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落月面无表情的摆摆手,示意他去领罚,燕日出了落月居后,她一下子靠在椅背上,疲惫的长叹一声,揉了揉眉心,想要缓解动脑过度留下的酸痛。
总部审讯室里,传来了一阵鞭打的声音还有燕日紧紧憋着的闷哼声。
旁边房间的尽欢靠在床边,听着那复杂沉闷的声音,看向毒姬,疑惑是谁在受罚。
毒姬没有抬头,手上忙活着她的药材,使劲在石臼里捣着,散发的药香,飘的满屋子都是。
“那是日堂堂主,正在挨鞭子,阁里的老规矩了。”
“燕,燕日叔!”
尽欢年纪较小,见到阁里比他大的老人,都是叫叔,姐姐或是哥哥,对于燕日,觉得非常亲近和崇拜,毕竟是阁主的心腹,经常能见到燕落月。
在他的眼里,燕日是无所不能的杀手,是他的榜样,结果,现在却在隔壁的审讯室里挨罚,让他有些不敢相信。
毒姬见他这么惊讶,才想起尽欢不经常来总部,平日里都是在三堂分堂训练行动,而且像他这样被堂主看中特别培养的,是不用自己去找单子的。
“这么惊讶干什么,这都是常规了,我们几个堂主,没有没挨过阁主的鞭子的。”
说着,毒姬还冲尽欢笑了一下,那笑容中,尽欢总觉得藏着一丝狡黠和奸诈。
“啧啧,你不了解的,多挨几次,就知道滋味了。”
“春秋还好,要是碰到热的人发昏的炎夏,背上的鞭伤必定会发炎变烂,我们那个时候,不削掉一层腐肉,根本不见好!”
尽欢不禁打了个寒颤,惊恐的眼神,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让毒姬放声大笑,像是在逗孩子的老巫婆,特别是手里还拿着一个胖胖的不停挣扎的蛊虫,顺手扔进了石臼里捻着。
他在心中暗暗害怕,二堂主姐姐,也太可怕了吧!
因此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表现,不要被抽鞭子!
“尽欢,阁主找你。”
燕日腋下夹着一本账本,经过诊室门口时,停下脚步,一脸严肃的对尽欢说道。
“啊!阁,阁主找我?”
“愣着干什么?快走吧,别耽误时间了。”
燕日挥挥手,示意他赶紧行动,别傻乎乎的愣在那里了。
尽欢快速站起身,然后快步跑到燕日身边,乖巧的双手放在身后,忐忑的看着他,大眼睛闪着细碎的光芒,担忧的皱了皱鼻子。
落月居内
书桌后面,燕落月撑着下巴,翻着最近阁里的进账,满意的点了点头。
裴西平不愧是户部尚书,只要是关于挣银子的事情,他都非常上心,脑子转的飞快,一点就通,现在甚至学会举一反三了。
当初选他作为合作对象,真没选错!
“铛铛铛!”
敲门声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阁主,尽欢带来了。”
“嗯,让他进来。”
燕落月的话音一落,燕日回头看了一眼拘谨的尽欢,给他让了位置,示意他赶紧进去,别让阁主等久了。
15岁的少年,纯真懵懂的眼神里,此时带了一丝畏惧和惆怅,皱着眉头,挪着步子走到书桌前。
只有几步的距离,在他眼中却像是隔了十万八千里远。
他悄悄抬眼,偷看着一身红色劲装,高高的马尾,脸上戴着一个白色面具的阁主,心里揪着不敢放松。
燕落月不说话,他也不敢说话,害怕的搓着手指,手指都搓红了,尽欢真的有一种感觉,房间里的氛围,真的好窒息!
一束阳光照耀到了白色的面具上,闪烁着一层微弱的金光,落在尽欢的瞳孔里,眼前的女子,像是天上的神仙一般神秘莫测。
他加入无回阁已经有三年了,也听说了一些关于燕落月的传闻,十分好奇。
阁里的前辈都说,阁主武功极高,做事果断冷酷,但赏罚分明,而且阁里的待遇优厚,与江湖上那些压榨属下的势力,没有可比性。
所以虽然管理严格,但大家依旧很满足,而且都十分崇拜阁主。
最让他感到好奇的是,前辈们都说,阁主极其擅长伪装,没有一个人见过她真正的面貌,平日里也只能见到一个戴着白色面具的红色身影,行踪隐秘。
无回阁总部的最高层落月居,没有阁主令,谁也不敢擅自闯入。
大家都怀疑,阁主是不是有好几个替身,轮换着替她见人?
想到这里,尽欢竟然有些激动,他今日,是见到阁主的真身了?
燕落月看完账本记录,揉了揉眉心,扔在一边,鼻间发出一声微弱的叹息,慵懒的掀起眼皮,盯着离她老远的尽欢,身体僵硬的她一眼就看出来了。
“关了几日,反省好了?”
此话一出,尽欢不仅身体僵硬,表情更是僵硬的不行,明明只是一句问话,他却觉得浓烈的煞气扑面而来,震得他说不出话来。
缓了片刻,才结结巴巴的回答道:
“回阁主,反省好了,尽欢已经深刻到自己的错了。”
“那就说说,你犯了什么错?”
多么夺命的问题!
燕落月穿越之前上学的时候,最害怕老师问这个问题,因为很多时候,她都不明白,自己到底哪儿做错了。
现在她自己问了出来,还真有些新奇的感觉!
抱着看热闹的心思,表情却严肃的不行,眼中的幽光乍现,尽欢瞟了一眼,便吓得心跳骤停。
阁主太吓人了!
比二堂主姐姐还要吓人!
“我,我不应该冲动上头,轻易听敌人的挑拨,坏了副堂主的事,还害他受了伤。”
说完,落月居内一阵幽静,这时有一个问题传来:
“还有呢?”
还有?
我还犯了什么错啊?
尽欢瞳孔地震,转着眼珠子,绞尽脑汁的想着,最后还是不知道还有什么错。
“啪!”
燕落月重重一拍桌子,吓得尽欢一激灵,肩膀瞬间一缩,她厉声喝道:
“反省的不行啊!”
“连自己犯了什么错都不清楚!”
“我……我,阁主,我清楚……但……”
尽欢的眼泪顺着脸颊一直流到脖子上,却不敢伸手去擦,挺直脊背,垂着头,藏起自己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