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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漾的意识在混沌中漂浮,最后一丝清明捕捉到的,是手术台刺目的无影灯和心脏监护仪刺耳的长鸣。再睁眼时,周遭已不是消毒水的气息,而是凛冽寒铁与千年玄冰的冷香。

她成了一柄剑。

更确切地说,是附在了剑上,成了这柄名为“斩妄”的古剑之灵。剑身修长,寒气逼人,隐约流动着淡金色的光华。透过剑身,她能“看”到周遭——这是一处简朴却并不寒酸的石室,壁上刻着繁复的符文,空气里弥漫着清浅的灵气。

“所以,这就是穿越?连个人身都没混上?”柳漾试图“活动”一下,剑身微不可察地轻颤,发出一声几近于无的嗡鸣。她很快感知到自身状态——极其虚弱,灵体黯淡,仿佛风一吹就会散。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清浅却稳定。石室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净云宗普通弟子服饰的少女走了进来。她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眉眼清澈,带着几分未经世事的懵懂与莽撞,但细看之下,那双眼眸深处,却藏着一丝极难察觉的疲惫与…沧桑?柳漾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这姑娘看起来明明就是个单纯的修仙界菜鸟。

“斩妄前辈,”少女对着剑,恭敬地行了一礼,声音清脆,“青月今日巡山时,不慎被只泼猴挠伤了,灵力运转有些滞涩,可否借您周身剑气一用,稳固一下灵台?”

柳漾一愣,李青月?这名字…她迅速检索自己看剧的记忆,这不就是《临江仙》里那个开局守山门、后期猛反转的女主吗?现在的她,应该是尚未觉醒的花如月?而自己,竟穿成了她的…剑?剧里似乎没提过这茬啊!难道是那只泼猴挠乱了时空?

李青月见剑未有反应,也不奇怪,自顾自地絮叨开来:“今日那猴子可真凶,我就想采株凝血草,它非要跟我抢,好像那草是它家种的一样。结果我俩一起从崖上掉下去了,吓死我了…幸好,幸好遇到一位特别好心的公子救了我。”她说着,脸颊微微泛红,“他长得可真好看,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而且,而且我不小心…亲到他了。”

柳漾(剑):“……” 信息量有点大。这分明是剧情起点,英雄救美(虽说是意外),误吻定情。

“按照咱们这儿的规矩,肌肤之亲了,就得负责。”李青月一脸认真,仿佛在说今天天气真好,“所以我把我全部家当——三颗下品灵石、一瓶低阶回元丹,还有上次师父赏的还没舍得用的符纸,都给他当聘礼了!他收下了!斩妄前辈,你说,他是不是也对我有点意思?”

柳漾听得剑身又想嗡鸣了。傻姑娘,你那点“家当”对那位大成玄尊白九思来说,怕是比尘埃还不如。他收下,分明是怀疑你就是他那位“亡妻”花如月,将计就计要试探你啊!

李青月并未察觉柳漾(剑)的无声呐喊,她小心翼翼地将手掌虚覆在剑柄之上,尝试引动那微弱的剑气。柳漾立刻感到一丝极其细微的灵力从李青月掌心流出,试图勾连剑身自带的清冷剑气。但那灵力太过散乱微弱,非但无法引动剑气,反而差点将她自身那点微末修为震散。

“唉,还是不行。”李青月沮丧地叹了口气,收回手,“斩妄前辈您身上的剑气太凛冽了,我资质太差,根本吸纳不了。”她揉了揉刚才被微弱剑气反震得发麻的手腕,“看来只能慢慢打坐恢复了。”

就在她手掌离开剑柄的瞬间,柳漾福至心灵,下意识地尝试将自己作为剑灵所能调动的、仅有的那一丝精纯魂力,反向渡了一丝过去——这并非剑气,而是维系她灵体存在的本源之力,温和得多。

李青月正要转身,忽然身形一顿,讶异地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那点微麻不适竟瞬间消失了,体内原本因受伤而略有滞涩的灵力也顺畅了许多,甚至隐隐凝练了一丝。“咦?”她疑惑地看向斩妄剑,“刚才那是…”

石室内静悄悄的,古剑寂然无声,仿佛刚才那丝暖流只是她的错觉。

李青月偏头想了想,忽然笑道:“定是斩妄前辈心疼我!谢谢前辈!”她心情大好,又叽叽喳喳说了一通今日见闻,比如大师姐又如何让她背锅,蒋辩师兄又如何嘲笑她守山门十年毫无寸进,最后才依依不舍地离去,“我明天再来看您!”

