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玉蓉心中不安,悄悄跟在她身后,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胡同拐角,才急忙返回。她从口袋里掏出那包药粉,倒出四分之一到空碗中,又加入少许水,搅拌均匀。白色的粉末迅速溶解,看不出任何痕迹,若非知情者,绝不会察觉这是掺了药的水。
她计划稍后用这只碗为林如烟盛饭。
林如烟回来,将买来的味精递给母亲,看着桌上的饭菜,心情愉悦,忍不住抱住了她。
“妈,你真好!”
“傻孩子,疼爱自己的女儿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去外面等着,我马上把饭端给你。”
“妈,让我来盛饭吧。”
“不用不用,你先出去,这些都由我来。以前我对你的亏欠太多了,这次让我好好补偿一下。”
“妈,说这些做什么呢?”
“听话,快出去,待会儿我会喊你端饭。”
“行啊。”
关玉蓉将林如烟推出厨房,毫不知情的女儿满心欢喜。
此刻,她既可安心去见莫无畏,又无需与母亲争执,与前几天的剑拔弩张、生死离别相比,这一切恍如梦境。
关玉蓉并未唤林如烟端饭,而是亲自端来了两碗西红柿鸡蛋面,一碗放在林如烟面前,另一碗留给自己。
当她再次进入厨房端菜时,发现两人的碗竟已对调位置。
原来,她的碗里只有一个荷包蛋,而林如烟的碗里却有两个,以此作为标记。
林如烟已经开始吃面了。
关玉蓉立即交换了两个碗,“如烟,你吃这碗,我吃那碗。”
“妈,您应该吃两个荷包蛋,我吃一个就够了。”
林如烟想要夹一个荷包蛋给关玉蓉,却被她用筷子拦住,“你吃吧,我不需要。”毕竟那个荷包蛋上沾着药。
关玉蓉语气冰冷,林如烟微微蹙眉,但并未深究,随后继续享用面条。
关玉蓉看着林如烟将鸡蛋和面条吃得干干净净,连汤汁也喝得一丝不剩,她紧绷的神经逐渐松弛下来。
这碗面是她亲手做的,林如烟吃得毫无剩余,这让关玉蓉感到十分满意。
不知是否是心中残存的良知在作祟,在她即将达成目标之际,竟然生出几分不忍与不安。林如烟毕竟是她亲生的女儿,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骨肉走向未知的命运,她怎会不心疼?
轻声唤了一声“如烟”,林如烟尚未察觉异样:“妈,怎么了?”
关玉蓉欲言又止,此刻吴还未现身,她是否该及时收手,告诉林如烟 ,阻止接下来的一切?
“妈,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没什么。”
“妈,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陪你看医生吧。”
“没事,妈很好。”
越看女儿这般体贴懂事,她越是不忍。有一个贴心知冷暖的女儿多好啊,可她却执意将女儿推向危险之地。
此刻她内心柔软至极,上前将林如烟拥入怀中。
“如烟,妈的好女儿。”
她要不要告诉林如烟 ?要不要?
突然,关玉蓉抬头看见房梁上纵横交错的蛛网,还有爬行的蜘蛛,稍有不慎便会掉落。
屋内陈设简陋,家具破旧,屋顶还可能漏水,这是普通人家的生活,贫困、窘迫,甚至潦倒。
她不愿再过这样的日子,她渴望继续享受优越的生活,因此必须牺牲亲情,以女儿作为交换。
她绝不能退缩,绝不。
“如烟,你要离开了,妈妈舍不得你,今晚我不走了,陪你一起睡。”
林如烟紧紧抱住她,“谢谢妈妈。”
“你先去床上休息吧,我去收拾碗筷。”
“妈,我也帮你一起收拾。”
关玉蓉这次没有推辞,母女俩整理完毕后,林如烟体内的药效尚未发作,她兴致勃勃地与关玉蓉交谈,分享自己与莫文蔚之间的故事,以为关玉蓉对此颇感兴趣。
此刻刚过八点,离九点还有整整一个小时,关玉蓉耐心地与林如烟攀谈。
随着时间缓缓流逝,转眼已到八点半,关玉蓉认为林如烟体内的药物即将生效,必须安抚她的情绪。
“如烟,你想听听妈妈年轻时的经历吗?我好像从未提起过。”
林如烟仍保持着兴趣,“妈,你讲给我听吧,我很想了解。除了爸爸,是不是还有其他追求者?”
