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谈妥了,该走的礼数一样不少,正经请了媒婆上门换庚帖,把这桩亲事风风光光地办了,你看怎么样?两个都是好孩子,将来这小日子肯定差不了!”
李采霞也笑着接口,态度诚恳,“是啊,咱们能坐在这里,就是缘分,也是真心想结成这门亲。你有什么要求,今天尽管说,咱们好好商量。”
赵春花见对方态度这么好,又有里正媳妇在这里,自觉底气足了不少,心里的那点小算盘,不自觉又动了起来。
她眼珠子一转,脸上带着笑,语气却半点不软和,“既然你们这么有诚意,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
不瞒你们说,我们家盼儿啊,模样周正,性子又好,人还能干,确实是抢手。前头那个木匠,人家开口就是二十两银子聘礼,还说只要成了亲,就教她几个弟弟木匠手艺。我啊,是实在看长平那孩子不错,这才想着回绝了那边。所以啊,你们沈家要是诚心娶我们家盼儿,这聘礼……总不能比那边还低吧?要是这事传出去,说沈家人小气,你们脸上也无光,是不是这么个理?”
“二十两?”李桂芹即便是见多识广,帮着说和过不少亲事,也被这数目震惊到了,“春花!你……你这心也忒大了些!咱们这十里八乡的姑娘,就是那富裕人家,八两、十两就是最多了!你这张口就是二十两……你这哪里是结亲,分明是……”
后面“卖闺女”这三个字她碍于情面没有说出来,可脸上不赞同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李采霞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些,但她想到儿子对孙盼儿的看重,以及当初那孩子对儿子的恩情,还是深吸一口气,尽量平和地开口,“二十两……确实不是小数目,但我们沈家是诚心求娶盼儿,这孩子的好,我们都看在眼里。这样吧,这二十两……我们应下了,不过这已经是我们的极限,再多我们也拿不出来了。”
赵春花一听对方这么爽快就应下,心下有些暗暗后悔,觉得自己这次要少了。
李桂芹没想到李采霞这么爽快就答应下来,不过这不是她该操心的,既然两边都商量好了,那就该谈谈下一步了。
没等李桂芹开口,赵春花就出声打断了她。
“等等!你们先别急,我话还没说完,”
她想了想,继续开口,“既然咱们决定结这门亲,那两家人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对不对?那盼儿的弟弟也就是长平的弟弟了。既然都是一家人,咱们也不说两家话,我呢……也没有别的什么要求,就是想让你们教教几个孩子做豆腐乳。
你们放心,我们绝对不会跟你们抢买卖,你们不是都卖给酒楼饭馆那些大地方吗?我们就在街上卖卖,够我们一家子糊口,饿不死就行!你们放心,豆腐我们还是会从你们作坊里买的,这钱还是咱们一块赚,这叫……什么来着?奥,对了!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这是赵春花考虑好的,她知道那豆腐乳小小一块卖价就不便宜,只要他们愿意给她秘方,那她就放了盼儿,以后,让她自己去过好日子去。她和几个儿子有了安身立命的本事,将来什么样的儿媳妇娶不上?
她自己觉得这主意妙极了,脸上不由带出了几分得意。
然而,话音刚落,整个堂屋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李桂芹第一个就站了起来,“盼儿娘!你这说的是啥话,咱们是来谈两个孩子亲事的,你这么做,未免也太过了些!人家已经答应你二十两的彩礼了,你这又要人家的秘方。这可是沈家人安身立命的本事,人家凭啥教给你?你说,你凭啥?”
“就凭她脸大!”一直冷眼旁观的沈安安冷冷开口。
这话像是一记耳光,清晰地甩在赵春花脸上。
“对!你的脸也忒大了一些,我一个外人,都有些听不下去了!你们两家是要结亲,不是要结仇!”李桂芹帮着说媒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么离谱的,她还是第一次遇见。
“我……”赵春花没想到他们竟然会这么羞辱她,也生了气,“咋了?我就要这么点东西你们都不舍得?
都是一家人了,我不过是想让盼儿的弟弟们有个安身立命的本事,我也说了,我不和你们抢生意,你们怎么就那么小气!”
就在这时,一直隐忍不发的李采霞突然站了起来,脸色铁青,”我刚才已经说了,能给二十两彩礼已经是我们家的极限了,是我们看在盼儿的面子上才给的!我们家也只是小门小户的,那豆腐乳的手艺也不是我们的,而是安安自己的!她的东西,就是她自己的,谁都别想打她东西的主意!秘方不可能给你,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赵春花见对方态度如此坚决,丝毫没有转圜的余地,也彻底撕破了脸,叉着腰吼道,“呵!说得好听!不想帮衬就直说!别人家有安身立命的本事,也没见像你们这样藏着掖着!”
“我们已经很有诚意了,你如果没有诚意,我们就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
“没必要就没必要!”赵春花正在气头上,口不择言地喊道,“我们家盼儿又不是非你们家不可!真是越有钱的人越抠门!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没有你们沈家,我们盼儿照样嫁得风光!”
“呵!今天可真是见识了什么叫厚脸皮。”沈安安冷笑一声,眼神里满是鄙夷。
这是一点都没把闺女当人看,卖闺女还得论斤称!
“你说谁厚脸皮!”赵春花被彻底激怒,跳着脚尖叫,“我只是想让你们教教几个孩子,让他们有个营生,这有什么错!怎么话到了你们嘴里就这么难听!”
沈安安不想再跟这种人多废话,“秘方是我的,除了我,没有别人知道,她们也不可能会答应你。”
李桂芹算是看出来了,今天的亲事是彻底没戏了,她冷冷说了一句,“今天的事,就当我们没来过,我们就先告辞了。“