柳漾(剑):“…” 这姑娘话痨是多了点,但心思纯净,难怪能瞒过白九思前期那么多试探。只是…想到她日后要经历的“三婚三离”、虐身虐心,柳漾竟生出几分不忍。虽然自己现在只是把剑,但既然成了“斩妄前辈”,或许…能稍微护着点这个傻白甜(暂)时期的女主?

几日过去,柳漾逐渐适应了作为剑灵的存在。她被困于剑中,无法远离剑身,但能感知周围一定范围内的事物,灵体力量也在缓慢恢复。她“看”着李青月每日例行公事般来“请教”剑气,实则大半时间都在絮絮叨叨。

说的内容,也从最初的“那位好看的白公子怎么还没消息”,变成了“他原来是九重天上的大成玄尊白九思!天哪!我居然对玄尊做了那种事!还给了他三颗下品灵石当聘礼!他会不会觉得我是故意的?会不会降罪净云宗?”再到后来的“他居然真的派人来接我了!要娶我!让我做玄尊夫人!我不是在做梦吧!”

少女的心事,忐忑、羞涩、不安、还有一丝隐秘的欢喜,毫无保留地展露在寂静的石室里,展露给一柄不会回应她的古剑。

柳漾心情复杂。她知晓全部剧情,知道白九思的“求婚”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试探和布局,知道李青月踏上九重天,踏入的并非仙境,而是一个精心编织的囚笼和修罗场。她试图传递警示,但竭尽全力,也只能让剑身发出极其微弱的嗡鸣,淹没在李青月的自言自语里。

直到李青月启程前往九重天那日。她特地来到石室告别,眼圈微红,有些不舍:“斩妄前辈,我要走了…去九重天。以后…以后可能不能常来看您了。”她轻轻抚过冰凉的剑身,“我会想您的。”

就在她指尖触及剑身的瞬间,柳漾感到一股强烈的拉扯之力!仿佛李青月身上有什么东西与她产生了共鸣,竟将她的灵体从斩妄剑中硬生生扯出,卷入一个急速旋转的漩涡!

天旋地转,意识模糊。

待柳漾再度恢复感知,发现自己处于一个极其奇异的状态。她不再是剑灵,却也未拥有实体。她成了一缕极其微弱的、近乎透明的虚影,如同一个无声的旁观者,紧紧依附在李青月…不,更准确地说,是依附在她发间一枚毫不起眼的、形如弯月的玉簪上。那玉簪质地普通,甚至比不上净云宗一些内门弟子的配饰,唯有簪头那点微不可察的灵力波动,让柳漾感到一丝熟悉——那是花如月残留的、极其微薄的一丝本源气息。

她竟被花如月的旧物,带离了净云宗,来到了这九重天上的藏雷殿!

藏雷殿的宏大与威压,远超柳漾想象。仙气缥缈,瑞气千条,却也等级森严,规矩繁多。李青月这位“空降”的玄尊夫人,地位尴尬得可笑。名义上尊贵无比,实则连个得力的侍女都没有,只有一个同样懵懂、名唤凝烟的小仙子跟着,时常闹出笑话。

白九思将她安置在偏远的宫殿,美其名曰“静养”,实则疏离与监视并存。他本人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偶尔出现,也是神色冷淡,言语间带着不易察觉的审视。

柳漾作为一缕依附于簪子的幽魂,无法离开李青月太远,也无法与她交流。她只能看着,看着李青月努力适应天上生活,看着她因仙力低微、不懂规矩而闹出各种窘迫,看着她试图靠近白九思却屡屡被无形屏障挡回,看着她从最初的雀跃渐渐变得沉默和失落。

“他…是不是其实并不喜欢我?”夜深人静时,李青月会对着玉簪喃喃自语。这枚簪子是她从净云宗带来的少数旧物之一,她似乎习惯了对着它说话,仿佛它是一个沉默的树洞,“他看我的眼神,好像总是在看另一个人…他们都说,我像那位四灵仙尊花如月。樊凌儿仙子今日又暗示我了,说我不过是仗着几分相似,才得了玄尊青眼…”

