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杜鹃原本就没打算带杨建设一起去蹲碱场。
不过杨建设的坚持却让她很暖心。
她这个弟弟虽然不是亲生,却胜似亲生。
尽管杨建设已经是快当爹的人了,跟她一块上山打猎,还是会处处顾着她的安危。
杨建设见她不答应急的拽住小玉的链子不松手。
小玉的狗链子被两人越扯越紧,急的嘤嘤叫。
再扯下去它都快被勒成狗了!
啊不对,它本来就是狗。
周围的社员见这姐弟俩撕吧个没完,都好奇地凑过来。
“杜鹃,你们撕吧什么呢?”
没等白杜鹃没回答,杨建设抢先道,“我姐要晚上去打猎,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她不带我。”
白杜鹃哭笑不得,“你去了也没什么用。”
干了一天的活,再熬一晚上蹲碱场,等到鹿真来了杨建设估计都睡着了。
而且他睡着还有可能打呼噜。
打呼噜的声音会吓跑鹿。
还不如不带他。
“你要去猎什么不带建设?” 背着药箱的苏毅安从旁边经过。
杨建设简单把事情的经过说了。
苏毅安点头,“建设,你姐说的对,你去了也没什么用。”
“可……”杨建设想要解释。
苏毅安抬手打断他的话,“你就是去了也可能睡着,还会打呼噜,而我睡觉就没有打呼噜的习惯。”
杨建设有点懵:“苏哥,你这话什么意思?”
苏毅安:“所以你别去了,我替你去。”
杨建设急的差点跳起来,“苏哥就你这小体格别给我姐添乱啊。”
苏毅安:“……”
白杜鹃捂嘴,生怕当场笑出来不礼貌。
苏毅安:你都噗嗤笑出声了,你觉得你礼貌吗?
杨建设这时也反应过来,刚才自己说的话有点伤人,他连忙道歉,“苏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姐在山里走的快,你跟不上……”
苏毅安面无表情,“我知道自己挺弱的,不过这一次我是真的想去,我想要鹿血。”
“你要配药?” 白杜鹃问。
苏毅安点头,“快到秋天了,我自己吃的药得提前配,不然冬天不好熬啊。”
他的身子骨早就被大山里的寒冬摧毁了,能活着就已经是天赐了。
好在他会一手医术,而且还会挖参,好药材这块不缺。
“行,你跟我一块去吧,我只给你十五分钟时间准备,我在大队部门口等你,晚了就别怪我先走了。” 白杜鹃道。
要接鹿血需要提前准备装有白酒的玻璃瓶子,她知道苏毅安家里肯定有现成的。
杨建设见状也只好放弃了,不过他非要陪着苏毅安一块回家,一路上不断地叮嘱着要苏毅安保护他姐。
也多亏了苏毅安性格沉稳,能把杨建设的唠叨听进去还不翻脸的。
苏毅安回家后把院子里的馋狗和二郎也带上了,背上猎枪,挎上鹿皮兜囊,里面塞上几个装有白酒的玻璃瓶。
十五分钟后,苏毅安气喘吁吁地和白杜鹃汇合了。
白杜鹃随口问苏毅安:“你带吃的了吗?”
苏毅安一愣,这才想起来他还没吃晚饭,“忘了,不过我兜囊里有能吃的东西。”
“都有啥?”
“蒸黄精。”
白杜鹃:“……”
好吧,她就不能指望苏毅安会带什么正常的食物。
又是大补之物。
吃吧,反正吃不死就往死里吃。
……
夕阳西斜,山里弥漫着湿润的苔藓、腐殖土和某种不知名野花的混合气味。
白杜鹃和苏毅安一前一后,踩着厚厚的落叶,穿梭在林间。
狗子们颠颠地往前跑,偶尔踩断一根枯枝,发出微响。
二郎的肚子也明显鼓了起来。
白杜鹃知道它这是怀上了黑虎的孩子。
以往二郎对馋狗十分容忍,但是这一次它怀了崽后,对馋儿的态度明显发生了转变。
有几次馋狗玩耍地用身体去撞二郎。
二郎毫不客气地冲它龇牙。
白杜鹃小声问苏毅安:“这两口子是要闹离婚了吗?”
