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实在是不甘心!
苏晚棠将他的犹豫看在眼里,又添了一把火,“我知道你是不甘心咱们花出去的银子。可是,事已至此,咱们得往前看。你想想,就算你拿到了秘方,继续跟着徐东明干,给他当牛做马,以他那抠搜算计的性子,能给你开多少工钱?恐怕是你干一辈子,累死落活,挣的钱也不如咱们直接把秘方卖了来的多!既然这样,咱们为什么还要将秘方白白送给徐东明?”
“你说得对!”陈广益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晚棠,还是你脑子清醒!我当时就是一口气咽不下去,钻了牛角尖!现在我想明白了,你放心,我明天就去找徐东明,告诉他那活我不干了!”
苏晚棠却是摇头,“你着啥急啊?离约定的期限不是还有些日子?到时候你拿不出秘方,不去上工便是了。现在去,反倒是撕破脸,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
陈广益听了,连连点头觉得有理,紧绷的心神总算松弛了一些。
可这口气还没松多久,苏晚棠话锋一转,脸上又染上愁容,“作坊的事,咱们可以暂时搁一边。可咱们以后的日子……该怎么办?坐吃山空也不是个办法啊!家里就那点银子,经不起这么耗着。”
陈广益刚舒展的眉头又紧锁了起来。
银子就像是一座大山压在他心头,沉甸甸的,压得他喘不过气。
难道真要过回以前那种吃了上顿愁下顿的日子?
见陈广益一脸愁苦纠结,苏晚棠适时开口,“我知道,相公你的志向高远,心在庙堂之上,如今却被这区区几两银子绊住了脚,实在是憋屈。其实这事……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得很。只要沈安安能回来,你眼前这些困境,自然全都迎刃而解。到时候,别说是徐东明了,就是镇上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谁不得高看你陈秀才一眼?你还需要看谁的脸色?”
陈广益一听苏晚棠又提起这个话题,想起白天大妞在霓裳坊对他的羞辱,心中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直接爆发出来,“我和你怎么说的?!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苏晚棠对这个没用的男人早就积攒了一肚子怨气。
自从嫁过来,她就没过上一天顺心日子。
锦衣玉食没有,反而要时时为柴米油盐这样的小事操心,就连夫妻之间最亲密的那点事,陈广益都不能满足她!此刻,她哪里还能忍受得了陈广益这般对自己大呼小叫!
“我这不都是为了你好,为了这个家好,你用得着跟我这么嚷嚷吗!”
“为了我好?真正为了我好是帮我想出路,而不是在这里羞辱我!”
“我什么时候羞辱你了?我是说你没用还是说你没担当了?”苏晚棠一时气急,将心里的话直接说了出来。
这话一出口,她自己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便涌起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快意。
陈广益指着苏晚棠,手指颤抖,声音里满是愤怒,“好啊!苏晚棠!你终于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了!原来在你心里,我陈广益就是一个这么不堪的废物?!”
话已经出口,苏晚棠索性破罐子破摔,将连日来的委屈和不满尽数倾泻出来,“难道不是吗?你自己看看你最近办的这些事,哪一件事办成了?哪一件有担当?要不是你,我们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打在了苏晚棠的脸上。
苏晚棠猝不及防,被打得踉跄一步,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半边脸瞬间红肿起来,火辣辣地疼。
她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陈广益……竟然打她?
上一世,他即使身居高位,也从未动过她一根指头!
陈广益也愣住了,怔怔地看着自己发麻的右手,似乎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动手了。
屋内死一般的沉寂被苏晚棠凄厉的哭嚎声打破。
“陈广益!你竟然敢打我?!我为你掏心掏肺,为你算计谋划,为了嫁给你甚至连脸面都不要了!你就是这么对我的?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
“我……我不是故意的,晚棠,让我看看,让我看看你的脸……”陈广益回过神来,心下有些慌,想上前查看。
“你滚!你离我远点!别碰我!”苏晚棠猛地打开他的手,眼神里充满了憎恶。
“晚棠,你别这样,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实在是太生气了,一时气糊涂了,要不是你整天撺掇我去做这做那,我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会被那孽障这般羞辱?!”
“你居然还怪我?是我让你对亲生孩子不闻不问的?是我让你在徐东明面前夸下海口却又办不成事的?陈广益,是你自己没用,倒是会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我真是瞎了眼,当初还以为你是个能依靠的,结果呢?福没享到一天,还要受你的巴掌!我当初真是鬼迷心窍才会跟了你!”
“你闭嘴!”
陈广益扬起的手又想打下去。
“好啊!陈广益,你还想要打我!你再打我一下试试!”苏晚棠然而把脸凑上去,状若疯癫,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你再敢动我一下,我就带着你的儿子同归于尽!让你彻底绝后!”
两人吵得面红耳赤,声音一声高过一声。
钱杏花站在窗户边上,将两人的对骂听了个一清二楚。
等在外面听得差不多了,才猫着腰,溜回了自己的屋子。
陈广德正抱着哭得抽噎的石头,在屋子里烦躁地踱步,见钱杏花回来,没好气地将孩子往她怀里一塞,“你去干啥了?出去这么久!早知道你上茅房要这么久,你就该带孩子去!你知道这小子哭了多久吗?真是烦死人了!”
钱杏花不以为意地接过孩子,轻拍着儿子的背,柔声哄着,“石头不哭,娘在这,不哭啊!”
“石头是你儿子,你连这点耐心都没有!”钱杏花白了陈广德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