柳漾在她身边飘荡,心急如焚,却无法出声安慰。她知道,更残酷的试探还在后面。

果然,白九思的试探接踵而至。先是安排她前往遥远的天姥峰,路途险阻,暗藏杀机;后又纵容甚至引导樊凌儿对她施压、刁难,逼她显露实力。

柳漾紧跟着李青月,目睹了一切。她看到李青月在险境中狼狈躲闪,看到她被樊凌儿的影子追杀得跌入禁地寒潭,看到她见到那条被金针镇压的白蛇时骤然苍白的脸色,以及眼中一闪而过的、连她自己可能都未察觉的复杂情绪…

柳漾几乎要以为李青月就要在此刻觉醒了。

但李青月最终只是颤抖着、依照“本能”或是某种更深层的算计,以替父母族人复仇为由,“斩杀”了白蛇,自己也身受重创。

白九思现身相救,喂她服下炽阳果。庞大的仙力在她体内冲刷,重塑筋骨,也带来了巨大的痛苦。李青月昏迷不醒,浑身滚烫,灵力在体内乱窜,极其危险。

凝烟吓得不知所措,仙侍们也束手无策。

柳漾绕着痛苦蜷缩的李青月焦急地打转。她如今只是一缕魂,什么也做不了…除非…她忽然感受到李青月发间那枚玉簪,因炽阳果的力量和主人剧烈的情绪波动,那丝花如月的本源气息似乎活跃了一丝。

一个极其大胆的念头闯入柳漾脑海。她猛地扑向那枚玉簪,尝试将自己的魂力与那丝微弱的本源气息融合,再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引导着渡入李青月混乱的经脉之中。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也不知道能否成功。她只是下意识觉得,不能看着这姑娘就这么被撑爆,或者…走向那条既定的、惨烈的复仇之路。

那融合后的力量异常温和,带着清凉的安抚意味,竟真的稍稍抚平了李青月体内狂暴的炽阳果之力,引导着那庞大的仙力更有序地流淌。

昏迷中的李青月,无意识地发出一声舒适的喟叹,紧蹙的眉头稍稍舒展。

柳漾却感到一阵强烈的虚弱,魂体几乎要消散。她连忙稳住心神,不敢再有大动作,只是静静守在一旁。

自那日后,柳漾发现,她与那枚玉簪的联系似乎加深了。她依旧无法离开簪子太远,魂体也依旧虚弱,但不再像最初那样随时可能溃散。更奇妙的是,她似乎能更清晰地感知到李青月的情绪波动了。

李青月因祸得福,修为大涨,但在藏雷殿的处境并未改善,反而因白九思更深的猜忌和樊凌儿更隐晦的敌意而愈发如履薄冰。她常常摩挲着发间的玉簪,眼神里充满了迷茫和挣扎。

“簪子啊簪子,”她低声自语,“有时候我觉得,我好像不是我了…看到那条白蛇的时候,我心里好痛,又好恨…可我明明不认识它。面对玄尊时,我明明该欢喜,心底却又忍不住害怕和…怨恨?这些情绪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柳漾默默听着。她知道,这是花如月的记忆和情感在逐渐苏醒。李青月正在一步步走向那个精心策划的局。

这日,李青月被白九思传唤至主殿。柳漾照例依附在玉簪上跟随。

殿内并非只有白九思一人。他身旁站着一位柳漾未曾见过的女仙。那女仙身着淡紫色衣裙,容貌清丽绝伦,气质却清冷如霜,眼神锐利,周身散发着不容小觑的强大气息。她看向李青月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一丝极淡的好奇?

“这位是柳漾仙子,”白九思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听不出情绪,“来自北境雪原,近日方出关,暂居藏雷殿。日后你修行若有疑难,亦可向她请教。”

李青月连忙恭敬行礼:“见过柳漾仙子。”她偷偷抬眼打量,只觉得这位仙子好看得紧,但那身寒气也重得吓人,让人不敢亲近。

柳漾(魂)却是一震!柳漾?她就是用户要求的那另一位女主?剧里根本没这号人物!北境雪原?闭关?这设定…

名唤柳漾的女仙微微颔首,算是回礼,目光在李青月脸上一顿,尤其在看到她发间那枚玉簪时,眼神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她并未多言,很快移开视线,对白九思道:“玄尊若无他事,柳漾先行告退。”

“且慢。”白九思抬手,目光转向李青月,淡淡道,“听闻夫人近日修为精进,恰好柳漾仙子亦精通水系术法。不若你二人切磋一番,也让本座看看夫人进益如何。”

李青月脸色一白。切磋?和这位一看就不好惹的柳漾仙子?她那点刚刚提升、还运用得磕磕绊绊的修为,岂不是自取其辱?

