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小小从梦中惊醒,原来前世将她卖了、害她死无全尸的不是别人,就是何大成。
上一世原身竟改嫁给了何大成,想起大何氏往日与她亲近,说不定早就惦记上莫战北留给她的房产与田地。
怪不得她买卖做得越大,大何氏越不喜。
因为她越是成功,就越难掌控。
钟小小一身冷汗惊醒,却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睁开眼是一张放大的俊脸。
深邃的眼眸,长长的睫毛下一双眸子盛满了温柔。
“你怎么进来的?!\"钟小小望了望外牢笼外,牢头的呼噜声远远传过来。
牢里昏暗,炭盆里的炭火星星点点,
莫战北冲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抬手替她擦去额头上的冷汗,眼中溢满了不易察觉的温情,在黑夜里格外明亮。
他从怀里抽出一张纸,信是东宝写的,周里正怀疑是有人刻意下毒,已经开始在村里排查。
韭黄收益不菲,村民们都很上心,恨不得立刻把下毒的人给揪出来。
信的落款除了东宝外,还有南宝歪七扭八的字迹,和贝儿的小手印。
钟小小心里暖暖的,下定决心要把幕后黑手找出来。
她从口袋里摸出她平日里书写用的铅笔,可莫战北依旧紧紧搂着她。
“你松一松。“
莫战北懵懂道:\"媳妇。”
钟小小:……
算了,索性枕着他的臂弯写下”何大成”三个字,让他带回去给孩子们。
莫战北摇摇头,裹着被子将钟小小搂的更紧了。
牢房里的床板破旧,上面铺着稻草。
虽然有吴举人送来的被子和碳盆,夜里的冷风还是沿着墙壁的缝隙嗖嗖地往里钻。
莫战北怀里暖烘烘的,将寒风隔绝在外。
钟小小伸手理了理莫战北乱糟糟的头发,道了声”傻瓜”,靠在他怀里安心睡了。
第二日钟小小醒来时,莫战北已经走了。
村民们排查发现,那日韭黄收齐后并没有可疑人员接触过韭黄。
事态陷入僵局,谁知当晚大何氏家里出事,一家人上吐下泄,和受害人症状极为相似,全家只有不允许上桌吃饭的大何氏没事。
周里正在大何氏灶间搜出一大包番泻叶,大何氏哭天抢地说她不知道怎么回事。
可无论她怎么否认,还是被周里正命族人连夜押送进了县衙。
原来,小六他们得了钟小小的信,便去询问邀月楼的姑娘,辗转打听,果然有人在后厨见过一个喝醉酒的独眼后生。
何大成得逞后,回村与大何氏碰了个头。
被听壁角的东宝南宝逮个正着,原来何大成偷偷将番泻叶磨成粉,加到韭黄里。
三小只决定以牙还牙,偷偷将番泻叶混进了大何氏做的饭菜中,直至案发。
大何氏极其护短,宁愿自己吃官司,也不肯将何大成供出来。
可事已至此,小墅村的村民也容不下何大成,将人赶出村去。
何大成拿着仅剩的银钱在蟠龙镇的勾栏里买醉,因为偷钱被人痛打,送去更黑的地方。
*
天寒地冻韭黄耐存放,被路经蟠龙镇的商人收去,甚至出现在了甘洲大族的席面上。
小墅村的村民靠着在地窖里种韭黄,少的二三两,多的七八两,一个冬天都挣了不少银子。
年前家家户户数着银子,给孩子添置了舍不得添置的厚棉衣,往年过年舍不得吃肉的,今年是鸡鸭鱼肉都添齐了。
还有想着来年要修房子,置换家具的,见到钟小小巴不得把她供起来。
这日钟小小、莫战北和三个孩子正在屋子里围炉。
屋外风雪连天,屋里暖意融融。
脚边的泥路上烤着板栗、橘子,茶色氤氲,和着笔墨香气。
南宝被钟小小押着练字,贝尔抱着长成大狗的小黄在看书,东宝桌上堆着一叠红纸,正给村里人写对联。
他的字还没大成,但村里人爱屋及乌,想要沾沾家里几个小福星的喜气。
莫战北剥了南瓜子喂到正在写医案的钟小小嘴里,钟小小吃了几粒才发现不对。
这家伙不只会对她憨笑,做这事怎么这么自然。
正这时,有人“哐哐”敲门。
钟小小放下笔去开门,门口站着一位美妇人,瞧着颇有几分眼熟。
美妇人身上披着狼皮制成的披风,身边随从背着一个人站在她身后。
那人身上披着斗篷,帷帽上飘散着不少雪花,看不清模样。
“请问你是莫二娘子吗?”
“正是。”
钟小小没想到这么冷的天会有人上门求医。
今年冬天远近村民风寒被她治好了不少,她如今也是小有名气。
雪后乍晴,天空格外湛蓝。
美妇人手指一条软鞭,道:“方便进屋说话吗?”
若是换成别人见这架势可能会吓一跳,钟小小是吃了一惊:“佟夫人?”
“你认得我?”
“真是你!”钟小小稳了稳心神,迎上前道,“在路上见过一回佟夫人策马疾驰,虽然就一眨眼的功夫,飒爽英姿,不敢忘。”
佟夫人见她抱拳的模样,也是愣了愣,二八村妇执了个男子礼,在看清她模样后,也是愣了愣,竟与夫君年轻时有七八分相似。
“莫二娘子果然冰雪聪明。”
就这么简单一眼,居然就认出了她,让她对这次登门多了几分信心。
“佟夫人,别在这儿站着,快进屋吧。”
屋子里的莫战北此时已经躲回了自己厢房里。
佟夫人进屋时,见到孩子们都在读书写字,又是出乎意料。
东宝已经将爹爹留下的痕迹都清理了,贝儿给佟夫人他们沏茶。
佟夫人解着披风,不意在乡间见到如此标志的女娃。她今日来,是带佟将军上门求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