关玉蓉轻笑一声,“当然有啦,你长得这么好看,我年轻的时候也不会逊色多少。从哪说起呢?那就从初中的那段开始吧。”
林如烟听着母亲讲述往事,起初非常兴奋,但渐渐地感到头晕目眩。
“妈,我好像不太舒服。”
关玉蓉装作焦急的模样,扶住她:“如烟,你怎么了?”
“妈,我也说不清哪里不对劲,只觉得浑身难受,还特别发热。”
关玉蓉明白药效已经显现,此时已是八点五十五分,等吴先生到达正好合适。
“如烟,既然身体不适,不如先躺下休息片刻。”
“嗯,妈。”
林如烟躺在床上,身体的不适非但未缓解,反而愈发强烈。
她从未体验过这般感受,忽冷忽热交替袭来。
冷时宛如置身冰窖,热时又仿佛被烈焰吞噬。
“妈,我这是怎么了?难道病了吗?为何会突然这样?”
关玉蓉吞吞吐吐道:“如烟,妈也不清楚。要不,我们立刻去医院检查一下?”
“好。”林如烟努力想要起身,却完全无法做到。
“妈,我站不起来了。”
“这……这倒是正合心意啊。”
若林如烟能够起身逃走,岂不是功亏一篑?
“如烟,先好好休息,或许休息之后就会好转。”
林如烟愈发感到不适,却找不到原因。
门外传来敲击声,关玉蓉开门一看,是吴艳和张子恒站在那里。
“你们来了。”
“如烟在哪?事情进展如何?”吴艳询问。
关玉蓉点头回应:“药效已开始显现,让子恒进去吧,我们过去那边。”
离开后,她示意张子恒入内,随后从外锁门,与吴艳退至一旁。
室内
林如烟的不适加剧,仿佛置身火海,渴望有人援救。
忽然,她见到张子恒来到床前,这让她大吃一惊,恢复了几分清醒。
她恐惧又困惑地注视着他:“你怎么进来的?”
“当然是你妈放我进来的,不然我怎会在这儿?”
“我妈!”环顾四周,不见母亲踪影,“她去哪儿了?”
“还能去哪儿?她放我进来,自然是要避开。”
“为什么躲开?”
这个问题令他若有所思。
她妈故意避走,可能是为张子恒腾空间。
而张子恒深夜闯入她的房间,使她联想到某些事。
即便未曾经历,也曾听闻过。
或许昨日母亲对她的态度转变全是伪装。
母亲实际上仍想借她攀附他人。
因她坚决拒绝,母亲便采用间接手段,暗中算计。
母亲竟如此对她。
为了达成目的,无所不用其极。
那么,母亲下班后热情备餐,还叫他买味精,大概也是刻意将她支开,好在饭菜里下药。
林如烟在身心俱痛之际痛彻心扉。
亲生母亲竟要将她推向深渊。
看着走近的张子恒,她拼命摇头。
“别靠近我,不要碰我,绝对不要碰我。”
若被张子恒触碰,她便对不起莫无畏,宁死也不愿嫁给他。
“如烟,你母亲这么做也是为了我们。跟我在一起多好,我会一心一意待你,给你最好的生活。”
“我不需要,只求你别碰我。”
“可你已经服了药,若没我的帮助,你会撑不住的。你应该明白,我是为你好,别拒绝我。”
他脱下外套扔在一旁,伸手去解林如烟衣襟上的纽扣。
“不,不要碰我。”
林如烟试图甩开他的手,却感觉浑身乏力,对他而言不过是蚊虫叮咬。
“别这样,求你了。”
此刻她满心都是另一个人,决心守住自己的底线。
但她无能为力,只能泪流满面,不断哀求张子恒。
张子恒并未就此罢休,却疑惑为何林如烟不主动靠近,反而屡次抗拒?
“如烟,我告诉你,那件事一点也不痛苦,反而很愉快。你不信的话,咱们可以试试。”
可惜,即便他用激将法,药物影响下的林如烟依旧不为所动。
“我不想试,你只要别碰我就够了。”
张子恒有些恼火:“我能看上你、碰你,是你的福分。别不知好歹。乖乖听话,我或许还能对你温柔些。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否则等会儿我发起狠来,有你受的。”
啪嗒!
张子恒解开了一颗纽扣,林如烟感到胸口一阵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