苏毅安喘着气回答,“看样是过不下去了。”
“要分居吗?” 白杜鹃问。
苏毅安:“你想要我的狗就明说。”
白杜鹃嬉皮笑脸,“当初是你说的,要是你没了要把它们两个托付给我。”
苏毅安:“我这不还没死吗?”
白杜鹃摸了摸鼻子,“不能提前吗?”
“我就指着它们两个保护我上山采草药呢,要是没了它们以后我就不叫上山采药了。”
“那叫什么?”
“叫上山送菜。”
白杜鹃:“……”
山神爷,黑熊老爷,你们点的菜到了。
……
在天黑前,两人总算到了碱场。
白杜鹃顾不上休息,直接拿出挖参的铲子,开始挖坑。
苏毅安坐下来休息了好一会这才起身帮她一块挖。
两人挖了一个坑,足以趴下两个人,这才停手。
白杜鹃拿出块兽皮来铺在坑里。
苏毅安薅了些草回来,准备用它们盖在身上,做伪装。
两人都收拾好了,天也黑了。
苏毅安先趴进了坑里,“我累了,狗子交给你了。”
白杜鹃把狗链子全都解开。
狗子们愉快地抖着毛。
白杜鹃拿出爷爷给她的哨子,吹响。
狗子们先一愣,然后突然散开了。
山里长大的猎狗最大的特点就是善于认路。
它们可以翻山越岭地去玩,还能自己找到回来的路。
主人不需要它们的时候,它们还能自己在山里找吃的,听到主人的呼唤时又会跑回来。
狗子们全都离开了。
小玉、大嘴、二郎还有馋狗它们四个在一块时,白杜鹃完全不用担心它们的安全问题。
它们四个在一块,就是遇到熊也能把对方吓退。
可以说除了遇到山神爷,一般情况它们四个在一块几乎可以说是无敌的存在。
白杜鹃也趴到了坑里,并用另一块兽皮盖在她和苏毅安的身上,兽皮上面又盖了草。
“厂子里那些个大领导舌头就那么金贵,非得点名吃鲜鹿肉?”苏毅安语气里带着他惯有的,懒洋洋的嘲讽。
“人家是领导,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白杜鹃又检查了一遍她的枪,确认没有问题这才放到身边。
“领导要几头鹿?” 苏毅安问。
“一头。”
“要是咱们多打一头能留下吧?”
白杜鹃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要鹿肉?”
“嗯。”
“我一枪只能放倒一头,你总不能指望我一枪串两头吧?”
“哎,到头来还是得靠我自己啊。”苏毅安掩嘴咳嗽了两声,在静夜里显得格外清晰,“新鲜的鹿肉吃了能让我这破身子多榨出一年半载的时间。”
白杜鹃蹙眉,没有再说话。
月亮渐渐升起来了。
朦胧的月光下,苏毅安掏出一块蒸黄精,慢慢啃着。
白杜鹃掏出她带的烙饼,扯了一小半递给苏毅安。
苏毅安接过,感激地回递给她一块蒸黄精。
白杜鹃:“……”
她能不接吗?
这补肾精的玩意儿!
苏毅安见她不接,又掏出块更大的。
白杜鹃连忙把小的那块接了过去。
啃了一口,慢慢嚼着。
其实这玩意还被谨慎哥蒸的挺好吃。
虽说是药材,却也不难下口。
等待是漫长而枯燥的。
林子里只有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和不知何处传来的猫头鹰的啼叫。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苏毅安觉得自己的老寒腿都要被潮气浸透时,旁边的白杜鹃突然把手放在了猎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