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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的光点彻底消散,如同从未存在过。只有空气中残留的、冰冷的哀伤余韵,以及铁头脑海中回荡的那句最后的意念:【归去吧…归于星尘…归于…起源…】

“归…归哪儿?”铁头茫然地眨眨眼,金属牙齿磕碰出细微的脆响。

他环顾四周,悲鸣熔炉的喷发虽然被强行“咬”住,但核心依旧在不安地脉动,发出低沉的、威胁性的嗡鸣。

坟场核心区一片狼藉,断裂的金属结构摇摇欲坠,空气中弥漫着臭氧和熔融金属的刺鼻气味。

儿童团挤在相对安全的角落,小芸正用愈发黯淡的净化光幕努力安抚几个被锈病侵蚀、皮肤泛起不祥金属光泽的孩子。恐慌和痛苦的气息弥漫着。

“起源…星尘…”

铁头咀嚼着这几个词,感觉像在啃一块没煮熟的硬肉,硌得脑子生疼。

他本能地觉得这几个字很重要,是零用最后力量告诉他的东西,可它们就像滑不留手的齿轮,在他那被金属和剧痛塞满的思绪里转来转去,就是卡不到正确的位置。

“铁头!”

唐雨柔急促的声音再次从腕甲投影中响起,她的影像比之前更加模糊,带着强烈的干扰波纹。

“熔炉核心不稳定!逻辑病毒虽然清除,但葬礼代码强行压制过载的能量,就像给沸腾的高压锅盖了个脆弱的盖子!它撑不了多久,下一次喷发…范围会更大!”

铁头心头一紧,下意识地看向小芸和孩子们。小芸的脸色苍白如纸,维持净化光幕的手臂在微微颤抖,显然也到了极限。

那几个感染锈病的孩子,皮肤上的金属色斑正在缓慢但坚定地扩散。

“那…那咋办?”铁头的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金属摩擦声,“带大家…跑?”

“来不及了!”唐雨柔的语速快得惊人,“核心能量指数正在指数级攀升!常规撤离通道会被下一次冲击波彻底摧毁!必须找到更坚固的庇护所,或者…彻底解决核心问题!”

彻底解决? 铁头看着自己那双隐隐泛着金属光泽、刚刚“咬”过熔岩核心的手。再来一次?他不知道自己这副身体还能不能承受。

而且…孩子们怎么办?

就在这时,他头上那顶沉重无比、由无数机械残骸吸附而成的废铁王冠,突然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震动。

不是物理上的震动,而是一种…共鸣。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声音,在王冠吸附的每一块碎片、每一颗螺丝钉里低语、呼应。

铁头猛地捂住头,那共鸣感并非疼痛,却带来一阵强烈的眩晕和奇异的方向感。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投向坟场核心区某个被巨大坍塌结构半掩的、极其幽深的甬道入口。

那入口黑黢黢的,仿佛巨兽的咽喉,散发着古老而沉重的气息。王冠的共鸣感,正清晰地指向那里!

【…归于起源…】

零最后的意念,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瞬间照亮了铁头混沌的思绪!

“起源!”铁头脱口而出,金属牙齿在寂静中发出“锵”的一声脆响。他指着那个幽深的甬道入口,声音带着一种豁然开朗的粗粝感:“零说的!归那儿!那里面…有硬家伙!能抗住!”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黑暗的入口。

“那是什么地方?”小芸喘息着问,净化光幕又黯淡了一分。

唐雨柔的投影剧烈闪烁,似乎在疯狂调取数据。

“…扫描受阻…深层结构…能量特征…匹配中…匹配成功!”她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是‘流浪堡垒’(the Nomad citadel)!传说中机械纪元早期建造的移动要塞,拥有近乎绝对的能量抗性和物理防御!

它…它竟然一直沉睡在坟场核心的最底层?!零…零最后指引我们去那里?!”

“堡垒?”铁头眼睛一亮,这个词他懂!硬家伙!能躲进去!“走!去堡垒!”他没有任何犹豫,仿佛王冠的共鸣和零的遗言就是最清晰的灯塔。

“可是头哥,那里面…”小豆子看着黑漆漆的入口,有些害怕。

“怕啥!”铁头咧嘴,金属利齿在昏暗光线下闪着寒光,“比这儿…安全!”他指了指依旧在低吼的熔炉核心,又拍了拍自己头上沉重的王冠,“俺有钥匙!”

他所谓的“钥匙”,就是这顶与零的核心产生过共鸣、此刻正强烈指引着方向的废铁王冠。没有时间详细解释,求生的本能和对零最后指引的信任压倒了一切。

“快!扶好伤员!跟着铁头!”小芸当机立断,强撑着榨取最后的力量,将净化光幕收缩成一条指向入口的微弱光带。

铁头深吸一口气,颈椎在废铁王冠的重压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他迈开沉重的步伐,每一步都像踩在泥沼里,金属靴底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音和火花。

他不再看身后那不安的熔炉核心,也不再纠结自己变得冰冷的牙齿和沉重的头颅,所有的意志都集中在那个幽深的入口,集中在王冠传来的、越来越清晰的共鸣上。

【归于起源…归于…庇护…】

零的意念碎片,仿佛在王冠的嗡鸣中得到了最后的诠释。

铁头带着伤痕累累的躯体、沉重的王冠和一群同样伤痕累累的同伴,义无反顾地踏入了通往流浪堡垒的黑暗甬道。

沉重的脚步声,如同敲响命运之门的鼓点,在崩塌边缘的坟场核心区回荡,最终被那深不见底的黑暗所吞没。

流浪堡垒的合金甬道在脚下平稳滑行,如同航行在钢铁海洋中的巨鲸。铁头却走得踉踉跄跄,每一步落下,沉重的闷响都在空旷的通道里回荡。

那顶由无数机械残骸吸附而成的废铁王冠,死死箍在他的头颅上,仿佛一座微缩的山峦。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脖颈处传来不堪重负的呻吟。

汗水浸透了他后背的粗布衣服,又在百倍于常的重力场中瞬间蒸干,只留下盐霜般的白色印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