赵喆却道:“殿试在明日,难道因为殿试就不做其他的事了吗?刘贵妃说要审问孙修仪侍女,朕现在就问。”
说完就让刘贵妃准备。刘贵妃匆匆领命而去,不多时再返回,却带来一个坏消息。
孙修仪侍女得知皇帝亲审,竟然自裁了。
赵喆暴跳如雷:“你又是怎么做事的,怎么能让她自裁?”
刘贵妃委屈道:“臣妾一个深宫妇人,哪里见过要人性命的场面?手下那些侍婢,伺候人还得体,却也不是陛下的禁军,又哪里控制住了一个不要命的?”
皇后也连忙说道:“陛下,刘贵妃也受了惊吓,就不要过度苛责了。”
赵喆自是没有办法,皇后又提醒道:“那侍女虽然自裁,却也算是招供。”
赵喆立刻明白了皇后的意思,若是那侍女心里没鬼又怎么可能自裁?
有了人命,赵喆也逐渐意识到事情可能并非他想的那样简单。孙修仪会不会真的与人私通呢?
老实说,赵喆已经记不得孙修仪的样子,现在觉得孙修仪清纯可人,完全是受赵妍儿影响后,他回忆起来的模糊样子。
赵喆开始怀疑自己被戴绿帽子后,反倒不那么焦急,让皇后和贵妃继续调查后,又把李彦和梁师成叫来。
“此事甚是隐秘,你二人乃是朕的心腹之人,一定要想办法让皇城司和殿中省暗中调查。”皇帝面授机宜。
梁师成却说:“陛下,此事关键还在皇城司。”
皇帝问道:“何出此言?”
梁师成解释道:“此案当年若是真有知情人,无外乎那御前班直、修仪娘娘和他们身边的人。现今修仪侍女已死,知情人应当都在宫外。”
这话说得分明,查案的压力全在李彦身上。
李彦心中暗骂梁师成狡猾,却不敢再推脱。不过这责任,却未必要他来承担。
李彦道:“此案已经过去十四年之久,这种陈年旧案,皇城司调查起来怕是要费些功夫,所以奴婢想求陛下个恩典,找些帮手。”
“哦?你要什么帮手?”
“奴婢想请冰井务帮忙。”李彦说道。
冰井务就是皇城司下属,现在看来却不受李彦这位皇城司勾当官节制。
而皇帝赵喆也颇有些为难,说道:“冰井务那些人不是好惹的,若不到万不得已,你莫要让他们出手。”
这话从任何一个官员口中说出来,也不难理解。可是从皇帝口中说出来,却难免让人诧异。更让人诧异的是李彦竟然毫不诧异。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能让皇帝觉得不好惹的,又会是怎样一群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