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被制止,嘴唇微张,犹豫要不要说出阁主的最后一句话,垂眸思考了一瞬,还是顶着压力开了口:
“殿下,阁主说了,这句话一定要传达给您:
天威难测,圣心如渊。她希望你能认真体会一下。”
七皇子眸中的温柔和渴望,瞬间消失殆尽,代替的,是无神的黯然失色,用极低的声音回了一句话:
“知道了。”
书房里沉默良久,裴西平急切的敲门声打破了寂静沉重的氛围!
“殿下,又出事了,水浪太大了,决堤的水坝被冲击的摇摇欲坠,堵坝的那些工匠,根本来不及修复,再这样下去,大水又要冲进城内了!”
“什么!!”
“走!带我去现场!”
七皇子重重一拍桌面,猛的站起身大声下令,青衣急忙拦住他的脚步,快速汇报:
“殿下,阁主吩咐我带了一个擅长治理水灾的专家,让他跟您………”
七皇子眼睛一亮,惊喜万分,急切的吼道:
“那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让他跟我一起去啊!”
水坝不远处,站着一群工匠和神情慌忙的官员,叽叽喳喳激烈的吵着,谁也不肯退缩。
七皇子看着眼前的苏宁,一脸的威严和慎重,看了一眼面临危机的水坝,他只能长话短说:
“苏县令,有什么办法你赶紧说吧!”
“殿下,我带来了一种新的筑坝材料,坚硬无比,抗水抗腐,只要让工匠们用此材料固坝,定能成功阻挡水浪。”
苏宁挥挥手,两名手下抬着一块水泥板,哐当一声,放在了地上。
一人高高举起手中的铁锤,狠狠的砸了下去,接下来的场景,让现场的众官员,还有七皇子,震惊万分!
水泥板,竟毫发无损!
这是什么神奇的东西?
七皇子快步上前,绕着那块水泥板走了两圈,激动的双眼冒着精光,大声指着身旁的工匠: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干活啊!”
“苏县令,那就辛苦你指导一下他们这个……呃……水泥的用法!”
苏宁扬起一抹谦虚的笑容,微微拱手回应:
“殿下放心,这是微臣该做的,自当尽力。”
抬起头,苏宁瞬间像是换了一个人,带着满身的威严和令人信服的神情,开始指挥工匠修固水坝,一时间叮叮咚咚的好不热闹。
七皇子则站在一旁,笑意盈盈的看着前方的堤坝,眼角的纹路都明显了几分,整个人散发着激动和振奋,身后的官员看着他的样子,再看看正在指导水泥技术的苏宁,心中感慨万千:
这位苏县令,今后的官途不可限量啊!
赈灾的工作在顺利的开展着,不用再担心决堤的危险,七皇子终于腾出空来,去找那些贪官的麻烦了。
裴西平拿着账本和记录,向七皇子汇报他这几日查到的关于八皇子和关哲宏的底细,脸上还带着一丝微妙恍惚的神情。
“殿下,下官已经调查清楚了这次江南贪污案的具体细节,记录上已经明确内每个人拿到的数额,其中最大头的是八皇子,一个人就整整拿了八成,剩下的两成,被以关哲宏为首的官员分得。”
七皇子仔细的看着裴西平递给他的记录,没忍住笑出了声,不过不是开心的笑,而是无语至极的笑。
“贪得无厌到极致,说的就是萧煜吧!”
“这样的分成,还有人给他遮掩干活,投靠他的那些人,可真是忠诚啊!”
极尽讽刺的话语,八皇子招笑的行为让裴西平也有些尴尬,他摸了摸鼻子,看了看七皇子的眼色,又接着补充道:
“正因为不够分,所以,关大人又命令手下将剩余的赈灾粮也卖出了,得到的银两他自己拿了六成,剩下的才是那些蝼蚁的。”
“哼!”
七皇子冷厉的眼神令裴西平低头敛目,笑意不达眼底,啪的一声将记录合起。
“这两个人,半斤八两,胃口都不小!
就因为惹不起皇家贵胄,一点儿活路都不给那些灾民,赈灾粮和抚恤银全部被他们霍霍了!”
他愤怒的站起身,手指捏着玉扳指,指腹用力而泛白,胸口起伏不定,明显是气得不轻。
裴西平很想添一句,您也是皇家贵胄啊,小心别连自己都骂了,想想还是闭了嘴,七皇子现在正在气头上,还是别给自己惹麻烦了!
他十分有眼力见的转移了话题,提起了名单中的那个棘手的人:
“殿下,还有一件事,需要跟您说一下,呃,就是,参与案子的官员中,有一个人,身份特殊,下官不知该如何处理,想问问您的想法。”
七皇子眉峰一挑,他很了解裴西平,看似圆滑奸诈,实际上为人刚直,非常有原则和底线,很难有让他如此纠结的事情,还需要特地跟自己提起。
“谁啊?这么特殊,让我们裴大人都这么难办!”
“高太傅高季的庶长子……礼部侍郎高黎。”
“高……高黎……”
语气虽有些震惊,但那双漆黑的眸子却不见半点波澜,目光如冰锥刺骨,刺向裴西平全身,瞬间僵硬,裴西平不明白,七皇子为何是这样的态度?
就算高太傅地位尊崇,不好拉下马,但也不至于如此生气吧,刚才七皇子满身的杀意,他就站在旁边,感受颇深!
厅中一片寂静,氛围极其奇怪,只有七皇子的食指在一声一声的敲着扶手,哒,哒,哒……
“他贪了多少?”
“啊?哦,高侍郎毕竟官至二品,不算其他的贿赂,明面上的至少有五千两。”
七皇子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嘶了一声,十分不解的质问道:
“他一个礼部侍郎,平常非上朝不露面,怎么会掺和到这次的贪污案里?”
“他跟八皇子一派的人很熟?”
“而且,就得了这么点,他图什么?”
说到这里,裴西平竟不知该如何向七皇子解释,事关高黎的私生活,他实在难以启齿,嘴唇一张一合,犹豫了片刻,看七皇子马上就要急了,这才尴尬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