柳漾仙子闻言,清冷的眉梢微挑,似乎也有些意外,但并未反对。

李青月骑虎难下,只得硬着头皮应下:“…是。”

两人来到殿外空旷处。李青月紧张得手心冒汗,下意识地握紧了袖中的双手。

柳漾仙子神情淡漠,抬手间,空气中水汽凝聚,化作数道冰棱,带着破空之声,直袭李青月面门!虽是试探,威力却也非同小可。

李青月仓促间运转灵力抵挡,却因紧张而岔了气,灵力屏障尚未完全撑开就已溃散,眼看就要被冰棱击中!

依附于玉簪的柳漾大急!她几乎能想象李青月被击伤后,白九思那更加怀疑和冷漠的眼神!情急之下,她不顾一切地将魂力催动到极致,试图引动玉簪中那丝花如月的本源气息!

嗡!

玉簪微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一道极淡、却无比精准的灵力波动瞬间荡出,并非攻击,而是以一种玄妙的方式,轻轻“拨动”了那几道冰棱的轨迹。

嗤嗤嗤!

冰棱擦着李青月的衣角掠过,钉入她身后的地面,化作缕缕寒气。

李青月惊魂未定,愣在原地。

柳漾仙子眸中闪过一丝讶异,她方才清晰地感觉到,有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精纯古老的力量,干扰了她的术法。她目光再次落向李青月发间的玉簪。

高座上的白九思,眼神骤然深邃了几分。

“反应尚可。”柳漾仙子收回目光,语气依旧平淡,听不出褒贬,“只是灵力运转滞涩,还需勤加练习。”她向白九思微一颔首,转身化作一道流光离去,并未再看李青月一眼。

李青月松了口气,又有些失落,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只有柳漾(魂)知道,方才那一刻有多么惊险。她因强行催动力量,魂体再次变得透明虚弱,几乎维持不住形态。她缩回玉簪,暗自后怕。

然而,当晚,李青月正准备歇下时,门外仙侍来报,柳漾仙子来访。

李青月惊讶又忐忑,连忙请进。

柳漾仙子依旧是一身清冷,她屏退左右,目光直接落在李青月方才取下、置于妆台上的那枚玉簪之上。

“这枚簪子,”她开口,声音如冰玉相击,“你是从何处得来?”

李青月老实回答:“是…是我在净云宗时,一次偶然在后山捡到的。觉得好看,就一直戴着了。”她有些不安,“仙子,这簪子…有什么不对吗?”

柳漾仙子没有回答,只是伸出手指,虚虚点向玉簪。一缕极细微的、带着冰雪气息的神力探出,小心翼翼地缠绕上簪身。

缩在簪子里的柳漾(魂)瞬间绷紧了神经!她能感觉到,对方的神力并非恶意,更像是一种…探查和确认?

两股同样微弱、却源自不同本源的灵力(魂力)通过玉簪这媒介,有了极其短暂的接触。

柳漾仙子猛地收回了手,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惊与困惑。她方才,似乎从那簪子里,感受到了一缕极其微弱、却绝不属于花如月的…意识?

她再次看向李青月,眼神变得复杂难辨。

李青月被看得浑身不自在:“仙子?”

柳漾仙子沉默片刻,忽然道:“你近日灵力增长过快,根基不稳。若信得过我,明日此时,可来西侧寒林苑,我可助你疏导灵力。”

说完,不等李青月反应,她便转身离去,留下一个清冷的背影和满室疑惑。

李青月愣在原地,完全搞不懂这位冷若冰霜的仙子为何突然示好。

唯有簪中的柳漾,感受着那残留的一丝冰雪气息,以及对方最后那复杂的一瞥,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位柳漾仙子,似乎…能察觉到她的存在?

而且,她邀请李青月去寒林苑…是单纯的好意,还是另有所图?

剧情,似乎从她这只意外闯入的蝴蝶开始,已经悄然偏离了原有的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